呸!叔可忍婶不可忍!
苏云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在她昏迷之前的记忆中,几张面容很是鲜活。
这些人曾经连同外班的几个女生把她堵在厕所里大肆羞辱,也在几天之前把她带到了偏僻的小巷子里,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她身上的伤口大多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她们离开了,而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晕倒在地上,虚弱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化成了原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哪个心肠歹毒的人捡了去,关到了笼子里,准备运出去卖掉。
曾经的苏云笙,就是这么憋屈的死在了半路上。
而那一天,正是她父母的葬礼!
这口气,她怎么忍得下!
不战而退就是怂,她可一点也不怂!
她冷冷的目光扫过每个熟悉的面孔,向着自己的座位缓步走去,在一堆杂物之前站定,神情平淡,声音清朗,“谁的东西,拿走!”
没有人理她,还有几个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转过了头。
很好!
非常好!
吾有旧友吊似汝,如今坟头草丈五!
换句话说,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她是小白花吗?
她才不怕崩不崩人设,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身子,经过一番生死,看开些也是理所应当,不是吗?
苏云笙浅笑盈盈,稍显健壮的手臂拎起书包,扔到了旁边空着的桌子上,缓慢的挽起了袖子,“我再说一遍,谁的东西,自己拿走。”
她可不喜欢和不相干的人白费口舌,她一向都是能动手绝不吵吵,反正她动手能力一向很强。
依然没有人回答她,苏云笙意料之中的笑了笑,将桌子上的练习册和试卷哗啦啦的扫到了地上,一本一本的慢慢撕得粉碎,无论是有名字的,没名字的,一律一视同仁,慢条斯理的撕完之后,揉成一团,她又兴致勃勃的站起来,印上了几个脚印。
看着地上那堆皱巴巴的碎纸,苏云笙笑了一下,拍了拍手,拿过自己的书包,掏出一本书来看。
圆满!
她最讨厌畏畏缩缩敢怒不敢言的软柿子,要做就做女霸王,不,女王大人!
反正她有身体优势,打不过还可以直接跑,怕什么!
她还没看两分钟,就有人跳出来指责她,“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撕我的书?一回来就破坏别人的东西,像你这种人,就不配待在学校!”
周围也有人纷纷指责她,像是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苏云笙翻书的动作停顿两秒,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枪还没上膛,就惊出了这么一大群鸟雀,科科,真是有趣!
她抬起头,一脸无辜,“别人的东西?你的书?我刚才问过了,而且还问了两遍,没有回答我,我还以为是没人要的垃圾,所以就帮忙做好事直接撕了,有问题吗?”
面对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原本来质问的人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双眼睛眼波如水,清澈见底,像是能照出她心底的所有罪恶,俞静心里一颤,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他们一向欺压她惯了,现在怎么能看着她这么嚣张!
她就该老老实实的不说话,做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怎么能站起来反抗呢!
“苏云笙,你是聋了吗?俞静明明说了这是她的书,你凭什么撕?你知不知道这都是高二了,学习有多重要!”
“她当然不知道,她可是年级倒数,能知道什么!”
苏云笙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几位同学,是我聋了还是她聋了?”
她慢慢站了起来,足足比对面的女生高出了半头,加上一身的气(fei)势(rou),硬生生将其他人的议论声都压了下去。
论身高,168的身高,在女生里绝对算不上矮,蹬上高跟鞋也能睥睨不少男生了,论气势,这群人不过十六七岁,就算再怎么强势,也是一直在学校里待着,没经历过社会的大风大浪,温室里的花朵一般。
怎么可能压得住她!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还很厉害的想要教训我吗?”苏云笙笑眯眯的,没有看到老师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
她转过头,一张熟悉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苏云笙吓了一跳,噔噔噔后退了三步,随即收起了眼里的惊恐之色,拍了拍活蹦乱跳的胸口,笑眯眯的喊道,“老师好!”
池月人到中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教案,一脸不悦的瞪着她。
她多年来一直战斗在教学的第一线,评职称,涨工资,这是她两大人生目标,虽然带着普通班,但班里的学生成绩也算平均,比几个平行班的成绩稍高一些,除了这个女生!
除了这个苏云笙!
想到这里,池月的眼神恶狠狠的,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憎恶,她最恨不上进的学生,尤其是在自己班里!
这不是在跟她作对吗!
“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师!苏云笙,你自己算算,你几天没来上学了?一来学校就欺负同学,你家里人是怎么教的你?”
充满嘲讽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苏云笙身子一僵,现在一听到“家里人”或是“父母”几个字,她都很想和人打一架。
骂人不带全家这种事儿,小学生都该知道好吗!
“我和班主任请过假了,”她微微低下头,遮住眼中的轻嘲,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还有,教书育人是学校的事儿,不要动不动就提人父母。”
她自认为语气已经放得很轻了,没想到反倒是让池月的火气更大了,“老师教训你是为了你好,你居然还敢顶嘴了?”
苏云笙这次没有说话。
她看得出来,这个老师不喜欢她。
或者说,非常讨厌她!
原因嘛……估计是大多数自认为经验丰富的老师都有的毛病,自视甚高,所以过于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眼里容不得沙子。
一个老师,如果总是把自己的姿态端得太高,是很容易和学生产生距离感的。
当然,这不一定是坏事,最多是学生不太喜欢你而已。
苏云笙将她里里外外分析的通透,只是,解决的法子一时没能想出来。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老师打过交道了,还是以著名学渣的身份。
她此时的缄口不言看起来更像是消极抵抗,池月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教案摔在了讲台上,“下午叫你家长来一趟!”
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本来就心情不太好,老公说了她几句,两人大吵一架,结果到了学校,才进了教室,就看见一群人在争吵,这个苏云笙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让人省心的苏云笙垂着头,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眼神平静,“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叫我家长。”
池月气的直接夺门而出,准备和班主任告上一状!
这个苏云笙,真是无法无天了!
池月满脸怒气地冲进了语文办公室,几个同她相熟的老师和她打招呼,她也当做没听见,在九班的班主任任启荣桌前站定,噼里啪啦的大骂一通,其他人不由侧目,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这个时间,池老师不该去准备上课吗?”任启荣低头看表,完全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上课?还上什么课啊,学生都要造反了!”池月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稍微平静了一些,又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任启荣拧起了眉毛。
据他所知,这个苏云笙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人缘也不好,但至少算得上安分守己,不像是会闹事的学生呀!
可是,看池老师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作为班主任,他认为自己有义务管教好学生。
任启荣合上钢笔盖子,将教案收起放在一边,站起身,推了推眼镜,“我随你下去看看。”
教工办公室在四楼,文科班在三楼,理科班占据了一二楼,九班就在二楼的拐角处。
事情才过去了短短十分钟,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地上的碎纸也被扫走,当然,是苏云笙自己打扫的。
就算是为了报复,她也不会连累其他无辜的人,虽然这些旁观者是在助纣为虐,算不上完全的清白。
两个老师到的时候,苏云笙正在低头看书,理化生这种东西,对告别学校多年的她来说,更显得艰涩难懂。
任启荣敲了敲苏云笙的桌子,“你出来一下,老师有事跟你说。”
无论学生犯了什么错,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批评,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女生来说,自尊是很脆弱的,需要老师和家长的呵护和开导。
“没关系,老师就在这儿说吧。”
苏云笙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离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已经很近,她不想多耽误时间。
任启荣看看表,“也好,那你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一上来就说她顶撞老师,倒是让苏云笙生出两分好感,不急不缓的解释起来。
“是这样吗?”任启荣转头看向一边的同学。
几个男生对视一眼,连忙摇头,“苏云笙在说谎!明明是她一进教室就开始欺负同学,后来还顶撞池老师,把老师都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