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有收敛自身气势,在场诸人均抬头仰望。
右手上沾满了血,卞若萱只得抬起伤着的左手抹了把泪,这一下疼得她又打了个哆嗦。
抹了眼泪,视线总算不再模糊,卞若萱用余光扫了一眼两人。
身着长老服,应该是长老没错,不过,她怎么觉得左边那位的长相和刺伤她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原本还提着滴血的剑的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把手上的剑一扔,转头就对左边那位辩解道:“爷爷我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她太气人了。”
左边那位揽过了孙子,低声说了几句,摸了摸那人的头,明显有安慰之意。
整个场面寂静无声,卞若萱一句话也不想说。
另一位长老把先生给叫走了,明显是想和他单独沟通。
不过他们到底说的什么,卞若萱已经不太关心了。
她大概错误地估计了形式,在她没有受到太大损伤,甚至还是有‘挑衅’行为的前提下,她凭什么以为长老会向着她,而非自己的孙子?
先生和长老禀报完毕后,长老甚至都没有向卞若萱询问情况,就直接宣布了处理结果。
两人不甚走心地给卞若萱道了个歉,长老给了她一瓶伤药,一瓶补血的丹药,算作补偿。
卞若萱接过了装着丹药的两个药瓶,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位长老讲了一大堆的大道理。
两位长老言语中反复强调尊重长辈,修身养性,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若是她还是个小孩子,在长老的说教中,大概还会吓到并觉得自己有错而反省自己吧。
这时候她才深刻地察觉自己错得离谱,不受宠的长老的孙子终究也是长老的亲孙子,她凭什么以为长老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外人去开罪自己的孙子?
对,她承认她目的不纯,出言不逊,激怒对方,撤剑时做了点小动作,受伤也是她自己找的。
但是,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在被打断修炼状态时就受了内伤了,她难道还不能生气了?
甜枣一点都不甜,巴掌有点疼。
卞若萱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不适合去和别人谈条件,她总是不够精明,亏得太多。
在秘境前的那一次,其实她的态度就可以更强硬一点,就算不给方子,只提秘境,应该也能成功脱身的。
她虽然需要几人的蛮力进入秘境,但没有她,几人也不过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外乱晃。
她的命本来就是她的,用方子买命,怎么算都是她亏。
而这次,她挨了一剑,居然只换两瓶伤药。
地上的这一滩血,她随便画几个符,获得的收益都能远大于这两瓶丹药。
待卞若萱终于反省完毕,两位长老也教育得差不多了。看卞若萱垂眸敛目,一股子接受了教育的模样,两位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跟来时一样破空而去了。
长老走后,卞若萱就和先生请了假,先生看她衣服破了又沾了血污的惨样,挥挥手给她批了假。
卞若萱这次请的不是短假,而是长假,她怕她再看到这两个人,会控制不住给二人一人来一下,到时候,她可没有一个在家族里当长老的爷爷罩着她。
先生大概是因为成功在长老那交了这个差事太高兴了,居然也爽快地给她批了假。
她没跟先生说的是,她准备一假请到族学的课程结束,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她没伤筋也动骨,但流了这么多血,在家休息个四五十天以防伤口被扯破,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先生居然也没问她到底准备请多久的假,这事居然就这样让她含糊过去了。
得了先生的许可,卞若萱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呆,行了礼,转身往出族学的方向走。
课虽是不要上了,但还有个杂堂需要再去,若是能请着假,那也与族学同样处理,若是请不着假,她就仍是每日去杂堂报道。
但是,去归去,谁再想让她这个伤员干活,对不起,手疼干不了。
至于那什么贡献点,打发叫花子的东西,爱给不给,扣就扣,她不在乎。
可能是站久了之后适应了腿疼的感觉,又或者是心里憋着一股气让她忘记了腿部的疼痛,卞若萱这一路居然走出了点健步如飞的感觉。
第六十七章 暖
杂堂的主事人倒还是讲点道理的,见到卞若萱这个模样,爽快地就给她批了假。
当然,带薪假肯定是没有的,只是不倒扣她的而已。
卞若萱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她本来也没打算多领这一点贡献点。
出门时倒发生了一点意外状况,昨天说要罩着她,结果被人拖走最后她一下午都没见过的那位诺荟姐,在见到她的当时就惊叫出声。
“若萱?怎么一天不见你就成这个样子了!谁干的,姐姐我去帮你出气!”
卞若萱没打算跟她说,毕竟和人只见过一次,也不算太熟。再说这本级只是她自己的事,没必要再牵扯到其他人。
卞诺荟明显不这么想,见卞若萱不准备说,居然有些生气。
“不行,我说好了要罩着你的,现在你都被人弄成这样了,我忍不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是不是和你在一个课室的?叫什么名字?”
卞若萱仍是不说话,卞诺荟直接挽起袖子就往外冲:“你不说也没关系,这家族里大小事情没有我打听不到的,你等着,最迟明天,我就能让他给你个说法。”
卞若萱把沾了血的右手在衣服上擦干净了,小跑着拉住了往前冲了几步的卞诺荟,“诺荟姐,不用了,打上我的人已经给赔过罪了。”
见卞诺荟仍然神情激动,卞若萱只能打个感情牌:“诺荟姐,我受伤的事情,不想让我阿娘知道,您要是去找他算账,我阿娘那不就瞒不过去了么。您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去跟那种人计较了。”
卞诺荟将信将疑:“那我就不去了?”
卞若萱猛得点头。
“不过你这一身的血,怎么可能瞒得过你阿娘,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了。”
“我准备之后出去换身衣裳,我阿娘是凡人,对味道没有这么敏感的。”
“买什么衣裳啊,我给你一身就行,正好我小时候的衣裳都没扔,好多都没穿过呢。”
卞若萱就这么被卞诺荟给带走了,直接被拐到了卞诺荟的家。
卞诺荟住的地方离杂堂不远,算是家族比较中心的位置了,虽是只有她一个人住,但房子的面积一点都不小。
到了家,卞诺荟把卞若萱按在了堂屋的板凳上,自己去房里找衣服去了。
卞若萱有些好奇地四处看看,堂屋内摆的东西看上去不多,相互之间的结构设置却十分合理,几样讨巧的小摆件摆得恰到好处,家具地面虽不说一尘不染,却也打理得十分整洁。
屋内没有任何阵法存在的痕迹,要达到这样的水平,得经常打扫。
这和卞诺荟给她的映像并不相符,卞诺荟看起来像个挺粗糙不在意细节的人,但这样的房间,明显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才能布置出来的。
卞诺荟很快就取了衣服出来了,却没急着给卞若萱拿去换上。
“你现在一身的血,肯定会穿帮的。这样吧,你在我家稍微洗个澡,把血腥味给去掉,然后再换衣服。”
卞若萱没有不同意的,不过,在此之前,卞诺荟先撸起了她的袖子,看了她的伤口。
“这谁给你包扎的,包成这样伤口能好吗,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伤药。”
卞诺荟很快就捧着一个小木箱子回来了,一打开,里面一水儿的瓶瓶罐罐。
这个箱子的材料看上去很平凡,但上面却有灵气波动,像是为了保存里面的东西而设的阵法。
卞诺荟的嘴一向是停不下来的,一边拆着卞若萱手上的包扎,一边念叨着。
“这里还都是我原来给我弟上药时用的,他那时候三天两头就弄得一身的伤回来,最开始我还被他吓一跳。我爹妈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万一出个什么好歹我这个做姐姐的可真是承受不起。”
“不过后来我也就习惯了,他那个功法就有问题,好好的修炼搞得跟自残似的,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
“我这个力道你疼吗?不疼就行,我也是好久没给人包扎过了,手大概有点生。”
卞诺荟的灵力出乎意料的温和,还带着点镇痛作用。暖暖的手指覆在卞若萱的伤口周围,不一会儿,伤口的疼痛就去了大半了。
“当初选这功法还是为了我弟,一开始给他包扎的时候,我下手也每个轻重,每次都疼得他嗷嗷直叫。你说他弄出伤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疼呢。”
“不过等我练气一层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很熟练了,即使不用灵力也疼不到哪去。我大概是猪油蒙心了,这功法修炼速度慢到不行,除了疗伤上还算能看,一点优点都没有。那小子已经去宗门了,我自己根本就没受过伤,我选这能疗伤的一点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