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枫城,她直奔她那块用来实验符箓的断崖去了,她现在需要根据这上面残留的波动,找到这动手的人,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找到这幕后主使。
急着去城外还有另一缘故,她刚才一直在想着追踪符箓,原本以为现阶段不可能松动的神魂封印居然又有了松动的趋势。
好在她今天出门时东西带得齐,那杆灵枪化作的簪子正插在头上,里面放着从况季同那要来的阵盘,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她解封的时候,对灵气的需求其实是可以靠自己满足的,所以只取了两个用于警戒的阵盘,布置好之后摆了个蒲团在地上,盘膝进入了入定状态。
神魂封印解封的次数多了,她本人也产生了点抗体,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不到半时辰就重新清醒了过来。
醒来后卞若萱的脸色算不得太好,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她完全笑不出来。
刚才这一解封,虽然时间用得不太长,但残留的灵力却不少,这会儿直接把她的修为拱到练气五层,随时都能突破六层的地步了。
她忽然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俗语,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秋收前。
那时候这俗语是用于讽刺当时的税负的,秋收前一般是家中存量最少的时候,刚秋收是说不定还能吃两顿纯白饭打打牙祭,征完税,又得回到秋收前只能在饭中搀大量杂粮野菜的日子了。
她这情况也差不多,都没有专门用时进行修炼了,只靠恢复灵力提升修为。
本想着这样磨着,应该能捱到二十再筑基,而不用因为修为到了年龄没到而强行压制修为。
她本人的想法,还是偏向与顺其自然的,平日放慢修炼时速度没问题,刻意压制反而不美。
而且她是筑基过一次的人了,也不存在什么筑基瓶颈,因为瓶颈而无法突破修为估计也不现实。
在她自己的计划里,这个冬天过完再突破练气五层,等一年再突破练气六层,太一宗收徒那年她不能超过练气八层。
现在这个美好计划基本宣告破产,她现在一个不好就能六层,别说后年了,拖到明年都不容易。
这就很尴尬了。
而且,随着修为的突破,她又长高了,但她该怎么跟申氏解释,她不过出个门买个东西的功夫,人就又窜高一节了?
她虽然天天盼着自己能长高,但并不是这种长高啊。
让她头疼的修为只能放一边,她现在满腔的怒火,只想发泄在让她动了心思解开神魂封印,造成她现在窘境的人身上。
当下卞若萱也不再磨蹭,周围阵法并不撤,就势开始追踪这件法衣上残留波动的主人。
现在自然是没有充足条件调配符液的,但她现在修为高了,自身血液这个万能符液的功能又得到了加强。
先用自己的血液在一张空白符纸上绘出了一个不算太复杂的符文,这符纸就算成了封存气息的容器了。
依然是血为符液手做笔,这符纸则是用的这件法衣本身,符箓完成后,这波动被放大了数倍,然后被她设法封存进了刚才那张符纸中。
接着,卞若萱再次在这符液上画了个颇为繁复的符液,几乎将她的灵力消耗一空。
调息的同时还得注意着不让自己的修为提升,卞若萱肚子里火气憋得更大了。
恢复了状态后,卞若萱带着自己一腔的愤怒,撤走周围的阵法后,引动了手中这张目前最花费她心思的符箓。
符箓在被注入灵力后,上方延伸出了一根只有卞若萱能看见的细线,这线其实并不存在,准确来说是一道轨迹。
顺着这道轨迹,卞若萱重新进了枫城,直奔这道轨迹的另一端而去。
这轨迹的主人这时候还在城内,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追本溯源
这条轨迹的终点在城内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院里,卞若萱早在到达之前就用符箓和敛息术的双重保险敛去了自己的身形,这时候她费了点劲,上了这家的房顶。
小院并不大,但却住了三户人家,轨迹的终点这时候已经可以判断了。
这轨迹从她手中的符箓延伸开来,穿过她现在站着的左厢的房顶,再没有其他地方存在这轨迹的痕迹,那个划破了法衣的人就在这房内。
小院内的另外两户也是有人在家的,但卞若萱仔细感应了一下,那两户中并未有修者存在的痕迹。
修为高大她感应不到灵力波动的人,不可能和人合住在这么个小院里,所以,那两户应该全是凡人。
那么,在她的感知力,脚下这间房里唯一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应该就是那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正主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卞若萱除了确定其他两户的活动规律外,也在观察底下这户的人口情况。
站在房顶,她也能闻到一股不容忽视的药味,并且,这药不是丹药的药味,而是凡人生病时需要服用的药物的药味。
难怪她总觉得这房里另一个没有灵力波动的人,呼吸时的声音总让人觉得他身体特别虚呢。
挑了个其他两户人家都没出来的空挡,卞若萱只显露了自己的身形,揭开这户楼顶的瓦片,一个纵身便跳了下去。
感谢这户的结构,让她不用采取动静更大的如破门之类的方式。
虽说碧澜界是凡修混居,但她还是比较愿意遵循一直遵守着的‘修者不打扰凡人’原则,能不惊动与此事应该无关的另外两户,是最好的了。
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人,房内的两人都受了惊,一个喂药一个喝药的和谐气氛也被卞若萱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喂药那人自然就是卞若萱此行的目标,在她的眼里,轨迹清晰地从她袖中的符箓延伸而出,停在了那人端着握着汤匙的右手上方一寸。
那人不愧是专业人员,虽然略微受惊,但放碗取刀架在身前的动作一气呵成,同时,一股虽不浓厚却无法忽视的杀气锁定了卞若萱。
卞若萱的注意力却被正喝药的那人牵走了大半,那是个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小姑娘,脸色苍白,呈现着一种显然易见的病态。
小姑娘身上没什么肉,用皮包骨来形容也不为过,但眼睛却亮的让人心惊,一眨一眨地看着她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
在仔细观察了那人的面容以及相关后,卞若萱当着房内还在怒视她的另一人的面,仔细用神识扫描了个透。
这通检查完毕,她脑中几乎是瞬间冒出了两个字——天衰。
旋即她立刻移开了视线,再想这小姑娘的事,她估计又要找地方去解开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封印了,受不住。
虽然被比自己修为高的人用气机锁定了,但卞若萱却并不害怕,她对自己跑路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房顶的洞被她掀得够大,用鹤符把自己顶上去然后瞬间跳出并没有任何问题。
更何况,她是来找人谈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
“这位道友,贸然造访,如有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今日前来,主要还是想和道友谈笔生意,不知道友可有兴趣?”
那人闷着不说话,对她的敌视丝毫未消。
卞若萱也不在意,任谁家房顶上突然跳下来个人,哪怕那人没拆房子,也是得不到好脸的。
“道友,俗话说修凡有别,不管道友乐不乐意,在下认为我们都需要借一步说话。”
那人看了一眼好奇地看着自己与卞若萱的小姑娘,有些犹豫。
正这时,小姑娘说话了:“哥哥,这个姐姐要是找你有事,哥哥可以先去的,鸢鸢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喝药了。”
闻言,那人看了小姑娘一眼,表情柔和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脑:“那哥哥先和这个姐姐去了,你好好的。”
小姑娘萌萌地点了点头,卞若萱的一颗姨母心都快被萌发出来了。
果然她这个假小孩,还是没有人家真小孩自然,哪怕她现在略微受到身体年龄影响,经常失了智。
这件是这个东厢的卧房,隔壁是间堂屋,正对门处供奉着两个排位,扫了一眼,卞若萱基本确定,那是这兄妹俩父母的牌位。
换个房间的功夫,那人手上的刀就想往卞若萱脖子上放。
卞若萱自然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险境,她一边往后退,一边轻声劝道:“道友,我是真心来谈生意的,上门方式虽说不同寻常,但这也是有苦衷的。”
“而且,灵位面前,不好见血吧。”
那人没什么好气道:“口口声声声说自己是有生意,那你说说我听听,什么大买卖让你要从人家的房顶跳下来做。”
气机却仍是牢牢锁定着卞若萱的。
见对方终于有谈话的意向,卞若萱也松了口气,愿意谈判就是有门。
“道友,今日你是不是接了单生意,划破了一个凡人手中的一件法衣?”
那人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若再胡言乱语,那也别怪我以大欺小,对你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