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植来植往 (宋熙宁)

杜钦月张了张口，不等她说出来，许生就已经对着青黛道：“何家，他们惹不起。”
青黛楞了一下，直到三秒后才反应过来：权贵，也不是高尚的代名词，柿子当然捡软的捏，所有有嫌疑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有问题的追究，没有问题的，也可以泄愤和威慑。
张宏俊微微叹息：“严格来说，陈家也知道，何家就算是整人也没有这么低级，可是发生了事情，他们竟然没有办法处理何晓婉这个第一嫌疑人。那么只能找个现场的替罪羊。来取代何家被惩治，也算是一个场面的交代，维护他们家族的脸面。救人的事情。还在其次。”
一时间，场面都安静了下来。
青黛看着手中的早餐，满满的食欲已经消退的一干二净。明明是在有暖气的室内，甚至穿多一件单衣都会感觉到燥热的温度。她却浑身都开始发冷。
她知道，凭着在座几个人的态度推断。除了许生很神秘，其他人的家世纵然不错，也无法和陈家对抗。
她知道，自己是这个团体中最“卑微”的人。但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被同伴丢下，当做挡箭牌推出去。甚至朋友们会集体发动“特权”来保证她平平安安。可是那种在危机重重的变异丛林中都不曾有过的恐惧和悲伤，充斥在她的心中。
这就是人类社会的真实吗？明明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变异生物。丧尸城市，天堂一般的京都，却充斥着黑暗和纷争。人命和权贵的脸面和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也许是发现了青黛的异常，许生伸出手，将青黛的手握住，慢慢收紧。
杜钦月瞪了一眼许生的“魔爪”，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沉吟一会道：“要不然，青黛你先躲一下？”
张宏俊蹙眉摇头：“躲起来问题更大，搞不好就‘被失踪’了。”
许生也颔首道：“不能躲起来。我已经去安排了，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里面有人被抓，也不要着急，最迟两个小时把人保出来。”
青黛怔怔听着，突然就抬头道：“失踪人口，只有这个陈家少爷吗？”
许生少有的楞了一瞬，立刻回答道：“当然不止，京都现在虽然在尽力管理，但是外来人口和失去档案的人太多，每天失踪的人都有不少，所以巡逻才那么多。不过，陈家小子是目前最有身价的一个了。”
杜钦月恨声道：“这不明摆着就是京都的治安问题，干嘛把我们这些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算成嫌疑人？”
张宏俊并没有习惯性反驳，他很清楚，杜钦月不过是发牢骚，现实就是他们只有被嫁祸的可能。
青黛咬了一下嘴唇，眼神从涣散变得坚定：“那我们赶紧去找人吧。”
没错，赶紧找人。青黛从那丝悲伤中挣扎出来，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她还记得昨天遇到的那个青年，年纪不大，才刚刚成年的样子，虽然行事骄纵任性，可是眼神还没有摆脱懵懂，没有沾染上世故和恶意。他就这样失踪了，连他的家人都没有全力去搜寻，反而将心力都放在争斗上，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有人都被青黛的话惊住了。
找人？不是在谈自救吗？救谁？那失踪的倒霉蛋？
许生眼中流动着异彩，定定看着青黛，看清她眼中的请求，只觉得自己仿佛第一次被那个血人震撼一般，又好像更加震撼——这个女孩，从骨子中透出人性的暖意，无谓外物，不惧恶念，璞玉浑圆。就是他自认见过无数叵测人心，也不敢说能够坚守初愿。
众人也都依次醒过神来，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青黛。他们都自认早就看清了青黛，懂了青黛，却没有想过她远比他们所想的更加纯粹。
杜钦月端起手边的饮品，仿佛灌酒一般干掉，水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敲击到人的心中：“好，咱们去找人，那些人要找事，也是今天晚上，咱们先去找人，那么多人失踪，肯定有迹可循的。”
张宏俊有些羞惭的道：“那青黛，侯阿姨……”既然出事了，找医生治疗侯思萍的计划必然要被耽搁。
青黛眼中也沉了一沉，摇头道：“我知道，现在不适合，等这事情过去吧，现在在京都，维护营养仓的东西都可以买到，而且治疗的特效药并没有出现，到医院也一样是等待。”
许生拉着青黛的手。温言道：“放心，我可以安排几个熟识的医者，营养仓不合适，也可以先到条件比较好的地方修养着，阿姨的身体要恢复，也要有专门的护工恢复机能才好。”
杜钦月看不过许生这种得寸进尺，插嘴道：“我说。你这么厉害。人手也给我们一些，找人不是更快？”
许生笑的温文尔雅：“自然，青黛要找人。我就跟着找人。”
尽管大家食欲不佳，也都匆匆塞满了肚子，准备发动手中的力量，寻找失踪人口。两个双胞胎也自告奋勇。却被青黛强行送到了京都管理未成年人的临时学校，毕竟太多的污秽容易扭曲人的心灵。他们在真正长大之前，能够接触的少一些，才是好事。
没过多久，许生的人手一一到位。连华俊鹏都被拉到了这间屋内。
说是要找人，可是包括本地出生的杜钦月几个，也都对现在的京都情况是糊里糊涂。别说找人，不把自己弄丢就很好了。无奈。只能等待许生了解完毕信息再分配工作。
青黛看着许生和带来消息的几个人交流情报，又吩咐了另外的人去做事情，其中的沉稳凝练，哪里还是路上那个存在感极低的无赖同伴，分明是一位挥斥方遒的大将。
无意中，瞥见杜钦月满脸惊诧，青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杜钦月摸了一下下巴，低声道：“那群人里头，我好像看到了宋家的小儿子，这许生能量真是够大的，我几次提升他的身价，都还不够呢。”
青黛微笑了一下，并不说话，低头看起了手中的地图，不管怎么样，多记一下，也省的不小心迷路。
杜钦月却碰了碰青黛，道：“你真的要和他一起么？他这条件，一般人真心消受不起啊。”
青黛此刻也没有扭捏的情绪：“我知道，可是咱们现在都朝不保夕的，缘分有就不容易，即便没有结果，也不能留下遗憾吧。”
杜钦月看着青黛仿佛在说天气不错的风淡云轻，心中微疼，无话可说。
两人闺蜜间的交流没多少，许生那边的布置已经差不多完成。
“我和华俊鹏，还有青黛你们几个人，一起去城南东区，其他人都已经有老搭档的队伍，分头行动，走吧。”
青黛这是第一次看到许生雷厉风行的姿态，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充满了指挥若定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差距？她勾起唇角，人生总归是要有心甘情愿的投入和冒险的，随心所致，不悔无怨。
华俊鹏是老京都，城南更是他熟悉的老地方，几个人迅速的来到曾经记载失踪过不少人的地点，许生负责带着青黛感知环境是否异常，而杜钦月、张宏俊和连青云就和华俊鹏一起询问在这一代生活和工作的居民，查询过去的蛛丝马迹。
许生虽然有人手，也有资本，但是面对京都鱼龙混杂的情况，最笨最有效的办法依然是这样原始的问。当然，这么做，效果也非常的不明显。两个小时过去了，问询的结果一无所获，太多的外地人口，连华俊鹏都没有办法取得信任，只收到更多怀疑和防范的眼神。
几个人都莫可奈何，失踪人口的事情早就在下层成为公开的秘密，没有官方身份的他们，想要人们放下戒心，实在是太难。
青黛的感知也没有得到多少成效。她的感知能力，一旦选择了放宽范围，那么精细度就呈几何级数的下降，而要能够感知到那些深深宅院中可能存在的猫腻，范围必然要缩小，这就导致了行走检查的速度堪比乌龟爬行。
最叫杜钦月跳脚的是，他们发现身后跟着几个奇怪的人。等到许生让两个部下查了资料，才知道他们都是陈家用来盯梢的，为了防备青黛这些嫌疑人逃走，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替罪羊！
不过这一切青黛都没有放在心上，她依然一步一步的用感知来探寻身边的高墙，每次遇到有类似地道和暗门的地方，她都会停下来扩大感应，可惜更多的是私人家的地窖和屋内布置，甚至很多主人都不知道，只有许多的虫蚁在其中，空气已经带了毒。
“青黛！咱们去吃午饭吧！”杜钦月看着青黛在凛冽寒风中。走路都成了蹭路，竟然满头汗水，却没有什么能够说的话，只能在看到日正当空，食堂又近在眼前时，叫出了这么一句。
青黛恍惚了一瞬，差点摔倒。幸亏许生一直拉着她的手。这才没有栽倒地上：“午饭？”
许生缓缓切断输送到青黛身体中的能量，拿出手帕，为她擦去了汗水：“没错。已经到中午了，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午接着来。”
青黛将神志清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都已经咕噜叫唤好久了。便点点头：“好，就吃最快的套餐吧。”
火速吃完。几个人接着上午的路程，将预定的区域都走完，只遇到一个疑点较大的地方，不过那个屋子被许生证明为刚刚兴起的地下赌坊。人流量不小，尤其是入夜时分，所以那些失踪的暗道不可能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