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感应到她的目光,她那依旧清澈的眼眸里,仿佛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和来不及出口的话。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一副画面,竟与湖底那次的诀别渐渐重合,绝殇疯了,不顾一切的飞身冲向她。
“果儿!!不要!!”
于果扯出一抹笑,灿烂而绝美。
凤泣含光悠忽化回一根金凤发簪,她转手,毫不犹豫的将它插进胸膛。
炽热的猩红,喷薄而出,点点鲜血飞溅,竟顺着风,溅到身后狂奔而来的绝殇俊脸上,温热的。
甚至染红了他的眼,他冲到她的身后,在想要拥住她的那一瞬间,于果身上爆发出一阵金光,那力量,将他生生震飞。
眼睁睁的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绝殇只觉心脏爆裂,痛的几欲昏厥。
“果儿!!!”
刺目的血,疯了般自于果的心口涌出,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襟。
于果手指翻飞,指引着法力,将鲜血引入身前金光徐徐的阵法,图案随着她尊贵的血脉而金光暴涨,刹那间,整个天际爆发出浓郁的金光,尊贵而华丽,圣洁而唯美。
尸王尸后的吼声震天,载着深深的恐惧。
它们想逃,可是不管它们怎么逃,都逃不过金光的笼罩。
这样的一幕,它们不止经历一次了,但这一次的阵法,却不是单纯的封印,而是毁灭,将它们在这一瞬,彻底的毁灭。
尸王尸后知道自己将死,拼了命的想要逃离,但那阵图却像囚牢般,将它们生生钉在原地,被迫接受着销蚀的痛。
真气随着她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注进阵图,阵图光芒越发耀眼,其间仿佛还有她的鲜血流转,印出一抹妖异的色彩。
“小红,传真气给我!”
于果虚弱的声音突然扬起,因为她的真气不挤,快要受不住了。
小红的铜铃大眼里蓄满了泪水,不发一言的默默走到她的身后,头上的独角伸出,圣洁的光晕笼罩了于果的全身,暖洋洋的。
于果唇边染笑,并没有因为将要到来的死亡而害怕。
若她没有恢复记忆,仍旧只是那个普通的落霞弟子,只是她师傅的乖乖徒儿,或许,她不会做出这样伟大的举动,舍我一人,护住整个六界和平。
在她的眼里,除了绝殇,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她舍命,值得她舍弃一切。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最后的诀别
她的骨子里,其实是自私的,或者说,于果的骨子里,是自私的,自私的,只能看得到她和她的师傅。
但是,她不仅是于果,更是天界的瑶姬……
尸王尸后的全身都开始腐烂,一声声沉闷的惨嚎响在整个天际,让人止不住的惊恐在心头扩大。
随着鲜血的流逝,于果的脸色越来越白,双瞳中,也没有原本的光亮,就像两颗璀璨的黑水晶,在渐渐暗淡。
绝殇受的伤不轻,却也不重。
圣血净化大阵一旦开启,其强大的法力,除了施展它的主人,会伤害到任何一个靠近的人。
于果怕阵法会误伤到他,不得已才将他震伤。
但,她还是低估了他……
绝殇喘息着站起,那道金光的力量,让他受了点内伤,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去寻他的果儿。
身形不稳,绝殇纵身飞向不远处,那略显单薄的背影。
听到身后的破空声,于果微惊,下意识的侧过头,就见师傅清幽的身影快速的向她奔来。
“师傅?别,别过来!”
绝殇充耳不闻,幽兰色的眸光闪着坚定,固执的飞向她。
若你要死,那为师,陪你一起。
于果真气一岔,丹田疼的一抽,身子软软的倒下,但胸前的血,却还是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化作最为强大的力量,钉向被阵图困住的尸王尸后。
下滑的身体被一双柔软却也坚实的怀抱接住,那人将她紧紧的揽在胸膛间,就像抱着他的命,那般珍视,那般用力。
“师傅,这阵法太强大,很容易会攻击任何一个靠近的人,你不该过来的。”
看着头顶上方出现的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于果幽幽的出声,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欣喜自己在清醒时刻,还能再次感受到他的温柔和在乎。
绝殇心疼的伸出手,抚上她惨白若纸的脸颊,俊脸上,云淡风轻的笑着:“你在哪,我便在哪。”
即便是十八层地狱,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陪你一起闯。
于果笑了,任由胸口鲜血肆意疯狂,亦缓缓伸出手,颤巍巍的轻触他的俊脸,只是那手,却越发无力。
连抬起,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绝殇幽兰色的双眸微滞,慌忙接住她开始下滑的手掌,急急的贴上自己的脸,眼眶,笃的红了。
“果儿,你是越来越不矜持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呢。”
他开口取笑她,但那语气里,却不禁染了几分沙哑。
于果眼里有羞涩泛出,但那脸上,已无法再浮出鲜艳的晕红。
“你也是越来越坏了,从前,从前那么清冷高傲的一个人。”
于果微抖着泛白的双唇,眼皮也已渐渐无力支撑。
绝殇微笑着,但那眼中却是沉沉的痛,只听他轻声的说:“对你,我愿意。”
于果不舍的看着他,仿佛要用尽力气,记住他的模样:“师傅,多跟我说说话,我想听你说话。”
她怕,再也听不到他清冷的声音,那只对她一人的温柔。
绝殇笑,双眸却越发酸涩:“就这么喜欢听我说话?恩?”
于果重重的点头,带着无力:“恩,喜欢。”
绝殇眼里有泪光浮现,却被他生生隐去:“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于果呵的一声轻笑,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道:“我只是让你多与我说说话,可没让你说这个,还一个劲的说,不嫌腻得慌吗?”
绝殇摇头,眼中极尽温柔情深:“想说便说了,永远不会腻。”
不能爱时,却爱上,爱的深了,便割舍不下,哪怕只是有一点点想要放弃的念头,就好比将他的心脏生生剥离。
为了不死,便不能放,既然想爱,便爱罢。
于果眨眨眼,想要眨去那沉重的疲惫,嘴角始终扬着灿烂的微笑:“师傅,这一次,可能要你等我了,好吗?”
绝殇颤抖着红唇,缓缓低下头,极其轻柔的吻上她的额头,鼻尖:“好,我等,不管多久,我都等你,等你回来。”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尽管他们看到了修真界第一仙人对自己徒儿所做的亲昵,早已了超过师徒之情,然而,奇异的,他们竟没有感到丝毫不满,只有沉重,同情,还有惋惜。
于果眼皮开始沉重,但她还想多看看她心爱的师傅,尽管她已经很虚弱了,她却不停的与疲惫抗争,眼皮努力的撑起,嘴角也努力的上扬着灿烂的笑。
即使在最后一刻,她也想要他看见她的笑,是灿烂的。
“那就……就这样……说定……说定了哦……一定……一定……要等……等我……”
若我回来,看见你身边已没了我的位置,我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最后的话,于果再也没力气说出,轻轻抚在绝殇脸上的手,终是缓缓滑下,就连他,都抓不住。
那一瞬,绝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刹,彻底停止。
“果儿!!”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众人忆起今日的情景,依旧能清楚的记得,那修真界的第一仙人,呆呆的看着他怀中的人。
泪水,突然凄然而下。
那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果儿……”
泪水一滴滴的打在于果苍白的小脸,她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心疼的唤他师傅。
他绝望了,俊脸埋进她的发间,贴上她逐渐冰冷的肌肤,绝殇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果儿,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理会天下人,再也不要管这些琐事,再也不要背负这些责任,你回来好不好?
你喜欢听我说爱你,我每天每天,不停的说爱你千遍万遍,求你回来,不要离开我……
我没有耐心,我不想等你。
为什么不让我与你一起走,为什么留我一人在这人世间。
你是在报复我吗?
报复我总是让你等我,却总是等不到我回来?
果儿,你一定是在报复我对不对?
果儿……
你回来……
一声绝望的嘶吼,响彻整个天际,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连带着场下的所有人,亦忍不住心头哀伤,不为其他,只为那抹清幽的背影,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哀伤。
至此,阵图中的尸王尸后终是化作一阵灰烟,飘飘而散,彻底从这个人世间消失,六界之中,再不会有尸王尸后这两只不人不鬼,不妖不魔的怪物。
然而如今,所有人却都没了兴奋的心情,看着半空上的两人,心,沉甸甸的难受。
就在所有人怔楞时,魔君突然发起进攻,将不少修为尚浅的弟子在一瞬间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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