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的颊上顿时浮出两朵粉粉的红霞,娇嗔道:“小白兔,那么多人呢!”
“有人怎么了?”阎赤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心疼自己的媳妇,难道还要看别人脸色?”
银夕公主笑得谄媚,“冰坨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冰坨子,撩妹手段简直……”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完美的形容词,“简直丧心病狂,等空了我们一起吃顿饭呗?”
阎赤冷冷地看她一眼,认真而严谨地开口道:“这位公主,在我媳妇面前,可不要随便约我吃饭,我媳妇会吃醋的,她吃起醋来,你这辈子都没得安生呢。”
银夕公主语塞,这天下论吃醋,怕是没人比得上你哦。
两人时不时就斗嘴,宁夏早就习以为常,况且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劝架。
“晋医生,堂姐怎么样了?”
晋弋微微皱起的眉头缓缓展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依旧温暖如春,“没事了。”
宁夏暗舒一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平稳落地。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是老村长。
扶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见宁夏回头看他,“嘭”地一下,就双膝跪地。
“神女,救救我们吧。”
“想都别想,”银夕公主站出来,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早上你还想烧死我们,现在怎么有脸来求小夏出手相救,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有命重要吗?
尤其是在这个穷乡僻壤的花溪村,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加重要,为此,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不顾王法,不顾道德,不顾人性。
反正这儿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他们。
宁夏定定地看着老村长,过了好一会儿,缓缓地开口道:“救你们可以,但有个条件。”
“只要神女愿意出手相救,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千个万个我们都答应。”
“告诉我……”宁夏直视着老村长的眼睛,“关于倾落的事情。”
老村长顿时僵住,眼底的情绪略显慌张,犹豫了好久才点头应下。
第九十三章 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一碗热腾腾的鲜血,混在茶水里,每个村民喝一口,不过半个小时,瘟疫病毒就得到了控制。
毒疮结疤了,咳嗽停止了,高烧退下了……村民这才一波一波地离去。
眨眼功夫,人满为患的院子,现在连只狗都没有。
宁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一片煞白,阎赤心疼她,将人抱到床上躺好,端茶倒水地伺候着。
银夕公主一脸愤愤,“气死人啦,真没良心,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耶,走之前都不来看你一眼,可恶!”
宁夏笑了笑,一脸的不在意,“我身娇体贵的,最受不了吵闹了,就喜欢安静。”
“哎——”银夕公主长叹一口气,“小夏,不是我说你,就你这脾气,以后嫁给冰坨子会吃亏的。”
宁夏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什么故事?”
“你想嘛,身为地府之王的冰坨子,以后肯定少不了后宫佳丽三千,那可都是一群吃人的母老虎,你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迟早都会被人骑上头……”
“闭嘴!”阎赤冰冷的目光睨过银夕公主,眼底一片寒气逼人。
银夕公主撇嘴,“瞪我干啥?你就说,你以后会不会娶其他女人!?”
“不该问的别问!”阎赤冷声呵去。
宁夏拽了拽阎赤的袖子,声儿软乎乎地,“小白兔,别生气好吗?”
阎赤帮她掖了掖被子,冷着嗓音:“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我娶别的女人。”
宁夏抿嘴轻笑,伸出小手抱住阎赤的手臂,小脸蛋顺势蹭了蹭,“我相信你,再说了,只要是我在乎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阎赤冰冷的眉眼终于暖和了一点,将她的身子往里带了带,低头咬上她的耳垂,“我是你在乎的人?”
温热的气息呵在耳朵上,瘙痒难耐。
宁夏轻轻地推了推他,娇嗔道,“有人在呢!”
阎赤邪魅一笑,“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
我的王,你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神女,老朽能进来吗?”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老村长的声音。
宁夏挣开阎赤的骚扰,故作镇定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缓缓地开口:“村长,进来吧。”
得到宁夏的允许,老村长这才抽着旱烟慢悠悠地走进来,“神女,您还好吗?”
阎赤将宁夏扶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还好。”宁夏礼貌性地笑了笑,“村长,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吗?”
老村长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圈一圈的白烟,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不知道神女想听哪个倾落的故事?”
“哪个?”宁夏有些懵。
“花溪村历届神女都会改名叫倾落,”老村长坐到旁边的木凳上,继续说道,“您是花溪村第七位神女。”
“葬在后门外的那个倾落是?”
老村长抬头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张卷轴画像,语气平静地说,“是第六位神女,死于去年瘟疫。”
宁夏想起之前那个梦境,在梦里,红衣女子可不是死于瘟疫,而是被村民逼着跳了河。
“村长,你确定吗?”宁夏定定地看着老村长,眼底带着寒意。
老村长被她盯得心里发慌,“老朽再想想,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宁夏冷笑,“是真的忘了吗?要不我提醒你一下?红衣女子,河岸边,你们逼她……”
老村长眼睛越睁越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握着烟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猛地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
宁夏睨了他一眼,“你们为什么要杀她?”嘴角浮出一抹嘲讽,和轻蔑,“是因为她治不好你们的瘟疫?”
轰隆一声。
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风雨!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看那空中的雨真像一面大瀑布!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老村长站在窗前,嗓音已经不再慌张,“神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字一句地继续说着,“神女生来就是为了护佑村民,如果不能,她便不再是神女,我们只能将她送回河神身边。”
“呵呵呵……”宁夏冷笑,人心,真的太冷了。
有用的时候,她就是神女,众人敬之;无用的时候,她就是抹布,众人弃之。
如果不是找到新任神女——宁晨萌,他们怕是也会将就地供着。
宁夏长叹一口气,心里堵得厉害,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想说话。
不想思考。
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从阎赤怀里滑下去,“小白兔,我困了。”
“嗯,睡一会儿吧。”阎赤给她盖好被子,微微俯下身,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宁夏听到一个清冷的女声。
“小夏,是你吗?”
挣扎着睁开眼睛,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小夏,过来!”还是那个女声。
宁夏望过去,十米开外,突然有一束白光从顶上打下来。
白光之中,站了个红衣女子。
是个背影,看不清长相。
宁夏跑过去,“你是谁?上任神女吗?”
红衣女子并未回身,仍是背对着宁夏,从始至终未曾看她一眼,却笑盈盈地说道:“小夏,你长大了。”
语气里充满了长者的欣慰。
宁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祖奶奶?”
“我走的时候,你还在阿欢的肚子里,转眼工夫,你都这么大了。”红衣女子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那时阿欢特别喜欢吃酸味的东西,家里人担心她营养跟不上,就轮番守着好言好语地给她吃一些鸡汤什么的,但阿烈舍不得阿欢委屈,就经常偷偷地给她送些酸味食物,所有人都笃定阿欢肯定会生个大胖小子,但没想到却是个姑娘。”
听着红衣女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宁夏突然鼻头一酸,有点想哭,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起阿妈的事情,第一次觉得阿妈好真实,第一次觉得阿妈离她好近……
吸了吸鼻子,嗓音有点哽咽,“祖奶奶不喜欢女孩子么?”
红衣女子叹气,“喜欢呀,我一直想生个女儿来着,可折腾了半天,还是两个儿子。”
“可……”宁夏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祖奶奶,那你为什么要诅咒宁家女儿活不过二十岁?”
红衣女子很明显地顿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小夏,祖奶奶给你讲个故事吧。”
说着,她缓缓地转过头。
宁夏有那一秒的小兴奋,她终于可以看清楚祖奶奶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