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孤单!”明欢嘶吼着截过话,“你让连赤跟她同归于尽,这也算恩赐?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簌簌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不清他。
或许她从未看清过。
明欢跃身落到火麒麟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趴着,“火火,我们去诛仙台。”
身后是玉帝的呵斥声。
“火麒麟,没有本座的命令,你动一下试试。”
火麒麟回头看他,“对不起,主人。”
然后消失在大殿之上。
这对于玉帝来说,是不可原谅的背叛。
等他来到诛仙台时,明欢抱着火麒麟的脖子看向他。
带着疏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像瑶池里的清水没有半点涟漪。
如今清水冻结。
冷若冰霜。
“玉帝,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与你相识。”
她纵身跳进诛仙台。
听见玉帝的呼唤声,“不要!”
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觉有一团火焰将她团团包围。
耳边是火麒麟的低沉沙哑的声音:“阿欢,我与你同去。”
凡间重生,她身边从小就有个护花使者,叫宁震烈。
每每看见他,她总觉得莫名的熟悉,和亲近。
他宠她入骨,小心翼翼地守护。
宁震烈的个头很高,跟在她身边,就像一棵苍天大树,让她依靠。
大家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宁震烈,明欢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她将他当作哥哥般对待。
想要拒绝,但又舍不得他难过。
她心里住着一个人,自己却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大学毕业的那天,宁震烈给明欢求婚,他单膝跪在地上,举起求婚戒指,指尖微微颤抖。
他害怕到脸色苍白。
明欢心疼他,笑吟吟地点头答应。
他抱她起来,就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宁震烈抱着她不停地旋转。
明欢看见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她的心口一阵刺痛。
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滑落。
宁震烈问她,“阿欢,你怎么哭了?”
明欢笑了笑,“可能是感动吧。”
婚礼当天很热闹,镇上的居民都来了,整整坐了一百桌有余。
宁震烈很高兴,从头笑到尾,挨桌敬酒的时候,他心疼自己的媳妇,总是挡在前面,白酒一杯一杯地下肚。
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明欢开口劝道:“少喝点。”
宁震烈看着她呵呵地笑,满眼宠溺,“没关系,今天我高兴,喝不醉。”
“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真的,”宁震烈揽过她的肩,俯到她耳边,“阿欢,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等我。”
温热的气息打在明欢的耳垂上,一阵燥热。
她像是逃似的离开了宴席。
一个人回到新房,百无聊奈地坐在床边看书。
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明欢听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明欢以为是宁震烈,想要睁开眼睛,可努力了半天却无济于事。
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
被褥陷下去了一些,有人落坐在床沿。
一阵静默。
明欢仍是无法睁眼,但意识却清晰无比。
宁震烈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勾画,仿佛是第一次相见似的。
这让她觉得奇怪。
男人略微粗糙的手掌滑落至她的脖颈,冰凉沁骨,不似以往的温热。
他脱她的衣服,有些粗鲁。
她听见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就像春天的桃花还来不及绽放,便已经凋零。
明欢想要挣扎,可无奈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当男人俯身上来的时候,明欢觉得痛,不只是来自身体,更是来自灵魂深处。
她看见自己的前世,爱恨情仇。
泪水无声落下,被男人舔干净。
这一夜,她从未清醒。
她宁愿只是一场梦。
可睁眼的那一瞬,她知道这并不是梦。
宁震烈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开口唤她:“阿欢。”
一夜激情,她身上都是爱痕。
她抽回手,抱着被子往后移了移,“宁大哥……”
“没关系,我不在乎,真的。”宁震烈目光坚定。
明欢垂下头,心里非常清楚,昨晚的男人并不是宁震烈,而是玉帝。
他是在报复,报复她的背叛。
所以毫不怜惜地蹂躏她。
那个时候,她渴望解脱,上吊抹脖子,煤气安眠药,她一一试过,但都被宁震烈及时救下。
直至被告知自己怀上了孩子。
她选择活下去。
孩子出生的那天,正值夏至,阳光明媚。
她抱着刚出生的小宁夏,笑了。
宁震烈看着她,“阿欢,你笑起来真像个孩子。”
“是吗?”明欢抬头看向窗外。
方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突然刮起了大风,黑云一片一片地压过来。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紧了紧抱着小宁夏的手。
夜里他果然来了,带着盛怒,吼道:“阿欢,你背叛我?”
明欢虚弱地看着他,轻轻地笑着,“何来背叛?”
“你给他人生了孩子!”
“是吗?”明欢坐起身,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是别人,他是我丈夫。”
“丈夫?”玉帝恼羞成怒,“他不过是本座身边的一条狗。”
“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是我的丈夫。玉帝,我为自己的丈夫生孩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玉帝扼住她的脖子,咬着牙低呵,“阿欢,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
明欢直直地看着他,不屈不挠,“玉帝,与你有誓言的是明欢仙子,而我只是个凡人,你放过我吧。”
玉帝松开手,怔怔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的怨恨却未曾减少半分。
他有些怕了。
害怕悲剧重演,害怕她不顾一切地离开他。
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语气柔软下来,哀求道,“阿欢,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高高在上的三界之主,在她个凡人面前低了头。
这本是无比的骄傲,但明欢却感到悲哀。
她埋在他的胸口,冷冷地回应:“晚了,我们再也回不去。”
“就因为那只畜生?”
“或许是吧。”
事到如今,他仍是看不清。
她不想再强求什么。
玉帝大怒,将明欢扔进无境之地,他要惩罚她,让她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明欢不想说什么,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宁夏并不是宁震烈的孩子。
这或许是她对他最后的一点恨意。
从此以后,她只想与他形同陌路。
却没想到纠缠仍在继续。
如果不是他逼人太甚,她万万也不会想与他同归于尽。
因为在内心深处,她对他还是不舍。
她在他怀里沉睡,想起往事种种。
最让她怀念的还是他的笑颜,微微地笑着,比他身后的佛铃花还要好看。
她这前世今生,最对不起的人是火麒麟,他陪她上刀山下火海,无言无悔,但她还是辜负了他。
留他一人守在无境之地,护着她和玉帝的尸身。
如果有来生,她只想陪他一世。
即便与情爱无关,她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明欢的梦境。
看到最后,宁夏忍不住地掉了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雪窟,阿爸盘腿坐在里面,旁边是一副冰棺,躺着阿妈和玉帝的尸身。
角落里的火麒麟正懒洋洋地打着瞌睡,头顶蠕动着一只冰蚕,晶莹剔透,很可爱。
声音就像糯米般甜美,“阿烈,你个书呆子,我跟你说话呢!”
阿爸转头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你说什么?”
小冰蚕鼓起腮帮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吼道:“我说,长大了要嫁给你。”
阿爸呵呵地笑,一脸温柔,“好,我等你长大。”
“怎么又哭了?”阎赤心疼地给宁夏拭去眼泪,安抚道,“这本是高兴的事情,你怎么说哭就哭呢?”
宁夏反驳道,“这是喜极而泣。”
“好,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阎赤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来,给爷笑个。”
“起开,我要回家了。”
阎赤追上去,“老婆,别生气嘛,要不爷给你笑个。”
宁夏回头,再次看向雪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