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个族谱,用得着多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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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开吃农家菜的小店,白月说不小心吃撑了,行程缓慢,康如音和林嘉煦心急火燎地冲在前面,静夜还要帮康如音和白月拉行李,自然也走得慢。
看着白月慢悠悠的样子,一边沿途张望,像是在回忆和考察圣灵村的环境,一边晃着手里的狗尾草,静夜不禁好奇心大发,喊住她问:“白月,你还记得和钟馗天师一起来圣灵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白月停下脚步,回头,歪着脑袋望着静夜,半天才皱眉说道:“这里?差不多就这样吧,荒凉,没人气,跟繁华的城市差别太大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当时九头圣蛇刚刚降临圣灵村,大肆破坏和杀戮,圣灵村里好吃好喝的几乎都被摧毁了,搞得我们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
白月的表情和眼神满是嫌弃的意味,用一种关怀中年健忘症患者的眼神望着静夜,嘟哝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没听我说话吗?”
静夜忙抬手打断:“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问的是,你当时是什么样子?女孩子?男孩子?那时候,你应该是寄宿在最初的身体上吧?说不定,圣灵村死去的村民当中,有人记得你的样子,还曾经把你和钟馗天师的事情告诉后代,代代相传。”
“啊,所谓的传说,对吧?”康如音也不知道哪长出来的顺风耳,一听到白月和静夜在讨论几百年前斩妖除魔的历史,立刻后退好几步,来到他们身边八卦。
“大概,所谓的民间传奇,距离真相太遥远,是非真假难以分辨,信者有,不信则无吧。当事人却永远不会忘记,因为对我们来说,那不是传奇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白月这番类似感慨的话,倒是触动到了康如音,康如音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言自语:“是啊,只有我父亲自己,最清楚当时在圣灵村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当时见证过事件过程的村民能告诉我,我父亲究竟为何而死,究竟怎么死的。对于其他人来说,我父亲去了一座神秘古村、离奇死亡,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谈和无责任猜测。”
静夜还是很执着想知道白月最初的形态,重新将话题调整回来:“所以说,你最初来到圣灵村时,是什么样子的?”
白月不解地望着静夜,这家伙很少那么八卦,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自己最初的宿体是什么样子?还一脸焦虑不安的样子?
静夜想确定的是,白月的记忆深度,如果白月渐渐忘掉了一些时间遥远的事情,很可能表示她的自我意识在减弱。之前,因为秦雪妃的本体意识变得越来越强,使用着秦雪妃身体的白月变得容易疲乏,这就是白月的自我意识减弱的预兆。
假如,白月对于遥远过去的记忆变淡,对于自身经历过的宿体形态变得不确定和模糊不清,很可能代表她的魂魄弱化,意识弱化了。
静夜的这些小心思和担忧,白月并没有读懂,只是不理解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得好奇不已。
白月仰天想了想,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也记不太清楚,哈哈,你也知道,这几百年来,我都换了多少具身体当寄宿体,哪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人只要扮演了另一个角色,日子久了,连最真实的自我都会迷失。
何况白月不仅身体要扮演另一个人的样子和身份,还要一直谨记着自己是钟馗天师创造出来的除灵师“白月”。
白月不想再看静夜这张愁云惨淡的脸,也不想去猜测他究竟脑袋里装着什么想法,为什么突然较真地追查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形态。
“静夜,你跟林警官去这个地方,把土挖开,尽量往深处挖,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找到断头斧。九头圣蛇和红眼恶鬼随时可能回来圣灵村,找到断头斧,用你的净化之泪和钟馗后人的身份解开封印,我们才有胜算,才能再次封印九头圣蛇。”
白月冲静夜和林嘉煦甜甜一笑,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把铲子,直接丢在他们脚边。
阴风卷起风沙,每一次铲子下去,卷起来的便是呛人的沙尘,还有一阵令人背脊发凉的阴冷气息。
好像随时都会挖出一具凄凄白骨来,静夜每一次提起铲子,都心惊胆战。
他能够确定,这片土地之下,埋葬着不少圣灵村的村民,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看到了那些漂浮于这片土地之上的怨灵。
他们充满了哀怨,都是冤死的,应该大多数人都是死于九头圣蛇的两次袭击。
“不是查族谱吗?为什么我们被分配来挖坟?啊,饿死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早知道就应该多吃一个鸡腿和番薯。”
林嘉煦的抱怨,静夜连回应都不想,因为那会浪费他的体力。
由于那些怨灵数量太多,又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不自觉地在消耗着一些灵力去防御他们,还要使出浑身力气挥动铲子去挖土,早就累得不行。
此时此刻,他不想浪费一丁点的体力,虽然他心里也正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吃一点,同时也埋怨没有提前说明这次分工的白月。
“白月那家伙太坏心眼了,打从一开始就准备使唤我们两个人来挖地,自己轻轻松松去让村长请喝茶和看族谱,居然还一个人吃掉了几乎一桌子的农家菜,那只鸡,最后所有鸡腿鸡翅膀,都是被白月吃掉的。”
林嘉煦还不放弃抱怨,大概是被白月折腾的心里不爽快了。
静夜实在忍不住,终于轻轻说了句:“她向来就这样,以整蛊和戏弄别人为乐,对我是想尽了法子整出净化之泪来,现在对你不也是,经常戏弄地从你身上抽血。”
静夜这话,提醒了林嘉煦身上的伤口,林嘉煦猛地一用力,才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疼,不禁点头赞同:“没错,我觉得自己要是跟她住在一起,肯定会被抽干血。恩,说不定,哪一天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全身没血了。”
“噗,林警官这话又有点夸张了,首先,我觉得白月不至于会要了你的命,她每次抽取你的血液都很少,比起对我,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其次,你一定没有机会跟她住在一起睡在一起。”
静夜这话说的,醋味满满的,林嘉煦再迟钝也能听得出来,忙笑着说道:“你误会了,静夜,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居然能跟那么奇怪的女人同居。我听如音说,你们还是未婚夫妻关系?”
静夜缓慢地舒了口气,才感觉缓过劲来,能提起力气来说句话:“林警官,我和白月之间的关系,比你想的复杂,有很多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所以,你确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静夜这话里头还透着一袭恐吓的意味,林嘉煦忙摆摆手:“不了,我也没那么八卦,只是,挖地无聊,随口问问罢了。”
各自安静地挖了一会土,林嘉煦又控制不住好奇心,不过这次的问题比较正常,静夜还是认真考虑回答的。
“其实,我更好的是,你和付俊兴之间的关系,你对付俊兴有多少了解,你认为,他亲手杀死母亲,有没有几分发自内心的本意?还是纯粹受到了奇怪力量的控制?”
听完林嘉煦的提问,静夜稍微停下手里的活儿,让自己能有足够的冷静思考和回答这个问题。
“我相信他对母亲的爱,但是,一个人孤独无助和长期积压下来的负面情绪也不可小窥,我只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付俊兴来说,既是悲剧,也是一种解脱。至少,他不需要再被圣灵村和九头圣蛇附身的恐怖缠绕。”
“你是说,付俊兴早就知道圣灵村的秘密?知道他们付家和九头圣蛇的关系,知道自己和父亲一样都会变成九头圣蛇复活的人肉器皿?如果是真的,付俊兴也很可怜,说不定他曾经亲眼见到父亲被九头圣蛇啃噬,所以才跟母亲逃离了圣灵村?”
林嘉煦有些同情付俊兴了,不再单纯将他当成杀害亲生母亲的残暴变态凶犯看待,不觉推断起来付俊兴可怜的身世。
“林警官,我看,差不多了。”静夜突然表情严肃,停下了铲子,不再继续往下挖。
林嘉煦还一脸茫然:“不挖了吗?还什么东西都没见着呢,白月不是吩咐要从这个地方找到断头斧吗?叫这个名字,砍过人的头吗?那是我们说的凶器啊,犯罪证物啊!”
静夜白了林嘉煦一眼,淡淡道:“林警官,快收拾一下你的职业病,现在不要用你那套科学理论来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
林嘉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好转回话题:“为什么要停下挖土,这个总可以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吧?当然,我不是要求一个富有科学性逻辑性的解释,用你们的专业知识,通俗易懂地解释就行。”
“足够了,再挖下去,我和你都应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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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付不了,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吗?要通俗易懂的说法,你说的那么隐晦,我这种外行人根本听不懂好吗?”林嘉煦焦虑不安地跺脚,他什么都看不见,这就是令他最焦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