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儿子小吴是他们村里出了名的老实小伙子,念书勤奋,毕业后工作也努力拼搏,还被城里最大的报社聘用为正式编制员工,令一生都碌碌无为的老吴夫妇相当欣慰。
这样踏踏实实生活的小吴,竟然发疯般乱刀砍死小学同学,村里人都私下议论纷纷,说小吴继承了这座村子的可怕血液——杀戮基因。
可是,没有人敢公开这么说,因为这座村子已经收到了无所不能的神的庇护。
这也是他们从外地重回故里的原因,神为他们净化了有杀戮病毒的血液,他们不会再变成变态杀人狂魔或被杀人狂杀死。相反,他们最重视和珍爱的人还能获得永生的资格,即使死亡,也能借助神力复活。
他们的女儿秦雪妃从小就有一种奇怪的残酷嗜好,一见到比她弱小的生物,她就忍不住大开杀戒,从蚂蚁、蟑螂、蚯蚓到猫狗,最后,甚至是人。只要对方比她弱小,小孩子或矮小瘦弱的女孩子,她都抑制不住想要让他们染血的欲望和冲动。
秦雪妃父母早就察觉女儿的异样,尤其每次拼命为女儿搓掉衣服上沾染的血迹的秦雪妃母亲,常常无法抑制地手脚冰冷和颤抖,她无法接受自己长得清秀漂亮的女儿被永乐村世世代代无法逃离的诅咒缠身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女儿最后竟然连自身都不放过。
她开始疯狂地自残,最终自杀了。
所有人都以为秦雪妃是受到了不公平的欺压或迫害,才会选择过早地结束自己年轻美丽的生命。只有她的父母清楚,她自杀的真正原因有多么可怕。
然而,不管秦雪妃多残酷多疯狂,她始终是他们最重要的女儿。
她“哇哇”挥动小肉球一样的手脚诞生到这个世界,来到他们的身边,为他们在农村里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他们爱她,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他们只想保护她万全,因此永乐村杀戮之病的传说出现后,他们就急忙带着秦雪妃逃离了永乐村。
接着,他们在城里务工,省吃俭用,只为了给秦雪妃最好的东西。他们以为逃离永乐村,就能远远逃开那些令人战栗的杀戮。
直到那天,他们和往常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漆黑中只有一股刺鼻腥臭的血液味道。
他们惊恐地喊着“雪妃”,他们以为宝贝女儿出事了,惊恐万分。
当他们颤抖着手摸索到开关,白炽耀眼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他们更是惊恐,只是他们无法发出声音,因为太痛苦。
当时还在念小学一年级的秦雪妃,那张白皙漂亮的脸颊上沾满了黑红色的血迹,那并不是她的血液,而是被她用菜刀砍成一块一块的仓鼠的血液。
那只仓鼠,是秦雪妃夫妇为了陪女儿买回来的。女儿每天放学后,都只能独自在家做作业,没有任何陪伴,显得十分孤独。忙于在各个工地兼职打工的秦雪妃夫妇,为了让女儿不会感到寂寞,一个人在家也没问题,在她生日那天买了一只十分可爱的仓鼠。
如今,这只平日明明备受秦雪妃喜爱的仓鼠,竟然被残忍分尸。犯人还是脸上带着享受的笑容对他们说“啊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的秦雪妃,她的笑容就像那些血液一样甜美。
从那时开始,他们认为是自己擅自逃离永乐村,受到了诅咒,女儿秦雪妃才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因此,秦雪妃坠楼自杀未遂后,他们听从神的旨意,回到这片故土。
神告诉他们:根源在哪里,就要回到哪里,才能守护最重要的东西。
秦雪妃的父母当时只想着让女儿尽快醒过来,即使已经被主治医生告知“脑死亡的病人,几乎没有成功苏醒过来的案例,有的话,那就是奇迹了。”
神的出现,带来了奇迹。
他们相信那就是神的力量,神创造的事物,再多不可思议,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怀疑,即使是复活死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可怕事情。
那天,也像此时一样,神在永乐村上空展示神力,他大声咆哮,震天动地,最后他落回人间,来到永乐村。
原本,秦雪妃父母还在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帮助老吴夫妇复活他们的儿子小吴,毕竟小吴是一个杀人犯,让他重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秦雪妃父母不敢想象。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们又一次听到了神的召唤,就像那时在医院听到的声音。
那天夜里,医生劝说秦雪妃父母签下同意书,去掉秦雪妃的呼吸辅助器。
“我女儿真的没有醒过来的希望了吗?她,眼皮还能动,她——”秦雪妃的父母老来得女,又是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从小就备受夸奖,是他们引以为豪的女儿,他们不能接受女儿就这样死去。
可是,医生都说秦雪妃已经没有醒过来的可能性。
“严格来说,她已经死了。”
在绝望之际,他们得到了神的帮助,他们实现了愿望。
秦雪妃的复活,所有医生都说是奇迹。
回想起这件事,秦雪妃的父母就不敢违背神的旨意,叹口气决定道:“是神的力量,救了我们家雪妃呢。如今,神再次召唤我们,我们怎么能够对小吴的事情坐视不管呢?”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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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祭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永乐村的夜晚变得死寂荒凉,和地狱没两样。
并没有谁做出这样的规定,村民们却不约而同地紧闭家门,天黑之后就不会出门,像是在忌讳和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他们尊敬的神,同时也令他们恐惧。
这是一种完全违反自然规律的不正常的力量,他们却不得不仰仗这份诡异的力量,因为他们渴望守护最重要的人,他们寄予了一生希望的子女。
神的力量能让任何人复活,只要他们是永乐村的村民,只要他们愿意发誓永生永世留在永乐村,贡献自己的生命。
他们以为,只要神存在永乐村,只要神守护着永乐村,他们血液中的杀戮因子就能被净化,不会再有杀戮和死亡发生在永乐村村民身上。
可是,小吴的事情,动摇了他们内心的信仰。
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真的能帮他们远离死亡地狱吗?
秦雪妃的父母,带着这样的疑惑,和小吴父母一同前往举行复活祭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亲眼见证过神复活了不少永乐村村民,看到那些从地狱归来的人,秦雪妃父母总觉得他们和自家女儿有些不同。
也许,自家女儿是复活者当中最幸运的吧?
复活之后,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也不需要一直留在永乐村,也能晒太阳,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复活后的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性情变得活泼可爱,再也没有杀害小动物的恶劣嗜好,也没有再自残。
而同村一些人复活之后,总是脸色青白灰色,白天也不敢出门,只有天黑之后偶尔出来晃晃悠悠,也不晓得跑到哪去,听说都往后山,也就是当初为他们举行复活祭的地方去。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复活,反而像是变成了僵尸一样的东西。
这样的想法,一直在秦雪妃父母脑海中驱逐不去,但是他们都不敢说出来,只是内心暗暗侥幸,他们的女儿没有变成那样不人不鬼的东西。
但是,小吴的事情发生后,他们无法再自欺欺人,没办法再盲目对神的力量深信不疑。
“既然神的力量早就保护着我们永乐村的每一个人,为什么小吴还会杀人呢?”寒风中,秦雪妃的母亲缩了缩脖子,还是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秦雪妃的父亲紧蹙的眉头更深,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妻子的疑问,因为他自己内心同样充满了疑惑,也越来越担心同样借助神力复活的女儿会不会有一天也突然变成行动僵硬、表情呆滞、浑身散发腐臭味道、不能被强光照射的僵尸。
但是,他害怕触犯了神,神会收回女儿的命,他选择谨言慎行,摇摇头道:“小吴没有搬回永乐村,虽然他父母回来了,始终不够诚心吧?不过,神发出了召唤,就代表愿意帮老吴夫妇实现愿望,小吴复活有望。”
“但是,他是杀人犯啊,复活之后,不也要啊接受刑法?这个结果,对老吴夫妇来说,也很残忍吧?付出那么多心血去培养的儿子,是他们引以为豪的优秀儿子,能帮他们光宗耀祖,却要为杀人罪而坐牢。”秦雪妃的母亲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去想象了一下这个结局,替小吴父母感到难过。
小吴杀人后自杀,也算是自己的一种解脱,还不用接受刑法对他应有的惩罚,小吴父母还不如接受这个现实,收拾心情去度过余生。执着要复活儿子,只会给他们带来另一次的痛苦,他们要眼睁睁看着小吴被逮捕。
秦雪妃的父亲神神秘秘地拉着妻子,凑到她耳边说道:“你傻不傻?你忘了那些被复活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吗?他们都变成了那种不能出去见人的模样,留在复活祭地那里,偶尔夜里才会出现,警方又怎么会抓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活人去审讯和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