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乖巧的孩子，不敢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想带回家征求家长的意见吧？静夜这么想着，觉得合情合理。
“当然可以”，静夜点头笑道，拉过小男孩畏畏缩缩的手，将苹果塞到他手里。
小男孩连连感谢，转身跑向石头，将得到的苹果放进扔在石头附近的书包里。小男孩拉好书包链，背起书包，静夜以为他要回家去，正想跟他挥手道别，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却跑到秋千架旁边。
残阳的余光将尽，小男孩没有回家的意思，就这样背着书包荡着秋千，苍白的脸上展露快乐的笑容。
“时间不早，该回家吃饭了吧？”静夜重新提起几大袋东西，走到秋千架附近，放好东西，也坐上了秋千。
小男孩欢快地荡着秋千，汗水慢慢浸湿他柔细的头发，顺着他脸颊流下来。他使劲甩动脑袋，对明明坐在他旁边秋千的静夜大声喊：“我要在这里等爸爸回来。”
“爸爸下班很晚？你经常在这里荡秋千等他？真乖……”静夜心里不禁萌生出同情，可这孩子笑得如此欢乐。因为能玩荡千秋，因为得到一颗苹果，由衷地露出笑容的孩子，总让人觉得可怜。
对弱势的人、悲惨的事情，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同情心，虽然很多时候这种同情心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小男孩疑惑不解地望着静夜，笑容黯淡下来，垂下脑袋嘟哝道：“我不是乖孩子，在这里等爸爸，是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我能玩荡秋千，还因为……”
静夜认真地聆听小男孩的话，小男孩却没有把第二个原因道出，突然扬起汗湿的脑袋，挤出勉强的笑容：“大哥哥还会到这里来吗？我叫林永生，每天都会来这里……”
永生眼里又闪动着期待的光彩，静夜不敢轻易许下承诺，用手轻拍永生肩膀，劝说一句“早点回家”，提起东西快步离开小公园，害怕回头会看到因失望而灰暗的眼神。
静夜整理购物袋里杂乱的食物，向白月解释晚归原因的时候，白月抓起一个豆沙包，咬了大口咀嚼着，发出不清楚的疑问声。
“唔？不知道‘苹果’的孩子？就算是地狱也没有这种孩子吧？”说完这句话，白月把剩下的大半个包子直接塞进嘴里，又伸手去抓第二个。
分类完毕的静夜，眼明手快，“啪”地拍开白月的手，吐槽道：“像你这么能吃的未成年少女，就算是天堂也没有这种人吧？”
白月摸了摸被拍疼的手背，撅嘴纠正道：“这具身体是货真价实的19岁，至于在这世上活了多少年，已经多得我记不起数不清了……亲爱的静夜那么好奇，我算算……”白月伸出双手，左手点数右手，右手点数左手，歪着脑袋认真计算起来。
半张着嘴巴，还没说出答案，就被塞进一个柔软的豆沙包。
“快吃吧吃吧，吃饱了就不会犯傻说胡话了。”静夜用面包封住白月的嘴，抱起桌上的东西走进厨房。
白月气鼓鼓地抱着一袋子面包，盘坐在沙发里，瞪着厨房里忙着把食物放进冰箱的静夜，狠狠咬一口包子。
静夜心里还惦记着林永生的事，没有察觉白月的情绪，边把青菜放进保险箱，边向客厅的白月提议：“对了，反正你每天都闲闲没事干。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到小公园去看看那孩子吧？我经常要打工，没办法去陪他玩，看他很寂寞的样子……”
半天没人回应，静夜起身探头望去，才发现白月不知何时逃掉了。沙发上空荡荡，只有桌面留下一个包子压着一张纸条。
【接了新委托，今夜蹲点视察。——很忙的白月字】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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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之子
静夜随手扔了纸条，咬着包子，打开电视，却突然有种孤单的失落感。猛然意识到，自己按白月列出的清单买齐食物时，心底期待两人一起分享食物。
回家的时候，终于不是拎着一人份的饭盒；煮面的时候，也开始习惯放三人的分量，因为白月总嚷嚷着吃不饱，要抢食自己那份。
第二天，静夜难得的休息时间结束，又要准备出门打工，白月还没回家。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担心地想确认情况，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联系白月。
或许白月不离手的行李箱里装着手机，又或者只有一堆符纸和其他驱邪物品？对了，还有自己从未见面的父亲托她带来的遗物——驱邪手册？破旧泛黄的书册封面上，大概是用墨水写着差不多的名字。
好歹同住一天花板下，除了她自报的名字，自己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想到这里，静夜悻悻地出门去打工，在桌上留了两人份的杂菜煮方便面。
结束快餐店的打工回到家，已过了夜里10点钟，桌上装着方便面的锅不见了，白月吃饱喝足地蜷缩在沙发里。
见静夜进门，白月从沙发里跳起来，抱怨方便面放得太久变糊了，要求静夜给她做蛋包饭。
“可你不是都吃光了吗？”静夜看看锅里是空的，垃圾桶里也没有被倒掉的方便面，不解地质问还吵着要吃的白月。虽然心里暗暗吐槽“小心撑死”，静夜还是打开冰箱，俯身去拿红萝卜、洋葱、番茄等材料。
白月随手抓起水果盘里洗干净的苹果，理所当然地耸耸肩：“吃完粘糊糊的方便面，我去散步了，小公园还挺远的啊，绕了不少路呢。”
“你见到那孩子了吗？他怎么样？脸色还是苍白？”静夜紧张地停了手里的动作，向白月打听林永生的情况。
“小静夜……你说的孩子，真的存在吗？”
白月刻意拉长音调的时候，静夜总是心惊胆战。
“什么意思？”
白月咬一口苹果，发出清脆馋人的声音，咀嚼几下才说道：“那孩子连苹果这种水果都不知道吧？这种事，可能吗？所以，理由只有一个，那孩子不是活物。刚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却以为自己还活着，跟活着的孩子一样长大，对人类世界的事物却一无所知。”
静夜后悔认真和白月商量这种事情，朝她翻了翻白眼，提高声音强调：“那孩子有影子的！也有下巴，还有脚。”
白月又咬一口苹果，歪着脑袋思索半天，将她傍晚在小公园听到的事情告诉静夜。
“小孩，你们见到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吗？常常在这里荡秋千的。”
“你说小鬼？不知道，我们可不想跟鬼的孩子扯上关系，对吧？”为首的男孩转了转脑袋上的鸭舌帽，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向其他伙伴眨眼。
孩子们窃笑着，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那家伙是可怕的恶鬼的孩子，不能跟他一起玩。”
“那些孩子是这么说的，至于你说的脸色苍白的男孩，没见着。”白月把苹果芯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又使劲拍一下呆愣的静夜，“记得放多点番茄哦！”
白月回到沙发，白皙冰冷的脚缩上沙发，拉长碧绿色的连衣裙将其包裹起来，偏头望着窗外。
虽然没有见到叫林永生的男孩，但也不见类似男孩的幽灵，只是小公园后面那栋旧楼房阴气极重，像是阴源。被称为“鬼之子”的林永生确实让人在意，可手头的委托还没搞定，白月决定暂时不将心中的猜疑告诉静夜。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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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灵
枯老的树木，被小区里的居民们当成风水古树保留下来。前些日子，这棵老树突然重获新生，不仅长出嫩绿的新叶，树枝也伸展起来。
一开始，老人们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好兆头，神树显灵，我们小区的住户们要走好运了。”年轻人甚至拍了照片，放上微博，称小区里有棵奇迹之树。
经过奇迹之树的人，怀着新奇感，总会停下脚步打量几眼，顺便吸点仙气。
渐渐地，他们发现树干出现凹凸不平的纹理图案。
好奇的人伸手摸去，凸出的东西像五根手指般缠绕着他的手，吓得那人掉头就跑。
第一个察觉老树有古怪的人将亲身经历传播出去，小区里的住户们意见有了分歧。这棵奇迹之树，到底是能为他们带来好运的神木？还是被不净之物附着的不祥树？
奇迹之树树干上凸显出来的图案很奇怪，远远地看去，就像一个赤身的婴孩被植入其中。光秃秃的脑袋和小小的手脚露在外面，表面看来，这些类似婴孩肢体的东西和树干颜色一样。
长出树婴的怪树，一经拍照传上微博，马上引来几千、近万的转发量。网友们追问怪树所在地，尤其是同城的网友，纷纷来到小区凑热闹，见证树干上长出的“怪物”。
从树干上长出来的状似婴孩的物体，无论是色泽还是触感，都跟树木本身相同。因此，有人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棵老树偶获新养料，不仅长出新枝叶，还营养过剩地在树干长出“肉瘤”。
大多数人赞同这个结论，担心灾祸降临的小区居民们也安下心来，不再考虑砍掉这棵大树的事情。
直到前天夜里，加完班的中年妇女，经过大树的时候，离奇丧命。没有留下任何他杀的证据，妇女的死因被判定为“猝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