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那落了一地的荼蘼花簌簌而动,竟然一朵一朵地从地上飞起,排列成了一条线,飘浮到了她的掌心上!
“啊?”那个鲛人孩子坐在廊下,眼睛一亮。
“看!”朱颜抬起手,对着手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只听“刷”的一声,那些凋落的花朵忽然间如同被春风吹拂,瞬间重返枝头,盈盈怒放!
“啊!”苏摩再也忍不住,脱口惊呼了起来。
“这只是最基本的入门工夫。”朱颜拍了拍手,对一边的孩子解释道,“提升个人灵力,固然是必要的。可是人生不过百年,即便一生下来就开始修炼,又能攒下多少力量呢?所以,最重要的是控制六合之中五行万物的力量,为自己所用。知道吗?”
“嗯。”那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忽然开口,“可是……我们鲛人可不止百年啊,我们能活一千年呢!”
“……”朱颜被他噎了一下,忍不住白了这孩子一眼,“好吧,我是说空桑人!我教你的是空桑术法好不好?”
苏摩努力理解着她的话,又问:“六合五行?那又是什么?”
“金木水火土谓之五行,东南西北天地谓之六合。在它们中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流转。凡人只要能借用到万分之一,便已经不得了啦!”朱颜尽量想说得直白浅显,然而显然并没有昔年师父那么大的耐心,双手再一拍,道,“落花返枝算什么,我再给你看一个厉害的!”
她手腕一翻,十指迅速结了一个印,掌心向上。不到片刻,头顶的万里晴空中,骤然凭空出现了一朵云!
那朵云不知道是从何处招来的,孤零零地飘着,一路逶迤,不情不愿,似乎是被一根无形的线强行拖来,停在了庭院的上空,几经挣扎扭曲,最后还是颤巍巍地不能动。
“啊?这云……是你弄来的吗?”苏摩忍不住轻声惊呼。
“从碧落海上抓了一朵最近的!”她带着一丝得意道,却微微有些气喘,显然这个术法已经是颇耗灵力,“你看,操纵落花返回枝头,只是方圆一丈之内的事。而力量越大的修行者,所能控制的半径范围也越大——”
“那最大的范围能有多大?”孩子的眼睛里有亮光,惊奇不已,“有……有整个云荒那么大吗?”
朱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有。”
“啊……”孩子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么厉害?!”
“当你修炼到最高阶位的时候,五行相生,六合相应,便能借用这天下所有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抬起手,指着天空那一朵云,“你是鲛人,天生可以操纵水的力量——只要你好好修炼,到时候不但可以呼风唤雨,甚至还能控制
整个七海为你所用呢!”
苏摩“啊”了一声,小脸上露出吃惊憧憬的表情来。
她默默念动咒术,在双手之间凝聚起了力量,飞速地变换着手势。万里晴空之上,那小小的一团云被她操控着,随着她手势的变化,在天空里变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一会儿是奔马,一会儿是骆驼,一会儿又是风帆……如同一团被揉捏着的棉花。
“啊……”鲛人孩子在廊下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看,竹鸡!”最后,朱颜把那朵云揉搓成了她刚吃完的竹鸡的形状,不无得意地抬起手指着天空,“怎么样?我捏得像吧?”
苏摩嘴角一动,似是忍住了一个笑,哼了一声:“这明明是一只……一只肥鹅。”
“胡说八道!”朱颜刚要说什么,忽然头顶便是一暗。
头顶那朵饱受蹂躏的云似乎终于受不了折磨,骤然变暗。乌云盖顶,云中有倾盆大雨轰然而下,雨势之大,简直如同水桶直接泼下来一般!
朱颜站在中庭,压根来不及躲避,就被直统统地淋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哈!”她湿淋淋地站在雨里发呆,却听到苏摩在廊下放声大笑。
“笑什么!”她本来想发火,然而一转头忽地又愣住了——这么多日子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孩子放声大笑吧?这个阴郁孤僻的鲛人孩子以前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眼神里总是带着无形的戒备和敌视,遍体是刺。而这一笑简直如同云破日出,璀璨无比,令人心神为之一夺。
朱颜看在眼里,满腹的怒气便散去了。
“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教你?”她嘀咕了一声,抹了抹满头的雨水,等回过神抬起头来,那朵号啕大哭的乌云早就飞也似的逃得不见了踪影。
“给。”苏摩跳下地来,递过来一块手巾。孩子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仿佛有人在他小小的心里点起了一盏灯,他抬头看着她,语气都变得有些激动:“这些……这些东西,你……你真的打算都教给我?我学了真的可以控制七海吗?”
“叫我一声姐姐,”她刮了一下那个小鲛人的鼻子,“叫了我就教给你。”
苏摩有些不高兴:“我都七十二岁了,明明比你老。”
“不愿意就算了。”朱颜哼了一声,“那我走了。”
当她扭过头去装作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孩子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声,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他心里设了一个牢笼,将什么东西给死死地关了进去,无法释放。
“哎,真的不肯啊?”她装模作样地走到回廊尽头,眼看他不动,又飘了回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臭脾气的小兔崽子!”
苏摩站在那里,嘴唇翕动了一下,嘴形似乎是叫了一声姐姐,声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朱颜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为难他,便戳了戳他的额头,道:“好了好了,教你啦!今天我先给你看一遍所有的术法,让你大概有个了解——然后明天再选择你最感兴趣的入门,好不好?”
“好!”苏摩用力地点头,两眼放光。
朱颜用手巾草草擦了一把头脸,重新回到了庭院里,开始演练从师父那个手札上刚学会的术法、从最简单的纸鹤传书、圆光见影,到略难一点的水镜、惑心,到更难的定影、金汤、落日箭…...一个一个施展开来。
或许是这些日子真的突飞猛进了,或许是来不及救渊的记忆令她刻骨铭心,这一次,那么多那么复杂的咒术,她居然一个也没有记错,飞快地画着符咒,瞬间就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到最后,便轮到了最艰深的防御之术:千树。
当她结印完毕,单手按住地面,瞬间无数棵大树破土而出,小小的庭院转瞬成了一片森林!
苏摩在一边定定地看着这一切,小脸上露出目眩神迷的表情来——这个来自大海深处的鲛人孩子似乎第一次感到了天地间澎湃汹涌的力量,为这些术法所震慑,久久不语。
“怎么样,我厉害吧?”她擦了擦额角的微汗,无不得意地问。
“嗯”苏摩看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露出由衷的敬佩。
“来,我教你。”她在将所有术法演练过一遍后也觉得疲累无比,便拉过他,将师父给她的那一卷手札拿了出来,翻开,“我们从最基本的五行生克开始……”
苏摩非常认真地听着,一丝不苟地学习,甚至拿出笔将手札上那些上古的蝌蚪文用空桑文重新默写了一遍,方便背诵。
然而,奇怪的是,这个孩子看着聪明无比,但学起术法来却是十分迟钝,任凭她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复述,居然什么都记不住,半天下来,就连最简单的七字都背不下来。
苏摩仿佛也有些意外,到最后只是茫然地看着那一卷手札,湛碧色的眸子都空洞了。
“没事,刚开始学的时候都会慢一点的。”朱颜强自按捺住了不耐,对那个孩子道,“我们先去吃晚饭吧……等明天再来继续!”
然而,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无论怎么教,苏摩始终连第一个口诀都记不住。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朱颜性格急躁,终于不耐烦起来,劈头就打了他一个爆栗子,“那么简单的东西,就七个字,连鹦鹉都学会了,你怎么可能还记不住?”孩子没有避开她的手,任凭她打,咬紧了牙关,忽然道:“可是,我……我就是记不住!这上面的字……好像都在动。”
“什么?”朱颜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记不住!”苏摩低下头看着手札第一页,眼里流露出一种挫败感,喃喃,“那些字,我一眼看过去清清楚楚,可到了脑子里,却立刻就变成一片空白了。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朱颜越听越是皱眉头,不由得点着他的额头,怒骂,“怎么可能?才七个字而已!你们鲛人是不是因为发育得慢,小时候都特别蠢啊?”
苏摩猛然颤了一下,抬头瞪了她一眼。
朱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了嘴。这个孩子大约由于童年时遭受过太多的非人折磨,心理脆弱非常,只要一句话就能令他的眼睛从澄澈返回到阴暗。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哎,算了,我怕了你!”她嘀咕了一声,“你自己练吧。”
她扔下了那个孩子,自顾自进了庭院。侍女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不敢凑得太近生怕这个小祖宗忽然间又翻脸闹脾气。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是管家在迎送什么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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