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锦帕藏进怀中,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便转身离开,地上只剩一滩血水还有一块钦南王府的令牌。
原来,她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晚了一步。
“啪嗒——”
萧景姒推开门,屋里点了暖炉,有些温热,不见人影,只有铜炉里冉冉上升的薄烟。
紫湘守在屋外,倒是小灰猫跟着萧景姒进了屋,这猫儿通人性,大抵是知晓上任主子受了伤,萧景姒来时便瞧见它等在屋外,一副恹恹不振的样子。
“喵!”它怕呀,妖王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北赢那群被妖王大人收在诛妖台的小妖精,日后出来了还不灭了它猫族。
“楚彧。”
萧景姒轻唤了一声,无人应她。
“喵!”小灰乱窜,“喵——”
它一个猛扎,四体贴地,就趴在了榻边,作匍匐状:“喵!”小妖参见吾王。
“……”屋里静默无声。
萧景姒微微拧眉,走近,迟疑了稍许,伸手掀开了珠帘与床幔,她惊愕:“好生漂亮的猫儿。”
不见楚彧,华支道人在屋中,却只见榻上这浅眠的猫儿。
“喵!”当然漂亮,妖王大人的美貌自然无人能敌。
“喵!”它还是第一次见妖王大人的真身,“喵!”果然是北赢第一美猫!
“喵——”
榻上的猫儿突然睁开眼,小灰身子一抖,坐在了地上,妖王大人可瞧也没瞧它一眼,突然跳出了锦被,钻到了国师大人的怀中。
小灰:“……”吾王,您的威严呢?您的高不可侵呢?
萧景姒失笑:“你倒是不认生。”她俯身,问,“你主子在哪?”这猫儿生了一双微微淡蓝的眸子,似曾相识,熟稔又亲昵,尤其是这双眸,生得竟像极了它的主子。
萧景姒自然是欢喜它,将它抱在怀里。
怀里的猫儿有气无力:“喵。”
“喵!”小灰脑袋伏地,妖王大人万岁!
妖王大人恹恹:“喵。”
“喵!”小妖这就退下!
然后,小灰拔腿就往屋外跑。
“喵~”
它在她怀里拱来拱去,软绵绵的,把脑袋往萧景姒臂弯里钻。
她这才看见它身上包扎了的伤口,眉头一皱:“怎受伤了?”
“喵~”它舔她的手,软软地叫唤。
这漂亮的小东西,这么一叫,让萧景姒心头软得一塌糊涂,轻轻拂着它的身子:“很疼?”
“喵~”
她吩咐紫湘,将瓷瓶里的药取出一颗,掰了一小半,放在手心,喂到它嘴边。
猫儿乖巧得很,吞下了,再舔舔她的手,便将下巴托在她手心,蹭来蹭去,对她撒娇。
萧景姒笑:“胆子可不小,也不怕是毒药。”把它抱起来,揉揉它的脑袋,“小东西,记住了,以后莫要随便吃嗟来之食。”
“喵。”阿娆喂的,毒药他也吃!
萧景姒将药瓶放在枕下,用素色的绣帕给它缠在伤口上,那帕子边角,用青色的丝线,绣了两个字:阿娆。
“剩下的药,是给你主子的。”
萧景姒把它放下,将锦被盖住它的身子,这才转身离开,榻上的猫儿跳起来,跟上去,似乎怕她不喜,小心地跟着,湿漉漉的眸子里,全是依依不舍,
推开门,紫湘迎上来:“主子,问过华管事了,世子不在府里。”
萧景姒眉宇紧拧:“先回府。”
“喵!”小灰趴在地上,脑袋伏地,妖王大人,小的告辞。
“喵~”
妖王大人好不舍得,小灰都瞧见它眼里那种恨不得跟着国师大人走的殷殷期盼。
这时,菁华从侧院回来,见此,诧异了一下便恢复如常:“萧姑娘来了。”
萧景姒问:“他可好?”
想来,国师大人也是极担心世子的。
菁华回道:“天越发凉了,世子去温泉庄子养伤了,萧姑娘宽心,已经请了大夫治了伤,只是皮外伤,世子他安好。”瞟了一眼扒着门,一副随时要扑进国师大人怀里的妖王大人,菁华是当真担忧。
“他若回府,还请菁华将军告知景姒。”没有见他安好,她终归放心不下。
菁华道:“姑娘放心,我知晓。”
萧景姒微微欠身行礼,便转身离开,眉头自始至终都皱得紧紧的。
待到人走远,菁华蹲下,俯身低首:“世子,人已经走远了。”
白色猫儿望眼欲穿了好一会儿,这才晕开一道蓝光,幻化成了人形,走到屏风前,懒懒披上衣衫,长发尽散,一双白色的猫耳耷拉着,自言自语似的:“你说阿娆见了我的原型,可会喜欢?”
菁华不予评论,省得多说多错。
楚彧半靠软榻,撑着下巴,小心地把手里的绣帕放在案几上细细地瞧:“她方才夸我漂亮了。”衣摆下的尾巴摇晃,又重复了一遍,“阿娆说我生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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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苏暮词:“楚世子,当年城西河畔,救你的人,是我。”
楚彧:“你以为本世子对谁都以身相许?”
苏暮词:“她萧景姒不过是给了你一块锦帕!”
楚彧:“阿娆还看了我的……”
楚彧娇羞了,阿娆看了他是公是母,当然,楚彧振振有词:“我是阿娆一个人的猫,你再觊觎本王的美貌,本王把你煮了喂鱼!”
☆、第三十八章:凤观澜何许人(一更)
衣摆下的尾巴摇晃,楚彧又重复了一遍,“阿娆说我生得美!”
语气,怎一个洋洋得意。
北赢妖王大人,何时这般在乎自己的容貌了。
菁华认真附议:“世子的美貌自然人见人爱。”这种阿谀奉承的话,说得菁华都有点臊得慌,就此打住,说正事,“世子,您的尾巴为何一直在晃?”
打从国师大人离开,世子这尾巴便没个消停。
说到此处,楚彧笑了,嘴角高高扬起:“我阿娆她还摸了我,抱了我。”语气更洋洋得意了,尾巴摇得更欢快厉害了。
世子爷真容易满足,摸一摸抱一抱就春心飞扬了。
菁华就事论事,说道:“国师大人似乎格外喜欢猫。”
“嗯。”楚彧有点郁郁寡欢了,撑着下巴趴在软榻上,晃着尾巴埋怨,“那只那么丑的蠢灰猫,她都不嫌弃,还总抱它。”
在楚彧眼里,那小灰,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丑不拉几!菁华却听出了好大一股酸味。
抹黑得还不够!世子爷继续义愤填膺地批判:“它哪有本王好看。”
菁华选择沉默。
楚彧恨恨咬牙:“毛也没本王的白。”
又不是一个品种!土宜猫当然比不过白灵猫族矜贵。菁华没有种族歧视,也不予评论,不吭声。
楚彧义正言辞,说:“它叫得也没本王叫得好听!”
菁华:“……”这就太斤斤计较了吧,菁华谏言,“世子既如此不满,何不将自己送给国师大人,毕竟世子貌美,而且毛白,叫得又好听。”
难怪北赢大妖们都说,白灵猫族最骄傲自满,世子爷就是典型。
菁华这么一建议,楚彧猛地坐起来,醍醐灌顶,刻不容缓地命令菁华:“立刻给我疗伤,等我好了,就把我送去阿娆那里。”
怎生猴急!
菁华遵命,逼出内丹,给世子爷疗伤,他不过是修了几十年的兔族,皮外伤还能治,这心疾也是毫无法子。
菁华提及正事:“世子,这次行刺之事华支已经查出来了。”
楚彧闭目养神,懒懒地摇摇尾巴:“是谁?”
菁华报了个名字,抬眼便见自家世子冷着一张脸,一副随时要把人打成兽形的样子,问道:“国师大人似乎已经知晓了是何人所为,主子,可用我们出手?”
楚彧蹙着眉思忖了一下:“你去点把火,若是阿娆觉得不够,再煽些风。”
菁华明白。
这晚,夜半三更时,文国公府后院走水,火势顺风,一发不可收拾,后院柳氏一房,惨遭天灾,柳夫人灼伤一臂,据太医所言,伤了筋骨,恐是再难复原。
次日,文国公府大火之事,热头还没褪,又有大事发生,说是消失了两日的大都督府刘公子找到了,满身是血差点连他亲爹都没认出来,人抬回都督府时,被人割了舌头,废了手脚,四肢都不见踪影,不能写也不能说,这凶手是何人是一点苗头都查不到。
于是乎,御前大都督刘正奏请顺帝,为子寻仇,顺帝特此下令,命即将走马上任的华凉国师彻查此事。
整个凉都多少双眼睛,可都盯着呢,倒要瞧瞧这华凉国师有何作为,何德何能坐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茶肆里,说书先生正说得眉飞色舞,将这大凉女国师说神了。
雅间里,茶杯一扣,男人嗓音浑厚:“华凉国师?”问身后的带刀侍卫,“哪里冒出来的?”
这正端坐茶肆喝茶吃点心的,正是刚从嵘靖南地回京,途经城南的钦南王楚牧,身后是副将蒋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