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与钦南王府,”席间,有人若有深意地笑了,“我看啊,有猫腻。”
一桌的食客都频频点头,肯定有猫腻,国师大人与常山世子暗度陈仓的传闻坊间早就有了,甚至嘴长的妇人还传这二人早就珠胎暗结呢。
此番,凉都也好,凉宫也罢,都是乱得很。
“主子。”
古昔从昨晚出宫寻人,这会儿巳时才回星月殿。
摆了一桌早膳,萧景姒一口都没吃,脸色有些苍白,她焦急地起身:“找到了吗?”
古昔摇头。
萧景姒眸子又是一暗,问紫湘:“那杏花呢?寻到了吗?”
紫湘不知主子为何这般紧要关头,还要四处寻杏花,回道:“杏花许是贪玩,还没有回来。”
萧景姒脚下微微一颤,脸上毫无血色,眸中暮霭沉沉,许是一夜未眠,眼底青黛影沉沉的。
她这般模样,实在让人担心。
洪宝德走过去,拍了拍她肩头:“别自己吓自己,楚彧那是何等人物,怎会轻易让人讨了便宜去。”
萧景姒眼里光影浮乱不平,心绪难宁:“不,他绝不会如此不置一词让我找不到他。”她很肯定,唇被无意地咬得发白,“一定是出事了。”
她说着,便往外跑,要去寻楚彧。
秦臻抓住她的手:“你不吃不睡,我不放心你出去,况且太子刚被废,朝堂,还有皇室太多双眼睛在盯着你,都在蠢蠢欲动伺机而动,你现在状态不好,先镇静些,人我去帮你找。”
萧景姒挣开秦臻的手:“他不见了,我哪里还管得了朝堂。”
秦臻不知如何劝她,她担心楚彧,他何尝不担心她,平日里多聪慧冷静的一个人,如今这般慌张失措,他怎么能不担心。
一只手扯住了秦臻的袖子:“怎了?不舒服?”秦臻担心地看着萧景姒。
她摇摇头,竟有些无助:“秦臻,你帮帮我,我现在有点慌,没办法冷静思考。”心头太多不安,全是窒息感,她毫无头绪,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秦臻点头,拂了拂她有些乱的发:“嗯,我去帮你寻人,你一夜没睡,去眯一会儿,我现在出宫。”
萧景姒摇头。
秦臻无奈,拿她没办法,便让会池与古昔,还有那个叫夏乔乔的,寸步不离地跟着萧景姒,她毫无目的,就是没办法坐着等。
洪宝德同秦臻一起出了宫,将人皆神色不宁。
“宝德,”秦臻道,“景姒无暇顾及,你盯着点朝堂。”
洪宝德笑了笑:“放心,我省得。”她拧着眉头,难得如此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秦臻,我认识景姒十几年了,今天第一次瞧见景姒这般,”她想了想措辞,“这般六神无主。”
不止,不止六神无主,整个人完全没办法冷静。
秦臻沉默不语,眉宇的褶皱越发深了。
洪宝德叹了声:“她一定很爱很爱楚彧。”她总以为是楚彧一头栽在了她家景姒身上,原来,两厢情深,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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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楚彧暴露了!(二更)
洪宝德叹了声:“她一定很爱很爱楚彧。”她总以为是楚彧一头栽在了她家景姒身上,原来,两厢情深,刻骨铭心。
这会儿,已至午时,正是太阳最烈之时,冬雪消散,暖了几分,独独琉璃宫中,像照不进阳光一般,阴冷至极。
正殿内,门窗紧闭,殿外没有一人看守。
流苏纱窗落下,内室昏暗,散发着阴阴冷意,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流苏长及坠地,浅绿色铺满了一地。
啪嗒——
门被推开,一缕风卷起流苏,隐隐可见地上盘旋缠绕在一起的一团墨绿色,女子手臂般粗细,尾端在扭动着,竟是蛇尾!
红茗推门而入,惊呼了一声:“主上!”
蛇尾人身,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便是眼角的泪痣也变成了暗灰色。
妖族寿命不过几百年,成壁已修了三百年,藏在桢卿那幅貌美皮囊下的骨血,早已是苍老花甲。
是以,一旦重伤,这驻颜术便也修补不了。
成壁突然掀开眼,吐出一大口血。
“主上!”
红茗大惊失色,只见女子脸上的皱纹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爬满了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墨绿色的蛇尾,被重重甩出。
成壁捂着心口,又吐出了一口血:“快把人都带上来。”
声音,依旧如少女般,只是,满脸横亘的皱纹,以及那墨绿色的瞳孔,只看一眼便能叫人心惊胆寒。
红茗领命,唤了一声,门便打开,十几个宫女装扮的女子机械地走进来,目光涣散,木讷呆滞。
这是被施了幻术!
墨绿色的眸色骤然一深,蛇尾便缠住了一人,一只犹如干枯树皮一般坑洼不平的手擒住那失魂宫女的脖子,俯身,利齿便刺进了她的脖颈。
那宫女抽搐了几下,便睁着眼垂下了手,须臾,蛇尾松开,那宫女倒在地上,脖颈上有两个洞,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成壁伸出蛇信子,舔了舔唇角,抬手,指尖灰白的褶皱慢慢褪去,她转头,白色裙摆下,蛇尾摆动,瞬间便将一人卷入。
北赢上古禁术,食人血修行,可驻容颜,可助修为大增。
一盏烛火的时间,内殿便躺了一地年轻女子,血腥味极浓,却不见一丝血红。
成壁吐纳了一口气,周身淡绿色的光晕不散,缓缓淡去,那蛇尾已幻成了女子修长白皙的腿,没有穿鞋袜,赤着脚踩在地上,皮肤光滑,葱白如上好的玉。
她抬头,朱红的泪痣,容颜艳丽至极。
红茗取了衣裙递过去:“主子,您怎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我大意,低估他了。”成壁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脱下衣裙,换上宫装,转身,便幻成了陈太妃的模样,“没了内丹,他竟还能伤我三分。”
能伤她之人,北赢不过堪堪几人,若没了内丹还能让她受这样重的伤,便只仅此一人。
“是……妖王楚彧。”
成壁扬唇,笑得邪魅。
楚彧啊,第二次对她下此重手呢。
昨夜城门外,二更天,楚彧擒住她的手,目光冰冷:“你不是阿娆。”他伸手便掐住了她的咽喉,“说,你是何方妖孽?”
她幻成了一缕风,女子衣衫摇摇坠下之时,一团墨绿色的烟雾缓缓穿过那衣衫,幻成了女子模样,脱离了楚彧的桎梏。
她笑着拂着自己的脸:“我的幻术,从未被人识破呢。”他却只用了一眼,让她无处遁形,“我这张脸到底是哪里与萧景姒不一样?”修长白皙的指尖,落在女子脸上。
容颜清丽,一双宁静深邃的眸,旁人看来,确实与萧景姒一般无二。
楚彧满眼冷漠:“我家阿娆比你这个妖女好看百倍千倍,不自量力。”
她笑,步履轻盈,缓缓走近:“既然她这般好看,那我扒了她的皮做成人皮面具如何?”
楚彧抬手,指间骤然凝出淡蓝色的光,一簇而现,便幻成了一把利剑,直指女子:“本王先剥了你这妖女。”
话落,风卷衣袍,楚彧瞬间便移到了女子跟前,一挥剑,骤起大风。
捻风成剑,没有内丹还如此逞强,成壁素手成爪,露出了长长的利齿:“我倒想看看,没了内丹的妖王大人如何剥了我。”
她突然猛扑,挥手便成一道刃,袭向楚彧,他却纹丝不动,扔出了手里的剑,刺破锋刃,钉入了女子身体里,她被甩出了几米远,捂住心口,吐了一口血。
呵,一招。
是她大意了,竟忘了楚彧即便没了内丹,也是十三岁便一统北赢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王。
“楚彧,这才不过刚刚开始。”她缓缓站起来,舔了舔唇角的血,看着他眼中融了笑意。
分明是萧景姒的模样,这一笑,竟如此妖冶。
墨绿色的光晕萦绕在女子周身,风吹散,便不见了身影。
“噗!”
楚彧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唇角渗出一抹血红。
次日,薄暮十分。
菁华回了王府,楚牧正等在门口,急得反复踱步。
“王爷。”菁华大步流星,“找到世子爷了。”
楚牧一听,又惊又喜:“人如何了?”
菁华沉吟了一下,脸色凝重,只道了二字:“不好。”
月转星移,整整三日,仿若数个春秋。
萧景姒没有找到楚彧,也不知去哪里找,浑浑噩噩了三日,失魂落魄了三日,度日如年。
整个凉都昏昏沉沉的,许是又要变天了,还有六日便是除夕,大抵因着市井里五步便是一兵,提刀握剑的禁卫军随处可见,这坊间百姓也不好张灯结彩迎新年,这临近除夕却显得格外冷清肃穆。
年二十四,许久不曾有人叨扰的星月殿来了不速之客。
“主子,国公爷带了周姨娘来求见。”
萧景姒站在杏花树下,伸手接着风吹落的残花,道:“不见。”
三日时间,她瘦了不少,精神头不是十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