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是一截一截的线条,凌乱而且毫无章法,一眼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这就是对着那书上的提示画下来的,你能看懂?”公输真儿的话里毫不掩饰带了讥诮,比起陆哲,她并不相信洛小北。
看了她一眼,洛小北没答,开口道:“给我纸和笔!”
公输真儿一怔,尚未反应,一直坐在那里观察着几人的杜阳将东西递了过来,“给!”
洛小北笑笑,说了声谢谢,拿了东西往窗边走,背对着几人,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几人只看见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罗盘,之后便凝神聚气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过了片刻,洛小北又重拿起纸笔勾画起来,前前后后用了约半个时辰的时间。
“好了!”洛小北突然转身出声,顿时打破了病房里的沉寂。
“这就好了?”出声的是杜阳。
陆哲点头,而公输真儿的神情依然半信半疑。
“算出什么了?”杜阳再次问道,这个问题也是公输真儿想问的。
“这个地方在西方,至于具体在哪里,只能边走边算。”洛小北掏出她写写画画的那张纸,给了陆哲。
“根据八卦的卦象,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我把这些凌乱的线条重组了一下,发现它正好符合八卦中的坎和坤。”洛小北敲了敲额头。
“凭借这个那也应该是正北和西南,怎么会是西方?”公输真儿问道。
“当然不只这个,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六合之外形而不存,是谓玄黄。重点在是谓玄黄。这个玄黄并不是指天地,而是指中央。既然是说其它都是抽象而且不存在,存在也不用去管,那么这个中央就是指算卦人。”
“也就是说,这个中央是指我!以我为中心,天地皆于我用!”洛小北指着白纸上她推算出来的结果,“况且这个坎和坤也不能用后天方位来算,按照这本书存在的时间,这个卦必须要用先天方位,坎和坤分别为正西和正北。”
“要从这两个方位中判断一个出来,我以梅花易数中的体卦为主体来卦他人,我卦的是师父!”
“得出坤在上坎在下,坤为地,坎为水,地上有水,为师卦,是吉卦。然而坎有六爻,二坎相重,阳陷阴中,险陷之意,险上加险,也就是说,虽为吉,却伴随着艰险,也就是说师父此刻没有危险,但处境也不妙。”
话到这里,洛小北皱眉,一手敲了敲额头,“所以……我们要赶紧的!”
在这之前洛小北一直以为师父是坑他们师兄妹三人的,却不想今日一算,竟然真的身处险境,只怕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一开始也并没有料到这件事会有这么严重。
“走吧!”陆哲点头,既然如此,他们是不能再耽搁了,只怕师父那里凶多吉少。
“哎——”公输真儿看着调头就走的两人,正想叫住,病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一身黑色衣衫,额前几缕碎发,眼眶发红,脸色憔悴。
几人皆是一惊。
公输真儿正纳闷这人是谁,却听黑衣男子一阵哀嚎,“唉——我说老大,你们真是让我好找,累死我了!洛洛快来给我一个安慰的抱抱,我都站不稳了!”
男子扶着门,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二师兄——”洛小北挑眉,唤道。
“是二哥!”苏晓一边纠正洛小北,人已经凑了上来,一手随意搭在她肩膀上,一手对着往裤兜里一揣,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洛小北身上,他是累极了。
仔细打量了洛小北,苏晓一脸遗憾的叹道:“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还是没赶上看到你气息奄奄不省人事的时候,看来还不够快啊!”
第三十一章 有几分样子
等苏晓换洗一番再来时,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才完整了解了。
对于洛小北那不怕死打算和那邪修同归于尽的做法,苏晓忍不住叹了一句:“嗯!不愧是我苏晓的师妹,这做法真是干脆果断有几分斩妖师的样子!”
惹得洛小北翻了好几个白眼,不再搭理他。
他们一行人上路的装备必然少不了,而且这一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公输真儿和杜阳。
虽然洛小北一直没发现杜阳这双眼睛还有什么别的本事能让公输真儿千里迢迢来找他,最后还要带着他一起上路。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的家事,她也确实管不了。
对于能和洛小北她们一起上路杜阳是高兴的,可是面对着公输真儿他却别扭得很。
这公输真儿除了第一次杜阳来看他的时候说了他是她哥,这之后又让他看那本书,又让他将上面的东西画下来,从头到尾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既是如此,杜阳也落得清闲,公输真儿让他跟上,他便跟上就是。
几人商量了一下,一致认可轻装上阵,简单收拾了行囊便跟着洛小北卜算出来的结果而去了。
可是,对于这种从城市闹市区一路往西越走越偏僻,从小车换成大巴又换成驴车又换成步行的变化,公输真儿是拒绝的。
虽然没抱怨,但是看她一路都是皱眉脸色不舒的样子,洛小北了然,公输真儿是心气高了些,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大小姐脾气。
一路上话最多的便是苏晓,一会儿说他在国外怎么怎么的做了多大单的生意,一会儿又调侃杜阳,一会儿又去打趣公输真儿,公输真儿脸皮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只有洛小北和陆哲看惯了苏晓这个样子,两人都不动声色,整个过程还算和谐,只除了偶尔洛小北要停下来占卜一番看有没有走错了路,杜阳倒是一直不出声,只让他做什么他便乐呵呵的去做了。
“我们这一走都是半个月了,眼看着越来越偏,这是要去找什么地方?难道是深山老林里去挖宝?”公输真儿到底忍不住,环视了一眼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终于嘟囔了出来。
“嘿!挖宝正好,等咱们倒卖了以后我就可以关门歇业,也省得我还要到处跑,从此吃穿不愁。是不是啊小师妹?”苏晓一脸的痞气,看那样子仿佛此刻已经身处金山银山美女环绕的世界里去了。
“哦!那你把你现在的钱都给我吧!我带你去找宝藏!”洛小北斜了苏晓一眼,淡淡道。
苏晓是他们师兄妹三人里最有钱的,但是总爱叫穷。
虽然师父总说身为道门兵人,当视钱财乃身为之物,但是每次苏晓送那些好吃好玩儿的给师父他老人家的时候,他老人家都红光满面喜笑颜开毫不犹豫地收下,还不忘当着陆哲和洛小北的面夸苏晓孝顺,一副有徒当如此的表情。
“咳咳,洛洛说笑了,你二哥我的还不是你的?总跟我客气啥?”苏晓轻咳两声,但也识趣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几人一路行到天黑,就在他们以为又要再一次露宿荒郊野外的时候,正好天无绝人之路看到了远处有寥寥几粒零星的灯光。
虽然偏僻,好歹也算是有个歇脚的地方了不是?这么一来几人也提上了劲头,使劲往前赶。
可是等几人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地儿根本算不上一个村子。
寥寥几户人家,连房屋都小得可怜,坐落在一片连绵的山脚下,夜黑风高,冷风凄凄,偶尔还能听到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天色太暗,视线受阻,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向几人袭来。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的时候,那边已经传来杜阳敲门的声音:“有人吗?我们能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几人皆是一头黑线,这开口的台词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某僧带着徒弟西天取经?
“咯吱——”
还在神游,那边已经传出开门的声音。
“哈!您好老人家,我们是出来玩儿的学生,正好到了这里天黑了,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苏晓立马凑了上去,一副青涩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模样。
杜阳和公输真儿还有些懵,洛小北和陆哲对视了一眼,两人已经见怪不怪。
“谁是老人家?”粗狂沙哑带着不悦的中年男声响起。
“额——”苏晓一怔,“不是——”
话还没说完,待看清眼前人,苏晓登时往后一跳。
头上包着一块灰色头巾,一身洗得发白的褂子,个子不高,肌肉壮实,满脸的郁色。手里正捏着一把砍柴刀,在昏暗的灯下亮起明晃晃的光。
“这位大哥,您别激动!我们不是什么人!啊呸!不对!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苏晓叫道。
“这位大哥,对不起!刚同学说错话了,我们给您道歉,不知道您能不能行个方便?您看天这么晚了,我们几人实在是找不到去处——”杜阳接过话,说得温吞有礼,就连洛小北听了也觉得不忍心拒绝。
“不能——”哪知中年大叔完全不吃这一套,拒绝得豪不委婉,只听得“哐当”一声,木门再次被合上。
这突然的转变愣是让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苏晓一脸委屈,这——这不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