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白袍属下与那个拿鞭子的黑袍守山人艰痂一同朝他行了个礼,白袍领头便离开了。
白袍属下带着他们来到一幢空的农舍里,农舍倒是很宽敞,有好几个房间,只不过里面睡的都是草席。
白袍人一走,凤九鸢便二话不说入了空间药园子,刚关上空间之门,一大口鲜血便从喉头涌了上来,喷洒在青绿的草地上。
“主人,你怎么了!”桃球与麒翎都吓了一大跳,藤妖也赶紧围拢过来盘成一把舒适的椅子让凤九鸢坐下。
凤九鸢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小声点,以免被外面的芸花他们听到。
她抬起有些颤抖的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丹药放进口中,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便开始打坐。
待她从空间药园子里出来的时候,农舍里已经空无一人,芸花与冰凝不知去了哪里,泽玉也不知去向。
她在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不见他们的影子,于是走了出去,四处走了一圈。
当她路过中央的大广场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身体里来自遗羽的力量像一颗不间断发作的炸药在各个部位炸裂着,仿佛要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肢解开来。
右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连同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大腿猛地一痛,她整个人都扑倒在地,双腿用不上力,支撑不起来。紧接着是腰,胸口,手臂,脑子……
迷迷糊糊间,一道颀长的人影凭空出现在广场的巨石碑旁,几大步走过来,抱起她走进了广场中的某个结界里。
然后是一片昏暗,没有尽头的昏暗,还有那一声徘徊在耳边的轻柔的“九儿”。
“药灵,我好想你……”
仿佛恍然间药灵回来了,泪水不停地溢出眼眶。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令人心慌的体验,死亡在身体里打转……她很久都不害怕死亡了的……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最想见到的只有一个人,便是那个一直陪伴着她的最最亲近的药灵,不是寒篞,不是娄辰,也不是阎罗。
“如果我就要死了,请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一面就好……求求你……”她大汗淋漓地动着唇,恍惚间,自己被放到了一块黑紫色的巨石上,微弱的感觉,却怎样都睁不开眼。
“为什么你会不记得我?我要死了,你还是不记得我,我会被你永远遗忘吗,药灵?可是我不想……”
脑子越来越糊涂,像是梦中的呓语。
“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你保护了别人,可曾想过如何保护自己?”
“吾会记起你的,永远也不会忘记。可你既然爱了药灵,可不可以也不要放弃寒篞和娄辰?”
“乖,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会好了……”
药灵的声音在耳边愈飘愈远,凤九鸢只觉得有什么笼罩在自己身上,暖暖的,筋疲力尽的她被困意一层一层深深席卷,很快便沉睡过去。
凤九鸢是在广场上醒来的,身边围了一圈奇形怪状的“人”。紧接着,芸花与泽玉他们与听到消息跑了过来。
被释放了的采卿第一个冲入“人”群跪到她身边道:“丫头,你怎么了?!”
紧张了一会儿,见她神清气爽,全身上下无一点异状,这才松了口气。
“九鸢!”
“九鸢姐姐!”
芸花与冰凝钻进人群的同时,泽玉也钻了进来,用神力探了探她的脉,眼底微微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她怎么了?”黑袍的守山人艰痂走了过来,围着的“人”纷纷朝她摇了摇头。
凤九鸢站起身来朝他们笑了笑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出来散散步,走到这儿就睡着了。”
艰痂狐疑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走吧,我带你们上山。”
“就上山?不是说要明日吗?”芸花道。
“我们这儿从来没有黑夜,按照时辰算,现在已经是‘明日’了!”说罢,面无表情的艰痂便朝外走去。
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看凤九鸢一行人,道:“山上不安生,未免惹人耳目招来麻烦,除了有伤在身的丫头,我只带两个!”
凤九鸢看了眼泽玉,想了想对身后的采卿等人道:“采卿师兄,你与庶横师兄、芸花就在这儿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不行,我不放行!”采卿坚持要跟着去。
“有何不放心的,难不成你的修为比她高?”泽玉双手环胸道。
采卿不满地看向泽玉,泽玉又道:“或者你认为你的修为比我高?”
泽玉用修为来碾压采卿,采卿最终无话可说,只能与芸花一样交待了声“小心点”,目送他们离开了。
……
凤九鸢踩着红錿之翼与泽玉、冰凝跟着黑袍守山人艰痂来到黑山山脚便停了下来,改为步行。
“为何要改为步行?”凤九鸢上前问道,冰凝面色越来越不好,这样走过去的话对她实为不利。
“因为只有用走的才能进入廘女庙真正的大门。”
话刚落音,前面忽然多了两个身影,都与艰痂一样披着一身黑袍,看不清样貌。
第三百八十八章 娬妃即焱琊
“艰痂,你真的要带他们去廘女庙?”来者气息不善。
“首领的命令,我不得不从。”艰痂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廘女庙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守护廘女庙是我们守山人的职责!”
“也是整个族人的职责,首领下这样的命令,自有他的道理。”
“你是被他洗了脑子!”其中一个黑袍守山人离合抽出腰间一柄黑色丧门杵,星色如硝烟环绕,蓄势待发。
另外一守山人孝尤的墨角拐也亮了出来,势要拦住几人的去路。
“看见他们身后的界碑了吗?界碑后隐藏着一个结界,穿过那个结界便能看到通往廘女庙的路。我引开他们,你们趁机跳进去!”艰痂低声对凤九鸢道。
她祭出刺鞭刚欲上前,凤九鸢拉住她道:“到了廘女庙,我们该怎么做?”
“先神会指引你们!”艰痂眼中的光芒一冷,提着刺鞭便冲向了另外两个守山人。
凤九鸢扶着冰凝向泽玉点了点头,在泽玉的防御中来到了界碑后,跳入了结界之中。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了一条石缝甬道之间,地面潮湿得很,能听见墙角滴滴答答的水声。
只不过当他们从石缝甬道中走出去,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令他们颇为震撼。
那些娬妃后人口中的廘女庙就在三里之外,半悬在空中,将其拖住的仅仅几根井口粗的铁链。一半倾塌进地底,一半还露在外面,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坐落了数十万载。
仰头望去,笼罩在廘女庙头顶的是一片汪洋星空,无数颗星辰根据时间与空间法则排列成各自固有的形状,看起来颇为晦涩深奥。
凤九鸢才扶着冰凝踏上铁链,走在前面的泽玉忽然停了下来,“你见过他了?”
“谁?”凤九鸢听不太懂。
冰凝看了看他们俩,皱了皱眉,又吃疼地看向自己的肩膀。
“你身体里的鸑鷟遗羽,被人取出来了,你见过他了,他在哪儿?”泽玉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凤九鸢不确定地看了看他,觉得他突然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不是阎罗?你究竟是谁?”
“不是说过了吗,我叫泽玉,泽玉上神,一个你只可仰望的神。”泽玉的身影速速后退,衣袍在半空中无风自舞,定睛看去,冰凝竟不知何时被他擒在了手中。
“冰凝!”凤九鸢吓坏了,刚要踏风而上,泽玉手指轻轻一动,空中瞬间现出数十道金光对准冰凝,离弦之箭,随时迸发。
“九鸢姐姐!”冰凝挣扎了几下,谁知泽玉将她一松,袖袍一挥,那数十道金光顷刻间变成数百道、数千道同时朝凤九鸢激射而来!
眼看着冰凝坠向无底深渊,凤九鸢却只能拼尽全力去躲避泽玉的袭击。
源源不断的金光让她眼花缭乱,她大声叫了冰凝几声,脸颊微微有些凉。
耳边有泽玉的声音幽幽传来:“神帝有令,进入焱琊灵域之人,一个也不能留。”
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凤九鸢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千疮百孔,最后被泽玉握在手中,撕成了碎片。
她飘飘荡荡地下坠着,仿佛在追着冰凝的步伐。
她看见泽玉打开了廘女庙古老的大门,走到了大殿尽头供奉着的神台上,挖出了廘女的眼睛。
天黑了。
那数十里平原上的阳光仿佛烧坏了灯丝的一盏灯,瞬时间灭了。
数以万计的邪祟从焱琊的山体中蹿飞出来,覆盖了整个空中,控制了整个灵域。
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们纷纷逃窜着,被吞噬着。所有来焱琊灵域的人都死了,芸花、采卿、庶横、夜伶潇还有很多人……可她还在不停地坠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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