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症总是不习惯处理还没逼到眼前的事情,但对于已经迫在眉睫必须做出选择的境况,又会因为毫无准备而不知所措——
比如现在这种情形。
左边递过来一瓶果汁,右边举着的是她平时喝的那瓶水。吃饭时就厮杀过一场的两人互不相让,斗鸡似的你瞪我我瞪你,恨不得把全身的毛炸起来吓唬对方。分不出个高下就回过头来瞟她,大有她敢拿另一个人的就立马掀桌给她看的意思。
江逸远是在之前诡异的相处模式里养出的私人独占欲,习惯性对她宣示领土所有权。谢子珩是年纪小受不得挑衅,尽管之前看起来温油贴心邻家好弟弟,但接连被刺激过几次后也按不住性,被他一激就热血上涌杵在原地,咬紧牙关不罢休。
王叔领着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小年轻坐在一旁,笑嘻嘻地边剔牙边扯淡,兜着两只手看热闹,时不时投来“年轻真好”的眼神。这两人斗红了眼在她面前僵持十几秒,安初想着惹不起她还跑不过么,扭头就往别处走,结果发现她真的跑不过!
江逸远身体倍棒谢子珩满血复活,那俩货年轻力壮身高腿长,随便几步都能追上她。追上以后又跟刚才一样举着两个瓶子盯她,死活要她做个选择。
……妈个蛋这要是两朵花她会更高兴,举着两瓶子在她面前戳辣么久是作死啊啊啊!
安初看得心好塞,来回拧巴转了两圈,到底在那两人的盯视中败下阵来,揪着呆毛简直给跪:“你们到底想干啥!!喝个水也要我选!选毛啊选!我不喝了还不行嘛!!”
一人一巴掌推开拦在眼前的胳膊扭头就走。心口梗着气,一怒之下撒脚丫走了半天,怕迷路又一直围着他们过夜的地方打转,转了好几圈才觉得泄气。
撒完气后脚的自己这么转圈好蠢,转完了还得回头往回走。想想这样左右为难两边都不能迁就的日子不知还要过多久,她有点沮丧,垂头丧气地准备绕道,刚一转过去就瞥见那个不远不近缀在后头的家伙。
他倒是摸透了她的性子,怕她迷路还特意跟过来。但这么一来,她刚刚辣么蠢只会围着他们车在的地方打转的样子肯定也被全看去了。安初老脸一红,想着隔得这么远他应该看不清,色厉内荏地喊:“你跟过来干啥!我我又不会走丢!”
对方也不介意,脱离了江逸远面前的战斗模式,他立马恢复平时的软萌好捏,脸上白里透红,还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笑眯眯地走过来:“我不是怕你走丢呀,我是怕你不在,我会走丢。”
“……”
谢子珩好像通过跟江逸远的战斗get了什么新技能,虽然无可避免还是有点小羞射,但态度却很坦然。安初抓抓后脑勺一时间居然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干巴巴地咂了咂嘴,只好转身跟他一起朝着来时的方向走:“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好。”
跟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估计另外那个家伙还因为她发了火在傲娇或者别扭。她有点小纠结,也没放心上,眼睛看着脚下的路,觉得身边有点太安静了,随口扯了个话题。
“你在这边适应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啊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地方要去?我是没地方去才跟着他们一起,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或者要去找家人,回头我跟他提一声,看到时能不能找到顺路的人跟你一起过去。”
“……”
说完以后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复,她有些迷惑,回头一看,对方不知何时站住了脚步,眸光意外地有些不同往日的幽深,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盯得她心里有点古怪地紧张起来。
安初心口一跳:“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谢子珩站在原地没有吭声,脸上挂着的笑容也不见了。傍晚的风带着白日里没有散去的热度,今天又有变天的趋势,吹得她一阵冷一阵热。安初等他开口等得心脏砰砰跳,直觉有什么不好或者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了——一瞬之后,对方却忽然舒展眉眼,莞尔一笑。
“被吓到了?我只是想让你看看,随随便便就准备把我丢到旁边一个人潇洒什么的,我一定会像现在这样非常不高兴的。”
“……哦。”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脚的他刚刚的表现和回答都有点画风不对……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几秒钟的纠结后,也只能就此作罢,当做没有这件事发生。
两人没走多久便回到众人聚集的地方,此时大家已经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休息或者聊天,倒是没有看见另外那个家伙的身影,王叔也不在。
末世后人口锐减,这条路也没有加油站之类曾经住过人的地方,所以在这边遇上丧尸和生人的可能性都不大。谢子珩到了地方后就红着脸用三急的理由暂时离开,她瞅着他恢复正常的表现也有点松了口气。四下看了一眼见自己现在没事可做,干脆回身往车上走,刚刚闹了那么一通她到现在还没喝上水,实在有点渴。
车停在大家都看得见的位置,她开车门探身进去的动作也很自然。
安初并未防备自己在这种地方还能受到袭击,弯腰的动作做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人动手意图抱她。
她脑中还没想清有谁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江逸远不在的时候对她动手,多年打群架偷袭的本能就已经让她在此时动作极快地撑在座椅上一拧身,屈膝堵在对方的关键部位,然后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迫使他失去重心往这边倒,等他扑过来时她的膝盖便恰好硌在对方脐下三寸处——
万万没想到的歹徒:“……嗷!!”
万万没想到的安初:“……江逸远你作死!”
……他想要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嗷嗷嗷!!偷鸡不成蚀把米,痛到直不起腰的歹徒捂着马赛克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二更!
楠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领福利的都是别人!!!
坑主:那你憋干了我去喊男二上位= =
楠竹:嗷嗷嗷那干脆干掉你自己写剧情!!!
坑主:……滚粗!!!
捏脸摸摸大!
☆、第26章 做了梦
受伤的傲娇黑着张脸坐在车后座上默默内牛。
安初偷眼瞄了他几遍,愣是心虚到没敢出声问他疼不疼。
肿么可能不疼呢,他完完全全是用体重把自己砸下来的,怎么说也得有一百几十斤了吧,她光是想想,都有种感同身受幻肢疼的心情……
安初默默捂住了脸。
江逸远这次带的人行事作风跟许恪他们不同,晚上睡觉还搭帐篷发睡袋。他们今天一到地方就把帐篷搭好了,此时王叔跟另外三个拉着谢子珩一起在外头打牌。后者虽然很努力想抽身过来看他们在车里干啥,无奈那伙人早就计划好了,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嘻嘻哈哈就是不放人。
那伙人估计是想歪了。
安初瞅着外头正琢磨自己睡袋拿出去了没,耳畔忽然听见某人发出被砸这么久后说的第一个音节——
“哼。”
扭过头去看发现对方依旧一脸高冷看也不看她,一脸无辜的安初:“……咦?”
这货应该是误会她在盯着谢子珩发呆,所以就算痛感还没过去也要努力刷一下存在感,表示自己还在而且很生气,等她回头了又不看她要她服软。
所以说她原来已经这么了解他了么,简直棒棒哒[手动拜拜]
心里吐槽吐得灰起,安初仍旧表现得十分正经,认认真真地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暂时回避一下或者你去上个厕所,稍微检查一下?”
“……”
江逸远气得毛都乱了,整张脸难得露出少年的稚气,脸颊鼓鼓像只吹足了气的气球,戳一下就要炸。不止抛弃了刚才的高冷气场,而且拼命瞪她,连眉毛都竖了起来,整张脸都写着“本大爷浑身上下好得很!才不需要证明这种事情呢泥奏凯!”,恨不得脱了胖次亲自证明——啊等等才不是这样。
……她又一次捂住了自己的脸。
安初轻咳一声,迎着对方充满怒火的眸子有点心虚,摸摸鼻子眼神四下乱转:“我开个玩笑……话说你真的没事么?刚才辣是个误会我真没想到是你。而且你没事干嘛那么无聊偷袭我,要是我刚刚下手再狠一点,那你现在……”
说到一半老脸撑不住说不下去,他显然也意会了她未尽的话语。江逸远的脸一时间更黑了。
此时太阳西沉夜色渐深,深山老林风景区里偶尔传来几声桀桀的怪叫。王叔分派了两个人守夜,他和别人轮下半夜,已经收拾东西进帐篷休息。谢子珩趁机要过来,年纪小气力不够,被另外二人一左一右拽了一把还是没撑住,被迫脱离战场。
他们的帐篷就搭在离公路不远的树林,江逸远被气得说不出话,虽然她觉得更大的可能性是他还在疼。只是两人坐在黑黝黝的车厢里沉默实在有点别扭,安初等了几分钟还是憋不住。
“要是你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如果真难受你也别憋着,我上次这么干对方好像在床上躺了几天……总之有什么不舒服你跟王叔说!我对这方面不太懂,就不打扰你惹!”
“……喂!”
她动作很快,说完后打开门就钻了出来。江逸远在后头撑着座椅气急败坏简直要咬人,无奈行动不便又过不来,大热天憋气憋得他汗都要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