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美丽的脸孔扭曲着, 双眼中满是怨毒, 红唇张开的一瞬,她像是条吐出杏子的毒蛇:“虞筝,你想不到吧, 你也有今天!”
虞筝浅笑着回:“我有今天怎么了?我师父让我跪到子时便没事了,他会查清事情,还我清白的。”
“呵,清白?”拂晓喝道:“我是亲耳听到你说自己那日去了禁峰的!”
虞筝但笑不语,果然, 那日自己和暮辞碰头时被这拂晓给偷听偷看了。拂晓因为勾.引暮辞,被妙慈长老除名,贬为扫地的,想必是心有不甘。再被她撞见自己和暮辞碰头时的亲密姿态……虞筝心头掠过一阵阵好笑:女人的嫉妒心,可真是……
拂晓见虞筝从容的坐在那里,如金钟似的,心中便更为不平。
她怨恨虞筝以这不如她的姿容引.诱到暮辞公子,恨戒律那严格粗暴的人都还袒护虞筝,更恨虞筝在罚跪时暮辞公子站出来帮她说话!
白天的一幕幕,拂晓都躲在暗处看见了。暮辞公子想救下虞筝,没能成功,可虞筝接着就捧出青女娘娘的书信,为两人都解了围。
哼,真会装腔作势!自己明明看见那日暮辞公子温柔的为虞筝披上披肩,哪来的传递书信?
这该死的虞筝,真想划破她的脸,让她还这么淡定的笑!笑、笑啊!等你毁容了,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拂晓心中满是恼怒和嫉恨,看一眼四下无人,露出尖利的指甲就往虞筝脸上抓。
虞筝早看出她的意图,在拂晓扑过来时,身子稍侧,左腿轻轻一抬、一勾,利落的将拂晓绊倒在地,摔了个面朝地背朝天。
拂晓摔得很痛,骨头都似要散架了,动也动不了。
虞筝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施施然整理了下衣袖,居高临下看着拂晓,轻轻的笑起来:“拂晓,你想利用众口铄金来害我,却是把自己推向死路了。你仔细想想,岘山门乃清修之地,一旦出现恶意中伤之事,且中伤的对象还包括暮辞公子,掌门和各位长老还能不管吗?”
拂晓想要爬起来,却身子骨很痛。她像是竹节虫那样僵硬的一点点站起,喘着粗气,怨毒的瞪着虞筝,道:“流言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全岘山门那么多人都在传,掌门和长老们怎么可能查到我身上?”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偷听到我和暮辞说话,便故意想害我了?”
拂晓很恨道:“是我做的,我想撕烂你的皮,虞筝!”
“我究竟是哪里惹到你了?”虞筝明知故问。
拂晓不知跌进了虞筝给她下得套里,一个劲的抖落心中的怨恨:“你一个不起眼的小徒,相貌姿容都不如我,鬼知道你是靠着什么下三滥的伎俩迷.惑暮辞公子的!我那么喜欢他,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而面对你的时候,他那么温柔!我和暮辞公子说过,不管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都可以让自己成为那样,可他理都不理我!我去表达对暮辞公子的爱意,却被我师父从师门除名!虞筝,这是你干的是不是?是你怂恿了我师父是不是?”
虞筝的音调凉下来:“妙慈长老是九婴,我如何怂恿得了她。拂晓,听我一言,现在悔改还来得及,再执迷不悟,你会步上拂靥的后尘的。”
“拂靥?”拂晓一怔,花容顿时罩上层戾气,“你少吓唬我!难不成你还要在掌门面前反咬我一口?你拿不出证据,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的!”
“冥顽不灵。”虞筝轻轻叹了声,不愿再和拂晓说下去了。女人的嫉妒心是个可怕的东西,拂晓被嫉妒心驱使,蒙昧了良知;自己又何尝不反感拂晓?
一想到拂晓对暮辞那偏执的占有.欲,虞筝就心里堵得慌,很想将拂晓打上一顿。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天神呢?天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凡人的,这哑巴亏只能自己吃着了。
虞筝悠悠说道:“我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你故意害我,不过你已经自己承认了,这罪名便是落实了。”
拂晓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虞筝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掌门、夙玄从暗处虚空出现,他们身边还跟着暮辞。
拂晓惊得心脏漏了一拍,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莫不是已经来了许久了?这么说,自己的话都被他们听了去了?
拂晓猝然双瞳大张,瞪着虞筝,“虞筝,你……你套我的话?”
虞筝按捺不住心中一阵可耻的快感,笑容冷下来,道:“我的确在套你的话,拂晓,给你机会你不珍惜,那就只能受罚了。”言罢,对掌门道:“还请掌门秉公处置,虞筝只希望,岘山门不会再给她作怪的机会。”
拂晓听得心一咯噔,只觉得山崩地裂,几欲要哭出声来。而当她出声时,真的是带了哭腔了,身子骨软在地上,拂晓连滚带爬的爬到掌门面前,抱住掌门的腿央道:“掌门!掌门我错了,求您不要把我赶出岘山门!我愿意继续在岘山门扫地,再也不生是非了,掌门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这……”掌门露出犹豫的神色,被拂晓求的又心软了。
暮辞说道:“心术不正之人,本不适合留在岘山门。也只有筝儿会这么容忍她,否则,以她的身份,早在造次的第一天就能被筝儿除去了。”
“筝儿”二字更刺激了拂晓,她的眼泪流个不停,绝望又嫉恨的瞟向暮辞。暮辞看也不看她,走向虞筝,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替她整理发丝。
拂晓要气疯了,刚还和掌门说再也不生是非,此刻就发狂一般的站起来,朝虞筝背后扑去,两手伸向虞筝的脖子。
暮辞冷眼一扫,空气中一道看不见的凌厉气流重重打在拂晓的身上。
拂晓惨叫着被打飞出去,摔得半晌爬不起来。她躺在地上挣扎,手脚抽搐了几下子,歪着头万分可怜的盯着暮辞,哭得妆容尽花。
暮辞看也不看她,满眼都是虞筝,并不知自己的眼底总是含情脉脉。
夙玄走到拂晓的身前,正要替掌门做主发落拂晓,却在此时,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忽然震动起来。
这震动像是整座岘山都在震,不知是这一代突发地震,还是岘山山脉内部的事。
暮辞忙把虞筝搂在怀中,与夙玄交换了目光。拂晓躺在地上随着地震乱滚,吓得尖叫。
掌门却变了脸色,目光焦虑,盯着夜幕下远方黑漆漆的禁峰,声音颤抖的说:“好像是禁峰那边出事了,应该是青女娘娘的封印……是瘟魔挣脱封印所引发的地动!”
夙玄忙道:“事不宜迟,贫道去看个究竟,要真是封印松动了,就先加一道顶上,再请青女娘娘过来。”
“好、好,夙玄,麻烦你了。”掌门抱着拂尘,连连作揖。
夙玄正欲飞起,却又突然间身子晃了几晃,步子变得有些趔趄,突地就如塑像似的,立在那里不动了。
暮辞搂着虞筝上前,问道:“夙玄,怎么了?”
夙玄并没出什么事,却目光深沉的望向黑暗中雄浑磅礴的空明殿,迟迟不语。这样子像极了在透过空虚的黑暗望着别的什么东西,只见他轻轻摇头,叹道:“暮辞,方才那一瞬,我又窥得天机了。”
“你窥得了什么?”
夙玄道:“我窥得,不久的将来,就在这空明殿前,一个女子死于万剑之下。她的死状极其凄惨,鲜血将她白色的衣裙尽数染红。”
暮辞听着,瞥见虞筝一袭白色的衣裙,心蓦地猛颤,一时竟忘了大地还在震颤,用双手把虞筝紧按进怀中。
虞筝喜穿白衣,也常穿白衣,暮辞怕极了夙玄所言,面色都白了三分。
“夙玄,那女子可是……”
“不是蚕女娘娘。”夙玄说道,算是给了暮辞一剂定心丸,“她的脸上都是血,看不清相貌。但贫道确定不是蚕女娘娘,定然不是。”
言罢,夙玄拈来片云朵,去往禁峰。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虞筝觉得自己没有拂晓好看,拂晓觉得自己比虞筝好看,但是作者是不承认的,大家可以自行站队。
第81章 共枕青霜 ...
那夜岘山的地震持续了良久。
所有弟子们都从寝房跑出来了, 慌乱的奔走, 最后聚集在了空明殿前。
乌鸦鸦的一群人,在乌鸦鸦的夜空下, 堆积出一片惊惶的态势。
没有人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不会又是一场浩劫。
好在地震终究平息了, 果然是瘟魔的封印有所松动、瘟魔挣扎才导致了岘山地动。
夙玄给瘟魔加了道封印,能顶个十天半月,他让掌门立刻联系青女过来, 由青女将封印彻底固定。
青女接到消息, 次日就到了。掌门和几位长老在迎接了青女后,派廷岚安顿青女。
今日拂晓被废了修为,赶下山去。虞筝眼不见为净,心里竟轻松不少。她来到青女面前,恰好青女和廷岚正在说话。
青女这次来,没带着竹中仙, 却捧着一个白陶烧制成的苔盆。
这苔盆里装的土, 是九嶷山里红褐色混合的土壤,盆里种着一株杜若,明明是初冬, 却花开得正浓,仙气随着花香在空气中溢散开,仿佛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廷岚对这杜若有些兴趣,眼下正问:“这个时节杜若还能绽放,难不成是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