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簿 (矫沂儒)

　　她闪身进了家门，把大蟒放到沙发上，随手扯过一条薄毯把他盖住，刚盖好，就见大蟒张开嘴吐出一条怪鱼。曹旸“啧”了一声，捧起怪鱼来到盥洗室，把他放进浴缸，接着打开了暖水管，温暖的水流流进浴缸慢慢地包裹住怪鱼，说是怪鱼，其实是一条藏蓝色混身闪着漂亮光炫的鱼，只不过和一般鱼不同的是他的鱼尾更长，鱼头处长着一对儿形似犄角的突起，鱼鳍尖利似爪。看到鱼被水包住，曹旸便放心地离开盥洗室，转而去瞧沙发上的大蟒，大蟒仍旧一动不动，毫无生气，只有头部的皮肤微微地鼓动，证明他还活着。
　　曹旸看着面前的情形若有所思起来，毕竟这件事看起来太不寻常了，可是还没等她认真想下去，“砰”地一声，窗户被重击了一下，曹旸转头去看，只见一只赤金色的长尾大鸟正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窗户，看样子是想进来。曹旸赶忙打开窗户，大鸟“扑啦啦”地冲了进来，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子规？！”看到大鸟无力地压在她身上，曹旸有些惊讶地唤了一声。
　　大鸟没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把他费力地抱起来放在膝上。
　　很不寻常，太不寻常。曹旸皱了皱眉，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大鸟的羽毛，开口吟唱孔雀明王的真言，异国的语言从曹旸的口里如歌唱般传出，屋内顿时大放异彩。孔雀明王咒，能消一切灾恶，曹旸当初在修行成为鬼仙时学过很多咒术，佛家真言对于修行静心很有助益，所以现在这种时刻曹旸首先想到了除恶的孔雀明王咒。
　　怀中的大鸟渐渐褪去了羽毛，上半身现出人形，那是一个外形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可爱少年，正蜷缩在曹旸的腿上。看到男孩变回人形，曹旸明显松了口气，紧接着感到身后一阵冰凉感传来，一缕青丝滑到她的肩上。
　　“青竹，好些了？”
　　曹旸的问话无人回答，只听身后传来舒服的叹息声，曹青竹揽住曹旸的腰，全身靠到曹旸的背上。可能是跟他的本体是大蟒有关，曹青竹全身冰凉，曹旸身上的热度正好驱散了他身上的寒冷。
　　没过多久，曹殷回来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用一种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坐在地上的曹旸和缠在她身上的两只。
　　“哥哥……你回来啦。”曹旸“嘿嘿”笑着打了声招呼。
　　曹殷没说话，仿佛对他们失了兴趣，正打算绕过他们，忽觉一阵风从身后刮过，一副身体也贴上自己，曹殷瞬觉周身一阵冰凉。
　　“……锦鳞？”曹殷自动忽略曹旸此刻好笑的面孔，对身后唤道。
　　曹锦鳞显然是刚从水里出来，身上的水沾湿了曹殷身上的衣服。曹殷叫他他没有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像是寻求温暖似的。
　　“他们这次不太寻常，我刚才念了孔雀明王咒他们才变回了人形，自修成鬼仙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变回真身呢。”曹旸道。
　　曹殷不置可否，只是问道：“盥洗室有浴巾么？”
　　“哎。”曹旸应了一声。
　　只见曹殷反身把曹锦鳞扛到肩上，闪身进到盥洗室，等到他们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曹锦鳞已经被一条大浴巾裹住了全身，接着被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曹殷帮曹旸把其他二人也放到沙发上后，问。
　　“我也想知道。”曹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差点把警察和动物园的人招来。”
　　【待续】


第35章 逃脱游戏（2）
　　二
　　窗外的烟花爆竹声响把在沙发上休息的三个人弄醒了，曹子规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先是往窗外望去，外面欢庆新年的热闹让曹子规兴奋了起来，这个爱玩的性格和他十四五岁的外表很相称。看着一朵朵烟花腾空，曹子规张开口吟唱起来，歌声美妙，难以形容，人间不可闻。
　　“许久不曾听见，仍旧让人欲罢不能，不愧为‘鸟嘴’。”一曲唱罢，半晌，曹旸才开口赞叹道。
　　曹子规回过头来，看到坐在地毯上微笑的曹旸和无表情的曹殷，沙发上躺着的曹青竹和曹锦鳞此刻也都清醒过来。
　　“小旸！”曹子规跳下沙发，跑过去一把抱住曹旸。
　　“好久不见啦，子规，还有青竹和锦鳞，你们的出场方式真是够惊人的。”曹旸笑道。
　　曹青竹微微一笑，虽没开口却有着不输于女子的媚惑，青绿色的双眸动人心魄。曹锦鳞此时却开口了；
　　“我们也不想这样。”他顺了顺自己藏蓝色的长发，“这事情我们也很难解释。”
　　“你们为何而来？”曹殷开口问。
　　“想小旸了。”曹锦鳞不假思索地回答，“实在想得紧。”
　　说完裹着浴巾就向曹旸走去，却被曹殷用眼神打住。
　　“哦呀，你这个妹控，子规就可以对小旸又搂又抱，我连挨一下都不行？”
　　“子规和你不同，你性淫。”曹殷毫不避讳地直说道。
　　“啧，小殷，我早不是龙众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好，我本性难移，我不找小旸了，找你。”曹锦鳞“哼”了一声，一扭身贴上了曹殷。
　　“啧，你的体温太低了，不舒服。”刚贴上，曹锦鳞便离了身，悻悻地走到曹青竹身边，挨着坐下。
　　“呵呵，锦鳞别气，说吧，你们到底为什么来？”曹旸笑道。
　　“想你是真的，但也确实是有事，所以就借过节放假之命来找你。”曹锦鳞道，“你已经五百年没回阴司了。”
　　曹旸笑笑，没有说什么，曹锦鳞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们来这个城市之前，本来是隐去身形飞在半空的，谁知刚进入这个城市的上空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入侵到身体中，有一种心疼到无以名状又五味杂陈，甚至有些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们想抵抗这种感觉，因为毕竟我们本就是八部众出身，又和你修炼了五百年做鬼仙，按理来说不会有哪种感觉能轻易入心，可是这个感觉不同，它太厉害了。”曹子规接口说，在曹旸的怀里蹭了蹭。
　　“连你们都抵御不了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我也在这个城市，怎么没感觉到？”曹旸奇道。
　　她刚说完，曹青竹、曹锦鳞、包括她怀里的曹子规都齐刷刷地看向她和曹殷。
　　“小殷也没感觉到？”曹锦鳞问。
　　曹殷摇摇头。
　　他们三人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太奇怪了，你们三人不仅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还由此现了真身吗？”曹旸问道。
　　“是的。”曹锦鳞点点头，“我们已脱去八部众的神籍，按理说不该再变回八部真身的，谁知道这次竟反常成这样。不仅如此，力气还被抽去，本来现在就是冬天，对冷血动物来讲就是该冬眠的日子，我们突然现真身，没有防备，除却子规有翼，我和青竹就只得落下个从天而降的命运，好在离你住的地方不远，青竹为了护住我把我含在口中，否则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锦鳞语毕，屋子里顿时陷入沉默，半晌，曹旸才喃喃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力量能这么让你们毫无防备中招？”
　　曹锦鳞和曹青竹互相对视了一眼，缄了口。
　　“你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曹殷开口问。
　　“不……”曹锦鳞皱了皱眉。
　　“虽然难以置信，就连我们也对这个想法无法认同，可就在刚才锦鳞说的那些话中，我们都想到一个可能。”子规无力地道。
　　“什么可能？”曹旸问。
　　“他。”子规道。
　　“谁？”曹旸继续问。
　　“能让我们有那种难以名状痛感的只有他，他是我们心中的疤。”曹锦鳞叹道。
　　这下，曹殷和曹旸的脸色也不太好了，曹旸的笑瞬间凝在脸上，看起来极不自然。
　　“……素雪……”一直缄默的曹青竹破天荒地开口。
　　“不可能！”曹殷飞快地站了起来打断道，“不可能的，独孤……他不可能再出现。”
　　其他人没有回应曹殷的反应，曹旸却说道：“按理说不会，但这一千年中的变迁就算神仙也难全料到，若果真如此，更是我的罪责……”
　　“不，不是你的，是我们三个人的。”曹锦鳞苦笑。
　　“罪责？不，若果真如此，那就是大难。”曹殷冷冷道，重新坐了下来，“事到如今，这件事因还得调查才能明了，无端的猜测是不明智的。”
　　曹青竹点点头，用手拍了拍曹锦鳞的肩膀。
　　“好了，你们不是说是有事而来么？总不会是这个突发的事件吧？”曹殷问道。
　　“嗯，是有件事，在放年假的时候小殿下交代我们的。”子规道，“最近婴灵的数量减少了。”
　　“小殿下还会统计婴灵的数量么？婴灵是有一定的自由的，只要他们不惹事，小殿下是不会拘束他们的，更何况婴灵的数量随时都在增加，这怎么计算得过来呢？”曹旸奇道。
　　“是这样没错，可是最近，园吏在园中一个婴灵手里得到一封信，据那个婴灵讲，这封信是他在婴园里捡到的，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儿来的。信上说：暂借50个婴灵一用，若想知道原因，请来此一聚。上面画了个简易的地图，看样子就在这个城市所辖的一个镇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没了50个婴灵，但确实有婴灵反映，有些婴灵已经好久没见到了。”曹锦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