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簿 (矫沂儒)

　　二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惊，曹旸几人看了看强行收剑的陆压，又看了看那团人形，有点反应不来。只见那人形匍匐在地上，长发十分凌乱，混着血迹，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女性。
　　“魂魄？”曹殷率先回过神来，疑惑道，“你这里怎么会有阴司的魂魄？”
　　白泽没有说话，而是用音波直接打到魂魄身上，魂魄“啊”地惨叫一声，抬起头来。
　　那是一双早已空洞无神的双眼，不会聚焦，即便是被很多人围观，也毫无波澜。曹殷和曹旸记不得在哪里看到过她，但是却对魂魄的脸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是怎么回事……”曹旸不自觉地发出疑问，她看了看白泽，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远处的陆压不发一语，白泽则一脸戏谑。
　　“怎么？有熟悉的感觉？想知道为什么？陆压道君，您不解释解释？”
　　白泽转头，把话题抛给陆压，陆压却似乎没打算说什么，只见他飞身到魂魄面前，伸手就想去抓，却不料被曹殷一把挡住。曹殷对自己的动作有些讶异，他不确定为何要这么做，只是突然有种感觉，这魂魄对他来说很重要。
　　陆压对曹殷的反应一点也不恼，他把手收了回来，却仍旧不打算说什么。白泽耸耸肩，笑道：“看来道君不愿意开口，不过看道君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忘记这魂魄的真实身份。为了这两兄妹，你做的可真够绝的啊。不……确切来讲你是为了自己罢。”
　　“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岂不更好？”曹旸冷笑一声，虽然也有疑惑，但是她更不想被白泽牵着鼻子走。
　　“我打哑谜？呵，真正打哑谜的该是你们这位好道君。”白泽不紧不慢地说着，却根本不说到重点。
　　曹殷和曹旸都有些急切，但是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多余的神色，他们知道，一旦表露，就会被白泽掌控全局。他们很想听陆压解释，毕竟白泽已经把话头无数次抛给他了，但是陆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根本没有打算说明的意思。
　　“道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泽说的是什么意思？”慕容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他看了一眼跪在曹殷面前的魂魄，索性开口打破僵局。
　　陆压道君还是没有说话，他重新运气，抬手就要继续攻击白泽，却被白泽的琴声制止住了。那琴声仿佛灌有魔性，可以操控人的神经，魂魄瞬间倒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呻吟，曹旸三人也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刺痛。
　　“道君，我给了你机会，你不说，那么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可就未必好听了。”白泽冷笑着，琴声越发响亮，“你仗着自己不在五行之中，做出了不少随心所欲之事。无论是‘黄蜂’、那边那个‘尸仙’，还是这无常兄妹，都是你突发奇想的产物不是么。”
　　陆压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白泽，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去看曹殷几人。曹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沉声问道：“什么产物？你到底想说什么？”
　　“哼。”白泽瞥了一眼一动未动的陆压，揶揄道，“我想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这些人，其实都是陆压道君创造出来的。至于原因嘛，大概就是因为好玩吧。”
　　这句话带来的震惊感瞬间让周围一片寂静，连一脸淡然的曹青竹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与白泽相识许久，但是从未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说什么？”瞥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的曹殷曹旸，慕容率先开口问道。一时间，他突然想到喂自己吃下符咒的那个鲜卑巫医。
　　“道君……他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曹旸向陆压发问，“您倒是说话啊？”
　　陆压看了看曹旸四人，曹殷的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迷惑，他们在等自己的解释，可是现在是解释的最好时机吗？不，时间多拖一分，白泽的蛊毒就会传播得越深，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机。
　　“你们听我说，他说的事情我过后会说明，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先封印白泽，他现在的言论不过是在混淆你们的视听。”
　　“那么……也就是说，他说的并非是空穴来风了……”曹旸定定地看着陆压，冷冷地问道。
　　“所以说，喂我吃下不朽符咒……就是您做的？”慕容继续追问，“您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让我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慕容最后的发问带着恼人语气，“嗷呜……”一旁因受伤而重新化成小兽的方相突然冲出来咬着他的裤腿，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冲上去揍陆压。慕容咬咬牙，并未动作，他知道他此刻的恼怒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即便白泽说的是对的，那他选择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抱有险恶的目的的，那就是挑起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与陆压决裂。
　　“好，您可以先不做解释，但是这个人，您必须要告诉我们，她是谁……”许久未开口的曹殷，此时指着那个女性魂魄，沉声道。
　　几人又重新把目光聚集在陆压身上，陆压突觉压力倍增，他一道寒光瞥向白泽，白泽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回看回去，像是在挑衅。
　　陆压叹了口气，他不能再被动了，这件事还是他主动说出来比较好。
　　“曹殷，曹旸，这个女人……她是你们的母亲。”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对不起诸位，工作一忙就无法更新，直到收到后台的催更提醒。还是那句话，文不会坑，只是会更新的慢。谢谢留下来的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大决战（3）
　　这句话说的相当缓慢, 陆压希望他们二人能充分消化和压制情绪，但是这个事实仍旧像石子投进湖水中一样, 激起了一大片波澜。
　　“您说什么……什么……她……她是我们的……”曹旸愣愣地瞅向那个无知无识的魂魄，原来……自己对她有种熟悉感，是因为这个……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十殿阎君他们……他们说过, 不知道我们的父母是谁, 所以为防万一才把我们留在阴司……我们……她怎么可能是我们的母亲！”曹殷马上反驳，这不可能。如果这女子是魂魄，而又是他们的母亲, 阴司不可能不及时回收。何况他们死的时候白泽还未化成凶兽，那么这女子的魂魄按理说就应该回归阴司, 十殿阎君也会知晓, 除非……
　　想到这里，曹殷看了一眼曹旸，发现曹旸也正在看着他, 那目光哀怨又绝望, 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总是挂着笑容的妹妹, 竟然也会有这种情绪。他知道, 他们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十殿阎君，从一开始就骗了他们。十殿阎君也许早就知道他们是谁,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十人封存了这个真相，这么做的原因，八成和陆压道君有关。
　　“抱歉……这件事无论初衷如何，对你们来说都不是好事……本座这一千多年来都在尝试补救，但是终究还是错了……本座会做出解释，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共同对付白泽。你们也不要瞎想，十殿阎君也并不知晓此事，不怪他们……”陆压的语气少有地恳切，但是此时的曹旸四人仍旧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不发一言。
　　曹旸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遍体鳞伤的女子魂魄，这就是他们的母亲？她现在该怎么做？带她离开这里？不……魂魄是不能永远脱离阴司的，否则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再难翻身了。她想伸手去摸摸自己的母亲，却在伸手的那一刻被曹殷拦住了，曹殷冲着她摇了摇头。
　　“哥哥？难道你不想摸摸咱们的母亲吗？”曹旸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曹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想，但是母亲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不愿触及的。为什么会不愿触及，他说不出来，他总感觉，白泽即便说的是对的，陆压也承认了，但是这里面还有什么信息，他们还不知晓。
　　想到这里，曹殷挺起身，做出艰难的决定，那就是继续帮助陆压封印白泽。剩下的事，就放到这之后去解决吧。
　　白泽看了看曹殷几人的反应，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
　　“不愧是无常，即便知道自己母亲被害成这样，还是一味地站在陆压那边，真是冷血啊。”
　　“一码归一码……母亲的事我们事后自会解决，但是你，我们还是会优先处理。”曹殷把一只手放在曹旸的肩上，坚定地说道。
　　“啧，说的真好听，你们的心永远没有你们表面上看的那样坚定。说到底，陆压道君，你做出来这些‘因果’还是弱点重重啊。”白泽一面嘲笑着说道，一面指了指那个魂魄，“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交出她来？要知道她可是威胁你们的好工具。”
　　“？！你做了什么！”曹旸听罢，“倏”地一下站起来，逼问道。
　　“她的身上也沾了我的蛊。”白泽看到曹旸的反应，满意地呵呵笑道。
　　“你想威胁我们？”曹殷的脸色布满阴云。他们这边有曹青竹，他不相信白泽制蛊的能力能超越曹青竹。
　　“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的蛊毒，没人解得开，即便是青竹，也不行。”
　　一语说罢，众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一边的曹青竹，曹青竹淡然地接受大家的目光，他没有否认白泽的话。只是皱了皱眉，问道：“素雪，你这蛊，并没有用什么特殊的制法，但是你在里面加了一味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