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的眼睛忽然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那是、那是你活该。”
董曦月又把脑袋埋在了萧括的怀里,背对着萧淳。“十一皇子,请您离开吧。小女子无话可说。”
萧淳本着,我不跟个姑娘瞎计较的心理,离开了此处。他刚走没多久,萧括便抓着董曦月的双肩,把她从怀里带出来。他弯下腰,关切的低头去看董曦月。
“阿月,你别真的哭了吧?你别伤心,回头我帮你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萧翎,真的!我发誓!”
然后董曦月抬起头。
眼泪呢?
委屈呢?
伤感呢?
楚楚可怜呢?
啥都没有。
董曦月冷哼了一声。“阿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了?”
萧括顿时傻眼了。“阿月?”
萧括其实心底还是觉得,董曦月对萧翎有情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家上那日董曦月对萧翎的表现。董曦月对萧翎的情感宣泄总是说来就来,让人不由得怀疑。萧括觉得,这只是董曦月在逞强而已。
萧括对董曦月又怜惜上了三分。
对上萌宠关心怜爱的眼神。董曦月真想来一句‘好骗’。
她董曦月是什么人,向来是演什么,什么到位的。
不过,萧括这方面如此的简单单纯,其实某种程度,也算是在董曦月这里蹭蹭的加了分。董曦月抬手摸了摸萧括的脑袋。“阿括,你放心。那萧翎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没有惦记着他呢。那是连阿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神仙奖励的萌宠,又有权势又能咬人,多可爱啊!
莫名被撩了的萧括又忽然涨红了耳朵。他猛的想要远离董曦月,往后退眼看就要撞上后头的桌子,身侧的沈逸赶忙扶住了他。
面对此情此景,沈逸不由得想起了张家扬。
如果家扬在的话,肯定要补一句。‘恩客不是个东西,又把人家花楼姑娘给骗了。’
人啊,就是不能念,一念就到。
五谷堂传来敲门声,张家扬兴奋激动的声音传来。“阿括你们在干嘛呢!你们在里面吗?我跟你们说,我们的成绩,全部进前十了!”
张家扬这个学渣,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他高兴得快要飞起了。
他身后的安遥儿,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是满满的喜悦。她是一个习武之人,书读得不多,远不如旁人,多少也只是懂点道理的事。更何况是礼学,这样六艺中的大艺,她一个寻常百姓,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她竟然,考了前十。
简直太梦幻了。
看榜的时候,她迟迟不肯走,愣是把全榜看完,确定没有第二个叫安遥儿的人,这才相信了这结果。
阿月果然是她的福星。
安遥儿浅浅笑着,模样温婉可人的她,一瞬间美得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章,说好的。明天也是两章,后天也是两章。都补给大家,说好的。
☆、礼卷榜首的卷子
明贵妃的寝殿里,萧淳跪在地上,后背挺直,浑身都透着股不服输的蛮劲。明贵妃身着单粉丝锦缎,衣着华贵又不浮夸,反倒是温婉淑娴得很。
她坐在榻上,榻上放了个茶案,明贵妃靠在上头,有些慵懒。她接过宫女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珠钗玉簪和步摇微微低垂,衬得她容颜盛雪。明贵妃的身上总比其她妃子少半分的戾气,温和可人,反倒看不出年岁。
她将茶杯放置在茶案上,垂眼看自己的儿子。“淳儿,你可还记得,本宫与你嘱咐了什么?”
“母妃让孩儿不要招惹那萧括。”
“那你急匆匆步忙忙的进宫来,又是为何?”
“孩儿只是有急事要到东宫见太子殿下……”
“淳儿。”明贵妃坐直起身。“你是本宫的孩子,你的性子,本宫再了解不过。你与九皇子交好,本宫也说不得你什么。只是太子殿下为一国储君,你频繁出入,可是不妥?”
明贵妃摆手让宫女退下,宫女得了命令,退去后便关上了门。
“到娘这来。”明贵妃朝萧淳摆手,拍了拍茶案的另一边位置。
萧淳低下头,接着起身。
萧淳做到自己母妃身侧,却是那么的拘谨,明贵妃面上如此的亲近,私下里从来都让萧淳喊娘,不以本宫自称。可萧淳却显得有些疏离。
“娘知道你不服气。今日礼卷成绩已出,你赶忙查卷,可是查出了什么?”
萧淳惊讶的看着明贵妃,明贵妃被她这实诚的儿子逗笑了。“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娘这知道点一二,还不行了?”
“娘,你是如何知晓?难道!你也在萧括身边放了人!”
明贵妃摇了摇头。她本就出身大家,举手投足间甚是贵气。“娘不过是派人看着你罢了。萧世子可不是凡人,若是娘派人盯着他,岂不是让他觉得,娘和皇后和请他心怀不轨之人,并无不同?”
萧淳便是最不喜欢明贵妃话里头待萧括不同的语气。他不服输的道。“娘究竟又是凭什么觉得这萧括不同?不过是靠着舒王府作势罢了。娘你是四妃之一,又何必如此百般让步?”
“你这孩子。上次的事,看来还没给你教训。”明贵妃不急不慢的说着。“便是只有舒王府,那就已经是百万般不同了。你且说,若那萧世子真是容易招惹的,为何太子殿下对他百般礼让?为何其他皇子无一出头?就你个性子简单的,总被让当刀剑使。”
“此事与旁人无关!孩儿就是看不惯萧括的为人!”
“看不惯就忍着。”
这点,明贵妃倒是十分的坚持。萧淳被堵了个严实,怒火中烧,却又无法对自己母妃发脾气。
明贵妃也不在意。“淳儿,你上回在太后面前,差点就被皇后摆了一道,若不是为娘在场,你可就出事了。这萧世子也好,董曦月也罢,都与我们无关。可你偏偏要插上一脚。且说着急的应该是太子,丢脸的是九皇子,怎么也应该是皇后坐立不安的事,与你又有何干系?”
“那次,孩儿不过是看不惯……”
“那便忍着。”
明贵妃又是不急不慢。“你可知,萧世子是太后的心肝宝贝,别说你,就是太子殿下,在太后面前,也不如他。董曦月救了萧世子一命,于情于理,太后都欠了人一个人情。无论她怎么拿出来论道,心里定也是要护董曦月的。你看不懂人心,却还不懂安静,偏偏要强出这个头。若是你那日说了董曦月的过错,让太后娘娘下不来台,你可知,你会犯下怎样的重罪?”
“孩儿,孩儿思虑不周。”
“自然是不周。那日太后之所以召见问话,叫上了皇后娘娘,无非就是想提点提点她罢了。也算是知会她一声。皇后明知此情况,却又心生不服。她见你心中有异,自己不愿出头,便想拉你出来论道。你此举,得罪了太后娘娘,又得得罪了舒王府,再说那董家,又是个好拿捏的吗?一家商户,既能让皇上忌惮,自有其中奥妙。我明家家大业大,难不成,也得为你受这罪过不成?”
萧淳脸色难堪。他知道他母妃,他母妃为人不争,心里却丝毫没有向着他这个儿子,对皇宫之事不甚上心,见了父皇,也从不和旁的妃子一般热络。别人都道母妃温婉大度,实际上,只有萧淳觉得,明贵妃这是,心根本不在皇家。
她所做的事,心里其实只是记挂着自己的娘家,她说起明家来人都是不一样的,处处维护。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萧淳不求他母妃能够为他牺牲什么,可是,如其他妃子一样,为自己儿子谋划一二,难道就真的那么难吗?
萧淳对此不愿再说。
明贵妃点到为止,也不强求萧淳。“再说你这回。明书之礼你考了第二,查了卷子,可知错处?”
“孩儿不知。”
“你的错,在于根本不应该去查那张卷子。”
萧淳衣袖下面的手紧握成拳。“娘亲这是何意?难不成孩儿对于一个商户之女在孩儿前头名列,还不能提出半点质疑不成?”
“自然是不能。”
萧淳愤怒的站起身。“母妃,你就那么怕萧括吗?就因为董曦月和萧括有关系,孩儿就连董曦月都要让步三分了!”
明贵妃又接着摇头。“自然不是。”
“还请母妃为孩儿解惑!”
萧淳连娘亲也不喊,可见是真生气了。可明贵妃还是那般的模样,不冷不热,丝毫不受影响。
“那娘亲问你,你查了卷子,可查出什么?”
“这……”萧淳想起自己看到的卷子,咬牙切齿,却又有点不得不服。“孩儿不承认董曦月比孩儿学识更好,只是她投机取巧了一回。她以上古之礼论述,礼为平治,吹嘘了一些胡话罢了!”
可是这样的卷子又不得不是第一。众人心中有数,礼为下治,自下而上,寻常百姓所要遵从的礼节总要比上层贵族要繁琐得多。下者行重礼,上者回轻礼,这是众人眼里的理所应当。这是由身份所决定的礼制。
可偏偏董曦月另辟行径,以礼为平治而由叙述。彻底解释了一番这自下而上的礼制。举例来说。下者重礼,为敬。百姓敬爱皇上,故而见了三拜九叩尤不止,是以感恩皇上治下和平,百姓生活富足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