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抱直她的腰,认真看她的眼睛:“我听你的。”他这番郑重的样子,让她微笑。
倾绝当天便跟小白回了王府,同时让星言与修也回去。他也不管他们是否猜测或者疑问,接着,第二天,他便带着小白去了渭广河畔,在那里坐了双鱼衔珠的大画舫,足有三层高的,上面应有尽有。他们还在首层甲板上钓鱼,因为坚持要吃自己钓的,结果谁也没吃饱。到顶层的高屋顶上去坐边边,要多险有多险的玩悬,远眺整个的河景。
春末夏初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的照耀,让整条河都金灿灿,让所有河畔的游人都渡了金粉。他们在那里看落日,看太阳一点点藏到平凌山后。在这里有他们极重要的回忆,那个回忆对他们而言是又悲又喜的。小白曾经在这里让水灵挟持,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接触灵物,第一次见到水女,第一次看到宁扬蛇化的样子。这个世界第一次在她而前展现了妖冶的一面。他追着一路上了平凌山顶,然后她流下人生第一次的眼泪,并将聚灵咒过给了他。在驭关的当天,他借此保了命,突了关,却失了她的踪影。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聚灵咒于他并非是值得他一生追寻的东西。刹寒夜哥也并不是他力量支撑的源泉。他第一次尝到痛心疾首的滋味,第一次觉得恐惧。
而现在,他们重游故地,却为这回忆,增添了更加平静幸福的一笔。这里的景致,虽然不如龙禁海那般滟波千里,一望无垠。但顺着河道而下,看平凌山静静苍郁,两镇人流如织。河畔炊烟袅袅,晚霞若火,烟青如碧,一派生明景像,让人心都随之满溢起来。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这般日子,一个月也好,一年也好。已经握在手中,何必还要苦苦贪求。倾绝陪着她看那远镇光景,这怀中的温存,让他平静。如此,像小白一样简单,没什么不好。最贵的已经在他怀中,不要再去管那死人如何了吧!他的不甘心还在隐隐挣扎,但在她的面前,即便再多的不甘心,也化为渺烟。
他说听她的,这次他真的听了她的。不仅是带她出去游了船河,更是开始渐理公事,每日去衙府照常理务,然后归家。并不是像奔在末日的洪荒,抓紧时时刻刻与她依偎,而是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不单单只是一个驭者,更是凌佩的昭平王。星言明了他的想法,知道他并不是放弃了挣扎,他只是想抓住目前想要的。他想要的,不过是这般的日子而已。但修无法如他一般,城里呆了两日,终还是跟静瑶去了东郊。倾绝照例半日为公,半日行法,小白在家安胎,他们一起安度这样的好时光,不再去管日后等待他们的,是疯狂,还是死亡。
最终卷 第十九章 内心的桎槁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的过去,进入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起来。修愈发消瘦的可怕,终是在六月初的时候,抵受不住内心的强压病倒了。这会子病了,于他感觉简直就是雪上加霜。随着又一个月之期的渐近,让他终日有些恍惚起来。人最大的敌人,总是自己的内心。他留在小白的郡府养病,觉得总是离死不远,眼前晃着的,一圈圈皆是过往的光景。
星言虽然了解倾绝所想,但总不能像他这般宁静若定,天气越热,也越是觉得烦燥起来。小白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了起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也少去园里逛,就是有时坐在屋里看灿菊做做针线,有时就练练字。日子也过得极为悠闲,她并不像他们那样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照例胃口极好的。倾绝这几天把衙府的公事暂交给莫奇兄弟,回家来陪着她。这一个月之期又渐近了,虽然他心底也开始郁燥难舒。但他觉得这个月,过得要比上个月安适得多。于此也不觉得遗憾了,很庆幸当初听了小白的话,不然,这一个月下来,即便不似修一样直接病倒,也要瘦得形削骨立。
此时他靠在厢阁的卧榻上看书,小白盘坐在炕桌边写字。窗外骄阳似火,湖畔柳荫成碧,花影婆娑,正是歇午时分,外头的丫头小厮都各自找地方猫着。倾绝这几天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脉动,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当初云光与亦,完全复醒之前,两魂已经脱体而出。所以这些天,他格外注意脉息。如此平静,也让他有些微奇。但已经不如上月那般紧崩心弦,他抬眼看小白的背影。今天她一身白衣,白色襦裙。白色挂丝的小开襟短褂,中分长发,像小丫头一样挽了两个团髻。她的背挺得直直地,光看背影,已经知道神情该是如何的一丝不苛。她右手腕戴了几个细细的金镯圈。随着她地手腕动作,微微的细晃,格外柔和。
“写好了,你看看?”她终是放下笔,展着纸回转过身来向着他。他枕着左臂,右手伸过去,却不是接纸张,而是将她搂过来:“皑皑覆千里,烁烁耀月明。半空展六棱。落地隔尘泥。”他轻笑:“我娘子会作诗了,好地很。”他今天着冰蓝色的轻锦开襟袍,内着白色溜银线的纵绊双摆薄衫。这种浅淡的颜色让他的面容都柔和起来。眼眸亮紫,微挑着眼角。笑容温软。她脸微红。歪靠着他地肩窝:“不合韵吧?”
“皑皑就用的很好,烁烁也好。最后一句更好!”他笑:“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冬景依旧明立眼前,好的很。”他一连串的好,让她的脸更红起来,错眼看窗纱上的笼烟百合花样:“今天好热呀。”
“这么热的天,还能写出清凉的诗句,真是太好了!”他接口,令她扭摆着身子想背朝着他。他支起身,伸手去抚她的脸:“别转过去,看着我。”他地声音微低喑下来。
“相公这几天都不去衙里了?”她岔开话题,转过脸来看他。看他的眉眼,记牢他的模样。
“不去了,还去做什么?”他抱过她来。
“南宫公子也不知道好些没有。”她忽然轻声说:“府里反正大地很,干什么还住那么远!”她环视着屋里的陈设:“这王府真地是太大了。”
“有大夫看着,不碍地。”他看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本是我义父地府邸,开始没这么大,是我把它越扩越大的。后来有人说我建馆僭越,等同谋逆。”他微微抿唇,轻哼出声。
“相公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做的。”她伸手撑着他的胸口:“不要害怕。”她明白,他如此,不是为了豪奢,不是为了显摆,更不是只想体现自己的气焰冲天,百无禁忌。也只有她,可以明白!
他静静的看她,轻笑起来:“我害怕?”她微笑:“这近两年来,我也了解你了。”这话说得他笑意更浓,索性抱着她坐起身来:“怎么说?”
“你看这间屋,这屋后头是暖池,暖池围着的园子,那里的东屋才是主屋才对。这里该是间堂室吧?”小白说着:“星言他们没住进来的时候,我去西临阁逛过,前后配园子,后院才是住的地方。但是咱们这里,这间主屋却贴着外园子的。”
他没说话,听她继续说,她指着窗外:“这里视线好,外头两边都是楼,中间是大湖。如果有人来,就算避开楼上的视线,这里湖广,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湖桥是偏着西岸的,这里全是空的。”
他的嘴角越是飞扬向上起来,小白抬起眼看着他:“这王府里园景好几个,都建高地,有角楼的。七折八绕的,谁来了都得迷路。这东怀阁,你不肯住在后头,因为后面虽然更静,但前头有事,你瞧不见。你喜欢宽大的环境,你讨厌紧密的小空间。你怕有人害你,你觉着不安全!”
她很少长篇大论,她虽然话少而且直白,但总是一语中的。这一次也是一样,她一话中的,但不同的是,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两年来,她从他身上也学到很多,凭借她良好的记忆,静静的观察。她懂得去分析事情,而且很正确。
“现在我不害怕了,所以也觉得,房子的确是太大了。”他轻叹,垂头轻吻她的颈:“但开始怕别的了,真的很害怕。”他在她面然坦诚他的脆弱,日子越近,越是害怕。
“别怕。”她轻声安慰他:“你瞧我,我就不怕。”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这两天咱们别去东郊了,就在这等着吧。”
“嗯,不去了。”他应着,伸手抱紧她:“哪也不去了,就在这等着。”
“我想吃东西。”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吃过。又想吃了。”
他笑起来,抱起她下榻,他之间隐隐的烦燥。微微的恐惧,此时也因她而散。他向外走:“走吧。去吃。咱们去平纱馆那里吃吧,凉快的很。”
这几天又是过得平静非常,倾绝没有任何不良的脉动情况。第二个月地期限也到了,这次他没有如临大敌,虽然当夜难眠。但是他面容平静非常。小白静静的睡在他的身边,他看着自己地手指,忽然唇角微微的飞扬起来。他想起云光最后地话,是这个意思吗?哼,云光居然临归魂前还说这样的话。也是对他的试炼吧,冲不破,就会被自己活活的吓死,被自己内心的魔障活活地折腾死。还好,他有小白。小白简单,一根筋,却让他得到最大的放松。他伸手将她揽过来。用薄毯裹严她,天微微放明的时候。他也困了。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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