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去哪儿 (风晚晴)

　　门外传来一阵轻笑，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借着淡淡的烛光，我看到萧霁绝美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浅笑。
　　“喂，你怎么夜闯民居！”我坐起来，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放心，我没强抢民女的意思，因为……”萧霁在桌子前坐下，故意将“因为”两字的读音拖长等我询问原因。不过，我就不问，气死你。
　　我在萧霁旁边坐下，自娱自乐地玩起举火之术。萧霁自找没趣，怏怏道：“因为你比我丑多了，本皇子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比我好看。”
　　“喔，那你注定一辈子做光棍了。”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勉为其难娶你为妻好了，如何，是不是很高兴？”萧霁抢过我手中的蜡烛。
　　“我才不嫁给你这个臭屁皇子。快说，三更半夜的跑来这里想做什么勾当。”我托着腮，又打了个哈欠。
　　“看你这粗鲁的样子，谁娶你就倒霉。”萧霁睨了我一眼，在怀里取出一个触手生温的玉佩塞给我：“这是我娘自小佩戴的。她说，这玉佩只能给她未来的媳妇。现在，我交给你保管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保管？！万一弄丢了怎么办？”我小心地托着玉佩，想了想说：“离峻哥哥倒很细心，你若不方便携带，我帮你转交给他吧。”
　　“你……你真的是猪呀！”萧霁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干嘛突然骂我，还有，你的东西还没拿走！”我叫住萧霁。但萧霁听到我唤他回来拿玉佩，顿时气得身体抖了抖，他气结地扶着额头，直接搁下狠话：“我不管，你敢把它交给其他人，我就跟你没完。”
　　“天啊，他怎么突然就被我气成这样了……”我被萧霁弄得哭笑不得起来。罢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替你看管一阵好了。
　　说来也奇怪，把萧霁气走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很安稳。
　　次日，我们天未亮就到巴蜀城北准备就绪。镇北将军率部下将方圆一里都封锁了，萧易和萧霁领了亲兵在两百步的方圆中把关。离峻和三位长老分别站在我四周。他们口念真言，当太阳绽放出第一束光芒时，一个巨大的法阵出现在我们脚下。。
　　我站在法阵正中，按照离焉教我的心法用女娲族的心法催动水灵珠。水灵珠轻轻离开我的手悬于半空，法阵的灵光顿时大盛。四方肃清之气慢慢升起，空中的戾气和煞气不断被消去。
　　“印绶生扶，幽煞肃尽。天罡封印，水灵相引而万物生……”我手捏指诀念咒，水灵珠灵光大发，缓缓地环绕着我流转。
　　“单纯的祈雨并不能消去长久凝聚于此的幽煞之气。将法术念完，然后同时引出体内五灵之力激发五灵镯的圣灵力量。”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我愣住，那个声音继续道：“别担心，我是凌尘真人的故友。”
　　凌尘真人就是师尊的道号，他竟然知道我是师尊的徒弟，想必也是得道高人，于是我将祈雨之术的术语念出后按照他的指引，将体内五灵引向五灵镯。
　　五灵镯经我催动，灵光顿时流转。它吸取天地五灵之力，在天空中绽放出五道绚丽的光芒。
　　离峻离我最近，他明显感受到第二个人存在，但法阵生成时不可妄自打断，他便一边随机应变一边继续默念真言。
　　神秘人拥有极其强大的水灵之息，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腕，一股至纯至净的水灵顿时联通到我身上，水灵珠的灵气大盛，清气直冲霄汉。不一会，天便降下甘霖。
　　有那神秘人的帮忙，我的灵力消耗得并不多。但我有些不适应五灵镯吸取天地之力，走路时不禁踉跄了一下，萧霁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我才没有摔倒。
　　神秘人的灵力十分非同凡响，雨水融入在大地，原先干荒的土地竟慢慢地变得盈绿，植物和庄稼竟飞快地长出。
　　“妹妹，你可认得适才那位高人？”离峻惊讶地问。
　　“不认识，不过他认识我师尊，我师尊是仙人，他只怕也是。”我说罢止不住由衷感叹：“而且他的灵力很厉害，是我见过这么多纯水之人中最强大的一个了。”
　　“是啊，而且他竟能轻而易举就催动水灵珠的力量，应该与女娲族有些渊源。”
　　我们说话时候，萧易止不住担心地看向我，但他还是刻意地和我保持距离，我心中一紧，于是对支开萧霁征询离峻要不要告诉他，我就是离晚的转世。
　　离峻沉默良久，告诉我离晚自小就常常对萧易说喜欢他，但她认识萧霁后，为了治好他的病一度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因而萧易慢慢以为她只是把他当作哥哥。而萧霁出于感激颇为在意离晚，萧易误会两人相爱，开始刻意和离晚保持距离并且有意无意地撮合两人。
　　那时候对感情懵懂的离晚并未感觉到萧易的割爱和承让。离峻看出倪端，问离晚喜欢谁，离晚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约萧易出来想告诉他只爱他，不料她的母亲却突然病倒，她还没来得及说清心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现在看我和萧霁走得近又退让了吗？
　　可是，无论是离晚还是我，我们都纯属想治好萧霁的病而已。离晚喜欢的是他。我，我也喜欢他。哪怕我不得前世的事情，但是看到他难过，我心里比谁都难受。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快步跑到萧易面前，也不顾还有外人在，拉起他的手说：“萧易哥哥，我有个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事？”萧易轻轻地要抽回自己的手，我怎么也不肯松手，他顿了顿也只好作罢。
　　“如果，如果离晚失忆了，你还会爱她吗？”我忐忑地抬头看着萧易。萧易震住，眼睛飞快红了一圈，良久才低声道：“小邪，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失忆了，你还喜欢我吗？”我颤着声又问了一次，萧易倒抽了一口凉气，眼泪瞬间顺着他俊逸的脸滑下。他颤抖地抚上我的脸，良久才不敢置信地问道：“小晚，是你吗？”
　　“是我。”我踮起脚尖，紧紧地抱过萧易。对不起萧易哥哥，害你伤心了那么久。
　　“小晚，你终于回来了……”萧易扔下手上的油纸伞，抱着我失声痛哭起来。
　　“你，竟是离晚……”萧霁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最终快步消失在雨幕中。

　　☆、第十二章 宴席上的赐婚

　　这是一场非比寻常的雨，除了庄稼迅速长出外，那些患了瘟疫的人经雨水冲洗，病情很快便好转，大地在一夜间恢复昔日的生机。
　　百姓在绝望中看到生存的曙光，纷纷奔走相告。久违的笑声回荡在街头巷尾，巴蜀城热闹起来。那些失去家人亲友的百姓，沐浴着迟来的雨水跪在地上痛哭。我休息醒来时已是傍晚，雨还没停。
　　萧易不在，离峻说他和萧霁聊完就出去了。我撑着油纸伞到外面找他，信步走到城头，意识到前方无路，正要折回去时却遇见萧易。
　　萧霁一袭青衣，撑着把描绘有兰花的油纸伞。他挺拔的身影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而他穿着虽是朴实的布衣，丝毫掩盖不住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儒雅。
　　他静静地站在朦胧的雨雾中，在来来往往的人中显得格外超凡脱俗。我高兴地跑向他，但他却淡淡地后退一步。
　　“怎么啦萧易哥哥？”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其实只是小晚的转世。”萧易别过脸，轻声道。
　　“是不是、是不是我转世了你便不爱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地问。
　　萧易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垂下眼眸，良久才低声道：“转世便不是小晚了。”
　　转世了便不是离晚……我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眼泪飞快地涌上眼眶，萧易皱了皱眉，转身径直离开。我的心一下被掏空，连雨伞脱手跌落地上也浑然不知。
　　眼泪混着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刺骨的寒意从头冷到脚尖，喉咙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我拼命挣扎仰着脸，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下。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住处的了，萧易离开后，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萧霁没再找过我，我把他的玉镯交给了哥哥保管。半个月后，我们回到京城，皇帝诏百官于宫中设宴为我们接风，萧霁借病缺席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帝突然宣布封我为圣女。我愣住，离峻示意我上前接封，我方才回过神上前谢恩。
　　天朝圣女素有和皇族联姻的传统，皇帝紧接着宣布将我赐给萧霁，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萧易。只见萧易神色不变，淡淡地喝着自己的酒。
　　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
　　心渐渐凉了下去，我紧紧地扣着掌心，但视线还是一遍遍地被泪水模糊。
　　“好，很好！解决旱灾乃我朝一大喜事，霁儿定下终身大事亦是大喜。那我就再宣布一件三喜临门的事情吧。”我回到座位后，皇帝顿了顿继续宣告：“我儿萧易，即太子将娶平原侯遗女颜静为妃。”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此刻听到皇上宣读出来，我的心痛得如被刀割一般。萧易在灾区回来后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宴席间，他自始自终都没看过我一眼，唯独皇帝给他和颜静赐婚，他云淡风轻的脸方才多了几分温柔。他淡然地站起来接受百官的祝福，一杯杯地喝下别人的祝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