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做什么？”
凤凉凉抵住他的肩头, 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可笑之余又觉悲哀, 不知是悲自己面对他时依旧没有死心，还是悲哀他依然这么看轻她。
而清泽, 他大约是愤怒的，怒她当年跳诛仙阵, 怒她还活着却不回来, 怒她多次帮玄朝，怒她对他和凤璆的不闻不问……
紧抿的薄唇，深锁的双眉, 满含怒意的双眸, 凤凉凉都看在眼里, 但她却不明白他有什么脸对她动怒。
“放开。”
该怒的是她才对！
不过她懒得和他再纠缠什么，此刻的她需要冷静，而他需要清醒，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否则她拒绝和他有任何的接触。
“在你心中，我和凤璆连一个玄朝都比不上，是不是？”
清泽不想这样质问她，这样带着醋意和嫉妒的质问太过失态，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举动，可他控制不住心里的怨怒。原本自信满满认为玄朝不算什么，凤凉凉爱的一定会是他，但事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她只记挂玄朝，对他和凤璆毫不关心，甚至于现在重逢了，待他和凤璆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的心思如何，一向明白的写在脸上。”
“……”
“师父。”
凤凉凉带着几分凉意开口，眨了下眼睛，而后定定注视着清泽，“你是我师父，我同你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这个人性子如何你是最知道的，不管什么心事都表明在脸上，或者直接说出来，便是耍心眼骗你哄你，你也能看出来。曾经我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所走的每一步路也几乎都在你的计划里，现在你问我是怎么想的，不觉得好笑吗？”
“我有的不得已，我有的必须。”
“……你的不得已和必须，却需要别人来承担。”
凤凉凉真想冷笑，事到如今，他还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五百年前你若不跳诛仙阵，我依然有法子救你。”
清泽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有埋怨的意思。
凤凉凉听着只觉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便一掌拍向他的肩头，出乎意料的，竟轻轻松松就将他拍飞了。
“唔。”
清泽后背撞到架子上，皱着眉发出一声闷哼，对自己被凤凉凉轻松打开的事倒并不惊讶。
“上神！夜澜上神！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院内倏地传来天兵惊慌失措的大叫声。
“太子殿下被魔族抓住了，现在魔族兵临南天门前，天帝命卑职来请上神前去迎战。”
前来报信的天兵估摸着跑得太急，喊完第一句话后歇息了片刻，接着又喊了起来。
“玄朝！”
凤凉凉一听，立刻从榻上起来，抽了皎月箫出来便要走。
“站住！”
清泽伸手拽住她的手。
“都什么时候了，你闹够没有！”
凤凉凉担心玄朝，情急之下用力甩开他，对着他吼了一嗓子，随后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去。
“……”
清泽踉跄一下摔倒在地，手捂着唇重重咳嗽几声，不多时点点鲜红从指缝间流下。
“阿爹，阿爹你怎么了？”
凤璆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看清泽在地上坐着，小脸上满是担心，嘴里喊着冲进来，过门槛时一不留神绊了一跤，细皮嫩肉的，跌在地上擦破了手。
清泽心里一抽，忙起身到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握着他手查看伤势，幸好不是很严重，只是红红的手掌沁出了点点血珠。
“疼吗。”
“孩儿不疼，阿爹疼，阿爹流血了。”
凤璆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吐血吐的越发频繁，但他知道他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恢复三界秩序做了多少努力和辛苦。
“阿娘为什么这么狠心，她不是回来帮阿爹的吗？怎么还推阿爹？”
刚才凤凉凉的举动都被凤璆看在眼里，因为躲在一边，从他的角度看就像是她推开了清泽。
“……”
清泽没法回答凤璆的话，他同样不理解归来后的凤凉凉为何如此冷漠绝情。
“你去找药翁。”
战鼓声阵阵，响彻整个云霄，清泽神色一凛，言罢旋身飞向南天门。
……
90.风水轮流转
第九十章
*
南天门。
仙族原本有沧阙清泽和灵赟三员大将, 不周山惊变，沧阙身死, 灵赟携其遗体没了消息，只剩一个清泽因要分心分神管混沌之地的事，故而守护不周山和魔族对抗的重任便落在了池玉和玄朝身上。无奈池玉不擅军事, 玄朝又太过年轻，二人联手才勉强暂时击退来敌。
凤凉凉死而复生归来的消息传到不周山，玄朝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便想暗中偷溜回天宫与她见面, 谁知刚一出不周山没多远就被今朝悦发现了。
举目远眺, 魔族大军黑压压一片，已经越过南天门到了清潋渠, 暂时被渠中的弱水挡住步伐，停在那与天兵对峙。
凤凉凉飞身落到一座凉亭外，借着茂盛的牡丹花遮挡身形, 眼睛在魔族大军里寻找着玄朝, 手里握紧了皎月箫, 随时准备出击。
“夜澜上神躲了我们五百年，是时候出来受死了，若你们把他和天帝交出来, 我可以考虑在仙族覆灭后饶你们一命。”今朝悦骑在一头青面獠牙的凶兽上头，斜眼看着天兵们，满脸的不屑，“就你们这群虾兵蟹将, 还不够我们妖兽当点心，呵呵，想保命就照我说的做！”
闻此言，凤凉凉窝在花丛后边暗道：虽然今朝悦说的都是事实，但也不用说这么大声，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多不给仙族面子啊！天帝要是听见了的话，肯定会跳脚的。想到这，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那群神仙躲在层层的天兵后边吹胡子瞪眼生气呢。
“岂有此理！哪位将士能生擒此妖女，本君重赏！”
堂堂仙凡两界的君主，竟被魔族一个妖女嘲笑，此等大辱，天帝不发怒才怪。
一声令下，天兵们面面相窥无人上前，目前天宫并无大将镇守，只有几个经验很浅的小将管理着不到五千的天兵，他们忌惮今朝悦这个魔族护法，不敢贸然进攻。
“……”
场面陷入十分尴尬的境界，天帝发了话却没人出去，此情此景比今朝悦嘲讽的话更让仙族颜面尽失。
凤凉凉躲在花丛后看着，捂脸光明正大的偷笑，就差跳起来拍手叫好了。天帝和这帮神仙以前怎么对待她的，她一件都没忘，完全是碍于同为神仙不好随便撕破脸，让三界恢复正常又还需要他们的帮忙，所以复活归来后她才没甩脸子给他们。
“神尊，你在这怎么不过来和本君站在一起？太好了，有你出面，定能狠狠教训一下对面的妖女！”
“……”
眨眼的功夫，不知怎么，凤凉凉被天帝看到了，之后不由分说强行把她拉了出去。
“哟，仙族何时来了个神尊？”
今朝悦对凤凉凉本来就没什么印象，咋一见她站出来，便上下打量几眼，勾起一边唇角冷笑。
“咳咳……”凤凉凉理了理外袍，广袖一舒，尽量让自个儿有气势一些，道：“我乃女娲娘娘座下神女，你一个小小的魔族护法，识相就快交出太子，我可留你个转世轮回的机会，否则惹怒了我，哼！你看着办。”
“呵~”
听完她的话，今朝悦眉头一挑，下一瞬足尖一点飞跃而起，朝着她就扑了过去。
“！”
凤凉凉大惊，忙闪身退开，然今朝悦身形极快，眨眼间追上，放出数条小蛇吐着信子朝她飞来。
“铮——”
古琴声倏地冒出，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真气夹杂在琴音中从凤凉凉身侧飞过，将所有小蛇击成粉末。
“是清泽神君！”
身后传来众仙欣喜的欢呼声，不用回头也知道，看来是清泽现身了。
今朝悦等的就是清泽，一看他出现，便丢下凤凉凉转为攻向他，魔族大军也向前推进，利用妖兽庞大的尸体打散弱水，妖兵从空隙里涌进，与天兵天将打作一团。
以清泽的本事，对付今朝悦是绰绰有余，凤凉凉想着也不用她帮忙，便趁着这个机会深入魔族大军寻找玄朝。
伏羲琴此起彼伏，但驾驭此琴需要强大的修为和灵力，清泽大半的灵力都汇入不周山的灵脉里用以支撑山体，之前为了凤凉凉又损耗了好几万年的修为，故此和今朝悦对打起来并没有占到什么上风。
今朝悦极为聪明，发觉到伏羲琴的威力比之以往减弱了不少，心内欢喜之余下起手来越发迅猛，见此情形，清泽索性收了伏羲琴，随手捡了一把剑在手里，剑风凌厉，向她反击。
可惜白泽剑已毁，否则就算是修为只剩几万年，今朝悦也不是清泽的对手。
作为魔族四大护法，今朝悦的身手不容小觑，两把血红色的弯刀使得极好，清泽拿着普通兵器和她打，兵器太脆弱，没几下就折了。他换一把再打，还是会折，如此几次倒真让她钻了空子，一刀砍向腹部，鲜血登时飞溅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