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吓我,呜呜,什么死不死的。”凤凉凉哭得更厉害了一点,边哭又边拿了帕子为他擦身上的血,“你别动,我先帮你处理一下,止血上药,呜,这么多的血……”
“……”
清泽略无言的看着她,爱哭这点毛病,失忆没失忆都一个样,不是告诉她死不了了,还哭哭啼啼做什么。
可凤凉凉哭起来总是可怜兮兮的,叫他狠不下心去呵斥,便心里不太耐烦,但明面上很配合的让她处理伤口。
看她泪汪汪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清泽又有点愉悦,当下的情形令他想到了几百年前,她能化身为人后。动不动就哭,还特别能哭,一哭就哭好久,他不管她,任凭她去哭,偶尔觉得烦,便大发慈悲伸手摸摸头,或者捞进怀里抱一抱,她会立马破涕为笑,扯着他头发笑眯眯娇滴滴的叫“师父”。
嗯……说起来好久都未听到她叫师父了……
“你叫一声。”
便直接要她叫。
“叫什么?”
凤凉凉吸了吸鼻子,红着眼问他。
清泽:“叫师父。”
“……”
墨云尘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收她为徒么?凤凉凉愣愣地眨眨眼,转念一想,师徒如父子,就算道长想收她为徒,可她不想做他徒弟,她内心深处有别的打算,便摇摇头回到:“你别闹了,我才不要叫你师父。”
“……”
清泽脸色冷了冷,不太满意她的回答,但没有继续要求,而是带着几分不悦直起身吻了吻她红红的眼睛,“别哭了,我还没死。”
“……”
清泽自己忘了此刻是附身在墨云尘身上,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突如其来一个吻,令凤凉凉惊慌不已,手上没留意劲道,一个用力,疼得清泽叫出了声,“你这是看我没死,要弄死我吗?”
“啊?”凤凉凉猛地回神,随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他能说什么,左右这么笨的徒弟是自己的,他什么也不能说。
之后,凤凉凉专心致志的给他上药。
清泽也不闹她了,乖乖靠在床边,不说话也不动,就用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盯得后者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的像是喝醉酒一般。
凤凉凉低眉垂眼不敢和他对视,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不明白墨云尘为何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她说奇怪的话,做暧昧亲昵的动作。
他这是几个意思,莫非是对她也有意,不好意思表白,便出言试探么?
那他真是多此一举了,若他真的对她有意,不用他主动表白,她会先说的。
所以……墨云尘喜欢她么?
思及此,凤凉凉举目朝附身在墨云尘身上的清泽望去,一双美目情意绵绵灼灼炙热。
☆、乱情
第五十九章
*
“吱吱, 吱吱。”
阴暗的牢房里, 几只老鼠在“滴答滴答”往下漏水的那个角落跑来跑去。
牢房里很暗, 转了个角还隔了老远的地方插着一个火把。
天泽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饭菜馊的老鼠都不吃, 负责看守的狱卒分明有意折磨她,不给她吃的,只给一点浑浊不堪的污水。本来凤凉凉陪着一起坐牢,有她在,她能安心一点,后来凉凉被带走了, 只剩下她一人, 独自在偌大的牢房里关着, 害怕的不行,可又没办法逃离。
那日秦王只是来随意见了她一面,问了几句话就走了, 不知是何意思。
“言恒……”
天泽卷缩在角落,气若游丝,泪珠大颗大颗顺着眼角滑落。她想言恒, 很想很想,她会死在这里吧,若是临死前还能再见一面言恒就好了。
“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呢……”
藏在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她喜欢言恒, 喜欢的有点莫名其妙, 但就是喜欢上了。初时, 她觉得言恒是个很洒脱有趣的男子,后来相处久了才晓得他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在部落那会子,有时他会主动要给她画画,她便坐在一处静静的望着他,等他画完后,把那些画都收起来好好保存。
有一次,她心疼走失的小羊羔,天都黑了,非要出去找,结果碰到了狼群,差点就被吃了,是言恒冲出来保护了她,也因为救她,胳膊上至今留着狼爪挥出的疤痕。
还有一次,她执意要下河去救河中间的一匹小马,河水湍急,刚下去没多久就被冲出好远,不会游水的她呛了好几口水,醒来时已被言恒救上了岸,那匹小马也趴在身边,正拿脑袋蹭着他。
她知道的,言恒背地里和墨道长抱怨过,说她善良的有点过头了,明明做不到还非要以身犯险,脑子可能有点笨。
其实不是的,她只是觉得众生平等,若有生灵遇险,能救自然要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死去,那她会自责愧疚死的。
于是觉得委屈,抹着眼泪在帐篷里哭了好久,婢女侍卫们都哄不了,父王母妃也哄不了。最后言恒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不哭了,还对他露出个傻乎乎的笑。
男女之情这种事,天泽从未接触过,也不晓得是什么,直到入宫后看了不少太秦的话本子,她才明白自己对言恒的在乎和关注,都因为她喜欢他。可是她明白的太迟了,如今她已是秦国夫人,肩负重任,再没有机会与他告白。
“但是现在我要死了,是不是可以任意妄为了,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言恒,你听到了吗……”
天泽呜咽着,把头埋到双膝间,小小声的啜泣在空旷的天牢里回荡。
“……”
言恒立在暗处,为突然听到的告白而不知所措。收到墨云尘的信后,他马上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回来,因路途遥远,路上又杀了几只想害凤凉凉的妖怪,所以回来的有点迟。马不停蹄奔到天牢外,不顾天规擅自使用仙法潜入,没想到刚进来没多久,便听到天泽对自己的情意。
“若有来世,我不要做什么公主了,只想做个普通女子,能和你在一起的普通人。”
也罢,这一世若真如此了结也好,至少不用在日后强颜欢笑。
天泽呢喃着说完,双肩耸动,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啜泣着一声又一声,听得暗处的言恒心痛不已。
“这世间既然有神仙和妖怪,那凡人死了,魂魄是不是可以离体再去轮回?我不要轮回,做鬼也没关系,只要能陪在言恒身边,默默看着他就好……”
天泽大概是又累又饿,身子虚弱的不行了,竟开始说胡话。
言恒不忍再听下去,一道法术弄晕了她。
……
溪水阁。
清泽在墨云尘身上附身了一小会儿就走了,这期间,墨云尘没有陷入沉睡,二人之间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清泽那一吻,他同样感觉到了凤凉凉眼睛的湿润,似清泉涌入心中,甘甜可口,叫人神魂颠倒。
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后,墨云尘有些不敢面对凤凉凉,借口休息请她先离开了。
凤凉凉本想去天牢看望天泽,但出了房门一看天色很晚了,总不能大半夜的去天牢,牢里的狱卒也不一定会放她进去,便只好先回房,明日再做打算。
草草用了晚膳,沐浴后睡下,躺在床上,她不由自主想到了墨云尘,白日里眼睛处的一吻,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抱着他是不是也喜欢她的想法,她渐渐睡去……
雾茫茫一片,隐约可见高大的山体,秀丽的景色。
这是何处,她是在做梦吗?
凤凉凉疑惑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多时,浓雾分开,一栋翠绿的竹屋出现在面前。
她眨眨眼,场景突然切换到了屋里。
屋内的摆设装潢十分简陋,绕过竹子编织而成屏风,便见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背对着她。
“凉凉,过来为我束发。”
他声音低沉,说完拢了拢袖子在铜镜前坐直了身。
?
凉凉,是在叫她么,莫非他能看见她?可这不是一个梦境么?这个男的是谁,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
疑惑着,正欲上前查看,另有一名衣着素雅的女子走了过去,定睛一看,女子和她竟有一张相同的面孔。
“师父,徒儿今日头晕眼花,可以不练剑么。”
女子拿过梳子理着男子的长发,软着声音撒娇。
“不可以。”
男子不为所动的拒绝。
女子便扁着嘴巴,趁他低垂着眉眼看不见,偷偷对铜镜做了个鬼脸。
“凉凉。”
“啊啊?师父,徒儿在的。”
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她心虚地眨巴着眼睛,捏着木梳挪到一边跪好,怔一怔,凤凉凉猛地发现自己已变成了梦中的女子,但她却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觉得很正常。
身前的男子拿起白玉冠戴上,侧身,眉眼清冷,眼波静若止水,淡红色的唇瓣动了动:“今日若不练剑,便一整日不得用膳。”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欺负人……”
☆、阴差阳错
第六十章
*
翻来覆去一整夜, 天擦黑才勉强睡着, 没多久又被突然闯入的侍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