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泽终于举目,一对黑眸深邃清亮,他定定看了她片刻,随即移开目光不再言语。
灵赟笑着退回,她的言外之意很明白,清泽若敢随意招惹桃花,后果如何需想清楚了。
这时,仙兵押着黄鼠狼胡风和梁秋月进入大殿,作为诛仙台事件“当事人”之一的道昌老君缓缓跟在二人身后,板着张脸,双眉依然皱得能夹死只蚊子,两边嘴角往下坠着,一副不好相处的刻薄样。
“拜见天帝。”
道昌握着拂尘,冲天帝拜了拜。
未等天帝发话,向来寡言少语的清泽倏地开口道:“你这拂尘不错。”
短短几个字罢了,却令殿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皆低头垂眸,尽量降低自个儿的存在感。大家心里都清楚,刚才差点让清泽徒弟魂飞魄散的“凶器”就是道昌手里的拂尘,眼下他突然说佛尘不错,这是单刀直入要算诛仙台的账。
道昌不傻,自然听出了清泽的话外之音,但他向来不畏权势敢做敢言,便木着张脸硬邦邦回到:“承蒙上神夸赞,老道这拂尘自修行起便不曾离过身,几次天劫都未有丝毫损伤,确实是个不错的宝器。”
“……”
清泽不语,双目幽幽注视着他。
天帝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清泽,捋了捋胡子,轻咳一声:“咳!道昌,诛仙台的事,你太冲动了点,怎么不看清楚是谁就打呢?”
“老道不解,有人违反天规……”
“道昌。”天帝快速打断他,出乎意料的为凤凉凉开脱起来,“不知者无罪,何况扶瑶仙子尚且年幼,小孩子嘛,总爱胡闹,你就别拿天规说事了。”
闻此言,道昌一忍再忍,但还是没忍住,扬声道:“凡间有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扶瑶仙子已然及笄,又是上仙品阶,怎算孩子?此次诛仙台一事,她分明早就知道梁秋月要受天雷刑,却不顾众仙安危,打晕了云海土地放出棘芨草,使得整个天宫处于一片混乱,倘若此时魔族来攻,我等岂不是会手忙脚乱分·身无暇?”
“老君此言,是在打我灵赟和众仙的脸?”提到天宫安危,作为女战神的灵赟不得不上前一步,英气的脸浮起几分高傲。
“灵赟郡主法力无边,老道晓得。”面对女战神,道昌依旧一脸不惧,“只是魔族不容小觑,若非如此,自不周山一战,距今已有一万多年,我仙族为何灭不了魔族,反而使其蛰伏在西海,长期占据蓬莱方丈两座仙岛。”说到这,他向灵赟拱了拱手,“听说灵赟郡主带兵攻了方丈仙岛数十次有余,然至今未能降服岛上的妖兽……”
此事无疑扎了灵赟的心,不等道昌说完,她已沉下脸,“老君慎言,仙兵仙将多次围攻方丈仙岛,为此死伤无数,而老君轻描淡写几句话,好似在耻笑那些为了三界和平牺牲的战士没本事。”
道昌垂下眼,“郡主言重了,老道是就事论事,早便提出过仙族不必非取方丈仙岛不可,可转以更为靠近无际海的蓬莱仙岛为目标。无际海与太秦接壤,进可攻退可守,且太秦地形比之槐虚,我等更为熟悉,打起来也有底气一些。”
“你以为打仗同写写经书打打坐一样简单?”灵赟冷笑几声,“嘴皮子厉害算什么本事,老君既然说的这么轻松,不如改日和我一同出战?”
“老道虽是文修,但郡主若需要老道,老……”
“好了,别吵了!”天帝听不下去了,没好气的瞪道昌一眼,“道昌,打仗的事暂时还用不上你,你就说说诛仙台打伤扶瑶仙子一事怎么解决!”
“天帝明察,老道不曾打伤过扶瑶仙子,乃是她违反天规在先,老道依律处置在后。其身上之伤是自作自受,依天规戒律,她还要承天雷刑十道,玄火十记,再罚下凡历劫六十载。”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接着齐刷刷将目光落到清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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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徒
第三十一章
*
“扶瑶仙子妖性未除顽劣难教,老道认为,当先革除其品阶,严惩历劫后再入仙班。”
道昌自以为清高正直,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殊不知此话正中天帝下怀,他刚才故意为凤凉凉说话就是为了激怒他,好让他来出面做那个得罪人的恶人。
“天规戒律是那么写的吗?”
衡阳忍不住又凑近紫明窃窃私语起来。
紫明点点头,“确实该这么处置。天雷刑是罚擅闯诛仙台阻止行刑之罪,玄火是罚打晕云海土地放出棘芨草之罪,至于六十载,大约是罚扶瑶仙子救那个凡人的罪吧。”
“这天雷刑已是极厉害的,若再用玄火,恐怕扶瑶仙子的小身板会吃不消啊!你说清泽神君可会出面袒护自己的小徒儿?”神农巴巴凑了过来,挤到两人之间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知。”
衡阳挤眉弄眼的:“要不紫明同我打个赌,若是神君出面了,我便给紫明洗一百年臭袜子,若神君未出面,紫明便要到我仙府里当粗使杂役一个月?”
“不赌。”紫明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笼袖站好。
“哎哎哎,衡阳,我同你赌,就赌神君会出面!”
神农用胳膊肘戳戳衡阳,兴致勃勃的。
“对,我也赌会出面,毕竟扶瑶仙子是神君收的第一位女弟子,又是最小的徒儿,肯定会疼着宠着。”
说着,又有几名仙友加入赌局,都赌清泽会出面袒护凤凉凉。几人的言语落入灵赟耳中,她登时横眉竖眼,冷冷看向他们,道:“看来天规戒律还不够严,众仙居然当着天帝的面交头接耳不说,还设起赌局?”
“……”
“……”
“……”
一语出,众仙霎时鸦雀无声,个个规规矩矩站好。
“天帝。”
道昌并不理会旁人,只固执的看着天帝,要他下决断。
“依本君看,扶瑶仙子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将这罪孽滔天的黄鼠狼和妖女处置了再说。”天帝眼皮都不抬一下,语调故作懒散,斜眼瞥殿门口跪了许久都无人搭理的梁秋月和胡风,“以众仙看,此二人要如何处置?”
灵赟哼道:“此等祸害,直接丢入诛仙阵内便可,无需多言。”
“嗯,灵赟所言极是,便依你所言。”天帝一口答应,心里就想着赶紧把这两个祸害打发了,免得一会儿又生出什么事端来。说完,正想起身离开,假装没空接着说该怎么处置凤凉凉,想再激怒激怒道昌,谁知不等他装模作样,凤凉凉自己出现了。
不知她从哪扑了出来,一把抱住梁秋月,飞起一脚踢开羁押她的仙兵。“她也是受害者,你们不能随便给她定罪!”
其实凤凉凉一直以原形缩在后头偷看,本想要是情形不妙就跑为上策,结果众仙你一言我一句,她的罪名没定,倒是什么也不问就直接给梁秋月定了罪,气的她不管不顾冲了出来。
“混账!”
道昌一口气憋在肚子里火大着,见凤凉凉出现,登时将气往她身上撒,“天规戒律岂是你一介小仙可轻视忤逆的!”说罢举起手里的拂尘作势要打。
“哎,老君下手可悠着点,别弄坏了你这宝贵的拂尘~”
一支通体雪白的玉笛突地伸出,挡下了道昌的拂尘,玉笛的主人从仙兵身后笑吟吟冒了出来。
“九殿下。”
看清来人,道昌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拂尘。
“听闻老君近日脾气有点大,看来确有其事,否则此刻也不会同一个小丫头较真。”池玉浅浅笑着,手里的玉笛敲了敲凤凉凉的脑袋,“扶瑶,你说这个凡人是无辜的,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不要胡闹了,乖乖站到你师父后头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这番话,谁都能听出是在给凤凉凉找台阶下,亦是在给她先前的罪行开脱,搬了清泽这个师父出来,又以年纪轻不懂事为由,使得天帝就算要追究她的过错也得斟酌着从轻发落。
可惜凤凉凉这会子在气头上,义愤填膺要为梁秋月讨个公道,根本领会不到池玉的意思,没有乖乖站到清泽身后不说,还踮着脚从他肩膀探出头去,指着道昌说道:“你这老头甚是可恶,满口的天规戒律,自个儿却不遵守。梁小姐一事,分明是仙族自作自受,倘若天宫并未减少梁小姐的阳寿,黄鼠狼又何须残害无辜生灵为其续命?”
“胡说!若不是这凡人救了黄鼠狼,之后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罪魁祸首分明是她,司命折她几十年寿命罢了,这惩罚已是轻的,谁知孽畜竟敢逆天而行强行改命!该死!!!”道昌满面怒容,凶神恶煞的瞪着凤凉凉,“你这小凤凰,仗着师父是夜澜上神就满口胡言颠倒是非黑白,小小年纪这般不学好,更当重重惩罚才是!”说着,猛地转身朝清泽跪了下去,“上神,你的徒弟我是没资格管教,但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知错不改还强词夺理,若放任其继续如此,恐怕将来会变成目无王法率性而为扰乱三界的祸害!老君说话向来直接,认为此番不严惩她的话,难以服众不说,犯了天规却未受罚,那置沿用了几十万年的天规戒律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