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温顽对这个倒不在意。
“你那位病友因为受伤的原因,有点孤僻,心情很差,你们别跟他说话。”
“嗯。”温顽和蒙惇都答应,他们乐得自己聊天。
不过,有外人在,很多重要的秘密肯定是没法聊了。
比如刘校的来历,刘校的下落。
温顽已经决定,等她出院,一定要找到这家伙,抓住以后,首先要打个半死!剩下的……总之先把这混蛋打个半死再说。
江护士和蒙惇一起推着担架车,将温顽推到了病房。
这次的病房,也是走廊里最后一间。
“我跟最后一间病房好像很有缘分。”温顽说。
蒙惇把她抱到床上。
这是双人间,温顽的病床在靠窗的位置,那个新来的病人倒是在靠外的床上。被推进来的时候温顽面朝上什么也没看见,等到躺下来,向左边看才发现这个病人竟然满脸缠着绷带,整个脑袋都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三条缝:看,呼吸,吃。看起来很像是那种早期恐怖片里的经典人物——绷带怪人。
温顽刚冒出这个想法,又赶紧打消。
脑袋包成这样,肯定受伤很严重,够惨了。
怪不得江护士说他孤僻心情差,裹得只露出三条缝,八成是毁容了。
“他叫什么名字?”温顽小声让蒙惇去问问。
蒙惇绕到病床前看了一眼,摇摇头,走回床边才附耳对她说,“没有名字。”
大概是烧得脸都看不出了。
温顽同情地看了一眼病友,重新看向天花板。
“江护士有没有说我要躺多久?”
“我去问问。”蒙惇立马走出病房。
温顽接着盯着天花板发呆,她这姿势不好玩手机,再说,她的手机已经在昨晚炸了。
人都炸成这鬼样子,手机还能活命?诺基亚也扛不住近身自“爆”。
换言之,她是不是比诺基亚还厉害?——温顽沾沾自喜。
“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温顽看不到时间,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单纯以她的感觉,简直像是等了三天。
她几乎想要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出去看看了,不过努力了一下,没爬起来。
这时温顽才亲身体验到,原来她受伤这么严重,只是稍微尝试一下自己动就痛得不行。
“看来想要出院还是太勉强。”温顽自言自语。
她重新躺下去,却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是床板发出来的“吱呀”响声。
是她?
温顽自己滚了滚,却毫无声响,这时“吱呀”声又响起。
她好奇地朝左边看去,那个满脑袋缠着绷带的男人,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了。
正是他爬起来,才会让那张床“吱呀”乱响,他明显比她重得多。
等这个男人坐起来,她才发现他挺高的,身体不胖不瘦,但是体格健壮。
男人穿着病号服,手脚都缠着绷带,他似乎是嫌它们碍手碍脚,毫无顾忌地解开扔掉,解不开的就狠狠扯下去。绷带下有许多肉眼可见的伤疤,有些伤疤在他狠狠把绷带拽下来时被“揭起”,露出底下的肉芽,甚至流出血。这个男人就像没有痛觉一样无所顾忌地带着这些伤疤、新肉、鲜血,重新站在地上,走到她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温顽的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感。
这个男人身上翻滚着比她的不安更强烈的恶意。
她嗅到了。
“蒙惇!”温顽大叫,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叫嚷惊动蒙惇。
但他能听见吗?
温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无论是脚步声还是什么,没人听见她的求救!
这个男人已经朝她伸出手,握紧拳头狠狠砸下!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如果真的任凭这个拳头砸在她身上毫无作为,她就真的完蛋了,这个男人的体格十分健壮,尤其是跟她比较起来,这拳头的目标明显是她的脸,要是她闭着眼睛生挨这一拳,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八成就要横死当场。还不如先灵魂出窍逃过这一击,虽然她一走她的身体更没保护,但如果她的灵魂继续呆在身体里,受到这一冲击说不定会像昨晚一样直接晕过去,一旦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死去,情况会更凶险。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只用了一瞬间就想通,温顽当下不再犹豫:
“归墟之火,返还天地,魂魄凝聚,灵之寄处!”
温顽已经把这句咒语练习过无数次,当绕口令一样清晰吐出口只用了一秒。
金蝉脱壳,逃出!
温顽的灵魂瞬间从身体里一跃而出,她在空中顺顺当当地舞动四肢,既没有刚才那种稍微动一下就痛到极点的感觉,连双腿也轻松自在。做个鬼还是有点好处的,温顽乐观地想。
就是不知道这个绷带怪人到底有什么毛病,非得一拳砸脸?
这想法真可怕,他毁
180.怨恨(十)
“孟……”
“你大约想不到,我还活着?”绷带怪人揭开绷带, 露出满是伤疤的脸。
“我巴不得你死了, 但我知道祸害遗千年。”温顽苦笑。
怪不得他能想到逼她灵魂出窍的手段, 灵魂出窍这种邪门术法, 就是他亲自教的。
“那我背后的墙上, 一定画了什么东西吧?”
鬼术中也有阵法,有几种是提前绘制的, 可以捕捉闲散游魂,类似血罗盘的那枚玉石。
比较浅显的说法,就是捕蚊灯, 她就是被吸引的蚊子。
孟仁律伸手果然从她背后揭下一块白布, “小小的障眼法而已。”
“原来我的病友就是你,你倒是苦心算计。”
“这不是算计,是巧合, 我在这里住院却看到他送你来做手术。”孟仁律冷笑一声, “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我顺手抓住而已。”
“你现在抓住我了。”
“当然。”孟仁律摇摇头, “但还不够。”
“……”
“我带你走, 他一定会来找我, 所以, 我只能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将他直接扼杀。”
“扼杀?就凭你?”
“就凭我, 因为, 我就是他。”
“……你真的脑子不正常。”
“不, 我没说错,我也没骗你,我就是蒙惇,是他留在孟仁律身上的一道分魂。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他没有跟你说实话?”孟仁律哈哈大笑,“难道你很信任他?怎么办,他好像没告诉你这件事。你觉得我是麻烦?我这个麻烦,就是他亲自送来的!”
温顽没有说话。
平常她一定会马上顶嘴,但现在她无话可说。
孟仁律说的一切像是天方夜谭,但却无比令人信服。
如果他跟蒙惇没关系,为什么会知道蒙惇那么多的秘密,甚至连只有她和蒙惇知道的事也?
温顽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摇头不信,“莫名其妙,现在这些话都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用什么手段骗来的?”
“那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孟仁律却觉得她已经到了最后的挣扎。
不然,她何必要说服他?
“……”果然,当他说完这句话,温顽便重新低下头,似乎已经彻底无话可说。
时间继续流逝。
病房里有一个钟,挂在墙上秒针却没动过,像是时间被凝固在此刻。
实际上是这个钟坏了。
现在具体是几点,没人知道,不止是温顽,连孟仁律也不清楚。
但他依旧十分平静地站在温顽身边,眼睛盯着病房的门。
一直没有脚步声传来。
门却开了。
蒙惇安静地推开门,走入病房。
一直低垂着头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温顽猛然抬头朝门口大喊:“蒙惇小心,他是孟仁律!”
“你现在还帮着他?”孟仁律瞪大眼睛,“我们有什么不同?”
他一边质问温顽,一边朝着蒙惇暴冲而去。
蒙惇立刻关上病房的门,化为黑风,与孟仁律战在一处。
没人想走。
温顽管不了他们了,他们要怎样动手是他们自己的事,她帮不上忙,最多在旁边喊两句。可是在这种时候随便乱喊,还不知道是坑孟仁律还是坑蒙惇呢。
她正努力想要从困住她的诡异邪术中脱出,可是她根本看不见背后的情况。
孟仁律困住温顽之后,他那么了解蒙惇还敢留下,当然有理由。
在蒙惇将温顽送来医院时,他亲眼看到,蒙惇已受重伤。
虽然他不清楚蒙惇怎么会受伤,但既然有这种机会,当然是千载难逢。
谁知道蒙惇下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与其留着这个威胁,不如一次解决。所以孟仁律下手毫不留情,并不因自己是他的一道分魂而手软——在他与“孟仁律”融合后,他已经成为一个新的人格,就算有一半是蒙惇的功劳,他更想直接杀了本体,取而代之。否则,他永远只是蒙惇曾经分出的一道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