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顽一直保持着激动的神情,等走到家门口才放松下来,战战兢兢地拿出钥匙。
她现在才知道后怕。
“温小姐?”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温顽吓了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门邻居。幸好是背对她,还有时间调整表情。
“林阿姨。”她笑着回头问,“怎么了?”
林阿姨仍是关切地提醒她:“温小姐,最近有奇怪的人在附近出没,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啊?”林阿姨不明白她何以能说得这么肯定。
温顽若无其事地笑道:“我现在回来得这么早,附近到处都是人,安全得很呢。”
“也是,也是。”林阿姨这才关上门。
温顽回到家,脸上挂着的笑面再也撑不下去。
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沙发上坐下,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天降正义是很好,可这些日子她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
一阵音乐声突然响起。
温顽先吓一跳,才想起这是她自己的来电铃音。真是搞笑!她无语地拿出手机,来电的人是王锵,她接通以后,对面立刻说话了:“你今晚最好不要去宾馆,房间里没什么人气,你现在阴气缠身,独自去那种地方很不安全。”
“我在家。”温顽说完又赶紧问,“我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事?”
“这你倒可以放心,留在家中虽然免不了跟异物日夜相对,也好过宾馆不知又招回什么孤魂野鬼……”王锵笑嘻嘻地说。
“王锵!”
“好,不跟你开玩笑,反正在我跟师兄谈好之前,你就耐心等待,既然住了这么多天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王锵说。
这像是一个跟鬼打交道的人该说的话吗?温顽半天无语。
王锵见她一直不开口,忙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先挂了。”
“你等等!”温顽连忙喊住他,“我那张床……”
“床?”王锵认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事,笑着说,“你放心,很安全。”
“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怕床里有什么东西嘛,不可能的!”王锵笃定地说,“如果问题出在床,你肯定不会是这几天才感觉到不对劲。如果你很早之前就被阴气缠身,我在公司来去一定不会没察觉。这个异物多半是从豹城那将军墓里惹来的,我请师兄帮帮你。”
这已经是王锵第三次提到他的师兄了。
“可是,首先你得说服他吧?”
“我能!我……我能试试。”王锵迟疑地说。
听起来,这位师兄是个古怪的人。
温顽没办法,既然王锵说床没事,那么她留在家里倒也没关系。但是她还有一件担忧的事,连忙问他:“可是,我觉得那张床总是散发着一种古怪的气味,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噗。”王锵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是泉城人,是租屋吧?”
“对。”
“搬去多久了?”
“也有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里,你搞过卫生吗?”
“当然有!”
“我说床。”
“……”
“找保洁阿姨来看看吧,你小心掀开那张床里头跑出一窝蟑螂,几千……”
“啪!”温顽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搞半天她一直担心受怕的异味事件是没搞卫生?仔细想想她最多扫扫地拖拖地,擦几张常用的桌子,如果有什么垃圾存着,或是有什么昆虫在,也不是没可能。她睡的那张床虽然没有能藏人的床底,但也有一层三指并拢那么高的空间,如果有什么昆虫在里头搭窝,她也不知道呀!
温顽顿时懊恼起来,是床底有个人可怕,还是床底有一窝成千上万只的蟑螂可怕?
她竟比不出。
她瘫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时,那股怪味又来了。之前这个怪味一般只在她的卧室里萦绕,这次居然蔓延到了客厅,可见已经变得更加严重了。是窝里死了一只蟑螂吗……等等她怎么默认自己床底下有蟑螂了?温顽打了个哆嗦,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既然这事跟异物没关系,那她就不能不管。尤其是,这味道已经浓烈到令她忍无可忍。她马上起身,走到卧室里,绕着床铺仔细探究,最后确认怪味的来源处一定是这里,这张床。
至于是床上还是床底她不确定,她没勇气趴在地板上看床底。
想象可能有一窝蟑螂和亲眼看见一窝蟑螂是——床底有蟑螂成定论了?
“不行,我得掀开来看看里头。”
找搬家公司,有搬家公司的人陪着也好过自己一个人面对那群恶蟑。
想到这里温顽立刻不迟疑,赶快拿出手机上网搜索起搬家公司的电话。反正,她只要处理掉这张床就足够了,这张床她也不要了,如果床底没东西,她就叫搬家公司来直接把这张床拖走。她一边拨通电话一边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她回来得真的很早,天还是亮的。她正庆幸着,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线浑厚,但一开口就是个坏消息:“抱歉,我们已经下班了。”
“现在天还亮啊。”
“我知道天还亮,但是我们下班了。”
“你们现在就下班了?我只需要搬一张床,我可以加钱!”她恳求道。可是接电话的那人非常坚定,“抱歉,加钱也没用。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都离开公司,我只负责接电话,搬家的工作是其他人负责。我们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至下午六点,不好意思,请您明天再打电话来吧,再见。”
说完,挂断了电话。
温顽愤愤看着黑色的屏幕,你不来,难道没有别人吗?
可是,她上网查了十几家不同的搬家公司,可每一家都是统一的答案:已下班。
碰壁多次,她终于麻木了。
15.秘密的纠缠者(十五)
等到孙小乔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有气无力的,孙小乔还以为她病了。“我没病,有点饿,正准备做饭,怎么了?”“你还没吃晚饭?”“是啊。”“那你过来,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去酒吧转转怎么样?”“你又去?”“闲的。”
温顽劝说道:“你每次都这么晚去,明天会累就算了,很危险的。”
“你放心,艾青陪着我呢。”
“你们和好了?”
“多大点事呀!”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不过我没怎么喝过,不一定能陪你太久。”
“没事,过来一块玩嘛。”
孙小乔说得很好,温顽忍不住被说动,答应下来,约定了一家粥馆碰头,她又拎着包出了门。等到了那家粥馆,孙小乔已经点了菜,“我记得你没什么过敏的,点了虾蟹粥,这里的虾蟹粥特别好吃。”
“好。”温顽疑惑地问,“你男朋友呢?”
怎么只有孙小乔在?
“他啊?”孙小乔勉强地笑了笑,“他临时有事,不能来。”
“小乔,你别总被他牵着鼻子走,总吵架就别理他了。”
“再说吧。”孙小乔无奈地说,“难得有次谈这么久……我爸妈一直盼着我结婚,他还不错,双方都见过家长,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分手的。他最近总是很忙,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吧,能容忍一下就忍忍,他不陪我出来玩,不还有你吗?”
“小乔……”
“哎!”她打断温顽的话,“你看,粥来了。”
能够被孙小乔看中并推介的食物从来没让我失望过,用肉蟹劈碎的蟹壳,蟹爪,融入在粥里,虾尾不提,虾头截取出一部分,平常会被舍弃的地方却格外鲜甜,拌着粥一唆,咸甜的味道带着极淡的姜香裹成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味。吃着美食,心情果然好了不少,温顽倒是真把烦恼忘掉大半。
下一个行程是酒吧,孙小乔是那里的熟客,进门不断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把温顽领到了吧台,酒保看她一眼,没说话就调了一小杯酒。一层深红色的底,余下部分是深蓝色,如同装了一杯海洋。温顽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调酒,忍不住说:“这杯酒好漂亮,我要一样的。”
“你这酒量就别勉强了,这杯你受不了的。”孙小乔拒绝,对酒保说,“帮她调一杯淡的。”
酒保微微一笑,转身去拿材料。
“我来酒吧就喝淡酒啊?”温顽不服,“我就要喝喝你这杯。”
孙小乔说:“你不是说你没喝过吗?”
“是‘没怎么’喝过。”温顽伸手把那杯酒拿过来,“我倒要试试看。”
“好,你试试,先抿一点。”孙小乔说。
温顽才不理她,这么小一杯酒,也就两三口而已。
她直接干杯。
“喂,顽顽!喂!”
温顽“咚”一声倒地,人事不知。
……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顽才抱着头坐起来。
痛,她一醒来就觉得脑袋痛得要命。那种痛是好像有数千根针同时扎进她的头皮,连双眼都好像挨了几针。她感觉自己的头仿佛要裂开一样,这种痛占据了她大部分精神,连反胃的呕吐感都可以被稍微忽略。她慢慢适应过来,立刻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是她家,她竟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