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现在是他嫡兄当家,可是那个笨蛋如何能将事情说得明白。他作为孙家家主的弟弟,只能坐在这里,佯装一个合格的长辈,为家族讨个说法。
孙家如何,与他泓剎有何相干?!!!
泓剎的阴郁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那一张张连好像都沾染着自己儿子的鲜血,让他恨不得拔剑而起,将这满满的人头一颗颗的砍落在地。
凶手!!!谁是凶手?!!!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对,这样大的戾气怨恨,是滋生心魔的前兆。可是他根本没办法遏制这样的负面情绪,他从来不知道,这个自己很少见面的儿子,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韩忱、展梓渊、单嫣嫣、殷九、长孙凌岩。”
“听说,昨日你们几人在山下的忻城都曾经遇到了死者,你们各自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吧。”
先开口的是戒律堂的长老泓善。他语气温和亲切,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也没有指责和质问的意思。要不是他做了自我介绍,长孙凌妍几乎以为这老头就是在一旁看热闹的。
当听到那老头点到二狗的名字时,长孙凌妍忽然心中一突。
殷九。
她记得,殷朗身上时时带着的一块玉牌上,刻着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竟然用这个做了自己的化名,看来真是有些来历了。
想到这里,长孙凌妍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殷朗身上的那块玉掏出来看看,是不是自己看惯了的那一枚。
可是现场的情况容不得她细细琢磨,第一个被点到名字的韩大公子已经开始讲述昨天的经过了。
韩忱说的很是客观。
他的语速不快,可是吐字却很清晰,条理分明。
他把事情的整个过程按照自己的视角重新叙述了一遍,实话实说,没有加入任何个人的臆想和猜测,让人听得很是明白。
他说完了,轮到了展梓渊。
展梓渊的竞速虽然和韩忱有些不同,可是大概的情节和内容却是没有差错的。
他是一个细心的人,不但详细描述的事发时的状况,还讲述了他自己观察到周围人的表现,倒还算是将韩忱的叙述还原了一个大概。
接下来,是单嫣嫣。
只听这位姑娘面露戚色,双眼肿的像桃,腮边还带着道道的泪痕,想来是忽然知道了噩耗,偷偷哭了一阵子了。
只见这位少女上前一步,哀哀切切的给堂上的两人行了一礼,
失声说道。
“昨日,我和韩公子、展公子,长孙公子以及那位殷公子去到忻城游玩,刚巧遇到我的表弟阿笃。阿笃尚且年幼,玩性甚大,失手差点伤了长孙公子。当时还是殷公子将他扯了过来,要个说法。虽然后来大家尽释前嫌,可是我总想着一定要全了礼数,想转过天来带着他来给长孙公子陪个不是,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泣不成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可是这话说的是在有技巧,虽然没有明着指责,可该点出来的关键却一样没拉下,将矛头隐隐指向了了长孙凌妍和殷九。
面对满场惊疑的目光,长孙凌妍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第51章 移祸
首座上,泓剎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他虽然今天是作为受害家族的代表出席,可是戒律堂不是潼笏宗,自然是不能为所欲为,总还要顾忌一下风度和面子,要维持和克制自己的情绪的。
如若不然,他早就拔剑冲下去了。
一个小小的未入门弟子也敢对自己的亲子下手,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单嫣嫣是他放在孙家的探子,为了保证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孙家未来的家主,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自然还是少不得的。
嫡兄婢妾甚多,若是让哪个不开眼的生下来了儿子,便是为将来多填了一些变数。即便阿笃是嫡子出身,可深闺妇人的战场一样的血腥,他即便是身在孙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得儿子平安。
何况,不但要看着那些莺莺燕燕,更要提防那位原配正室会不会有什么异动。
泓剎不相信女人。情浓之时嘴上说的甜如蜜,可是待到情热渐冷,翻脸无情的也是她们。
享受过男人的妙处,那食髓知味的女人怎么可能耐得住长夜孤冷和面目可憎的夫君,自然是要继续找寻新的目标的。
要是再让她弄一个所谓的“嫡子”出来,岂不是要坏了他的大事!!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找了在孙家寄居的外甥女单嫣嫣。这姑娘有心计有手段,最重要是有一个坚定向上攀爬的野心。他在她的目光中能够看到隐忍和爆发的潜质。
低的下去,爬的上来,就像当年的自己。
只不过自己渴望的是长生,儿这位小姑娘喜欢的却是地位和尊荣。
这样的人虽然不一定能在修真的路子上走的最远,可是却有成为门派实权人物的可能,只要投其所好,假以时日必将有所收获了。
泓剎看的清楚,他并没有花心思去控制和掌握单嫣嫣。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样做了,那便是要一辈子都必须将她死死的踩在脚下。若是她有了翻身的机会。那便是倾覆之祸。
他要得不是奴隶,而是助力。
所以,他答应会将她带入云苍派,作为交换条件,单嫣嫣在孙家的时候要好好的保持孙谦“唯一嫡子继承人”的地位。
所以,单嫣嫣的话,泓剎还是相信的。
“长孙凌岩,该你了。”
泓缮将头转向了长孙凌妍的方向。他微微的看了一眼泓剎,朗声开口说道。
长孙凌妍点了点头。
她看也没看哭倒在一边的单嫣嫣单姑娘,向着满堂众人打了一个稽首,这才开口说道。
“事情的大致情况,和韩公子和展公子说的没什么差别。我确实是差一点儿就被孙公子的袖箭射中,可是孙公子当时就已经向我道歉,之后我们便回山,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睡觉,直到今天早上楚长老来找我。”
她明亮的双眼直视这座上的两人,态度落落大方,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忽然听到身边那个还在隐隐抽泣的少女说道。
“是的,当时阿笃确实向长孙公子道歉而来。阿笃行了一个跪拜礼,长孙公子也说不介意了。”
单嫣嫣话说的时机有些微妙。
听在旁人的耳中,那自然是在替长孙凌妍辩白证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是进了泓剎的耳中,那就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
他出身遭人鄙视,年少在孙家的时候经常被嫡母压着下跪行礼,心中的纠结可见一斑。他自傲又自卑,听不得别人议论他的出身,跪拜礼什么的更是他心中永恒的逆鳞。
现在他的儿子,作为孙家嫡系嫡长子的孙谦竟然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下跪,顿时就激起了他那勉强压制住的愤怒。
只见泓剎冷笑一声,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
“多打点儿事就要人家跪下,这位长孙公子的礼数真是太大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可是长孙凌妍却能够听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恶意。
她虽然不怕事,可是也不想让这个黑锅就这么落在自己的头上。
“阿笃当时行了这样的大礼,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为人坦荡爽朗,倒是很对我的胃口。若不是当时事发突然,我倒是想和他结交一番。”
她放弃了使用“孙公子”这样的礼节行称呼,改用少年的乳名,就是为了提示众人自己和少年的关系。
初次见面就能交以乳名,当时双方应该也是言谈甚欢的。
听她这么说,上座的泓剎也便缓和了脸色。
虽然他并没有陪在阿笃的身边长大,可是他也长借着下山的机会回孙家探亲。一是看看自己名义上的侄子实际上的儿子,二来也有警示嫡嫂的目的。
不是自己的妻子,怎么乱来都没关系。可是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那孩子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和他年少的时候一样,爱憎分明。只是阿笃生在富贵之中,千宠万爱之下被养的有些天真,喜怒都有些极端的样子。
这个叫长孙的少年能得知阿笃的乳名,想必是很对他的脾性了。
正想着再问几句,忽然听到一旁的少女幽幽的说道。
“是啊,阿笃为人速来宽宏,被人贯在地上踩住脖颈也不记恨,这样的孩子为什么就会糟了毒手呢?”
这下,连站在一边的韩忱和展梓渊也听不不对了。
单嫣嫣这一次一次的简直就是将孙谦的死有意的指向长孙凌妍。
她虽然没有明说长孙就是真凶,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下,连泓缮也看不下去来的。
按说这是戒律堂,以单嫣嫣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在没问起她的时候开口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