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的母亲啊,那位孩子想。
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要扑过去,抱紧她,抚慰那常年无法得到梦境滋润的心灵。
如果她能回抱自己哪怕那么一下,孩子想,只要一下,那即使自己被暗影彻底吞噬也没有关系。”
“多么天真的想法。”公主下了注脚。
“是啊,”旅人也笑了,“所以最后在那样绝望的、宛如最后歌声的尖叫中,玫瑰的尖刺还是刺入了夜莺的胸膛……喷涌而出的血液同最后的歌声一起,与玫瑰拥抱在了一起,就好像出生时候那样,紧紧连在了一起,以另一种模样存续了下去。”
“原来如此。”公主表示明白了,但现在夜莺玫瑰的产生已经不是她所关注的重点,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后来那个孩子呢?”
“啊,孩子终究会成为少年,而少年则会长成为一个男人……唯一不变的则是他自有记忆起,就不曾改变的心愿。”
“恩?”公主满眼疑惑,“什么意思?”
“为了躲避阴影中魔物的侵扰,他常年只能生活在没有丝毫阴影的光明神殿中,甚至连月神的梦境也无法触及。这样的折磨足以让任何人癫狂,所以……”
“所以?”
“所以他希望在自己彻底发疯前,能驱使光明,除尽所有暗夜的子民。”
……
金眼的魔物张开嘴巴,露出七排尖锐的牙齿,毫不犹豫地冲他当头咬下。
但是那样足以撕裂龙鳞的冲击,落在他的防护罩上,不过是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还是这么没耐性啊。”伊泽瑞尔亮出了手中由光明凝聚而起的长|枪,“你想用这个样子吃我吗?”
回答他的是尖牙的另一次攻击。
而这次显然比上次还要凶猛。它将他整个人连同光罩一同叼在嘴中,死死合拢,像是想要用手捏碎一颗鸡蛋那样。
伊泽瑞尔摇头:“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来吃我……啊,我们明明说好是要跳舞的,又被你带跑了。”
光罩像是无法承受那样的压力,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可伊泽瑞尔却是一点也不慌张。
他像是转动一支指尖的笔那样,轻巧地晃了晃手中的长|枪,调整好枪尖的位置,瞄准了她喉下无尽的黑暗之处,然后像是弹飞一片碎片那样,精准地刺入了她的胃部。
两次针对弱点的打击终于耗尽了魔物所有的气力。
它甚至来不及尖啸就再次落地,露出了最为脆弱的模样。
属于魔物的血因为过于严重的伤势沉沉睡去,剩下那缕压抑已久的、隐藏已久的血脉悄然苏醒过来。
坠落的过程中它越变越小,待到落于捕猎者怀中时,已经是小巧的人类模样。
漆黑的头发,半眯着的、圆溜溜的眼睛,沾满了血污的雪白身子看起来有种别样妖艳的诱人之感,看得人忍不住想替她清理干净。
用嘴唇和舌头。
他低伏在她的怀中,轻咬着摩挲过每一寸皮肤,就像是野兽在下嘴前,先用牙齿测量猎物的温度与味道,从脆弱的脖颈再到跃动的心脏,划过最柔软的部位,顺着流畅的曲线,最后落在最为敏感无力的脚尖上,狠狠叼住。
又痒又疼。
她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因此难受得想要挣扎。
可这样微弱无力的反抗显然反过来取悦了他,让他又自下而上品尝了一遍。
但这样表皮上的折磨却不是最痛苦的。
当打斗结束,刑罚持续,红月已经开始展示它的力量。
体内汹涌而起的欲|望让她痛苦,促使她屈服,脱离所有理智的束缚。
身上的人带着无比诱人的香气流连不去,就像是有人在饿昏之前,在她额心上吊了一块无比香滑的奶酪,明明那么香,那么近,却因为四肢被压住,舌头不够长,怎么样也够不着。
“饿了吗?”他显然意识到了她的挣扎,凑到她的面前,特意将柔软的脸颊留在她的唇边。
——很饿。
她眼睛睁了又闭,想要隔绝这样的引诱。
“饿了就吃吧。”
微笑的声音中带着深藏的恶意与诱哄。
她却无法捂住耳朵。
“只要吃了……我就属于你了,可可。”他低喃,“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我终于回来了……但是对于我的问题,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可可。”
——约定?什么约定?
——答案?什么答案?
她的理智已然摇摇欲坠,离崩毁只差一丝。
面对少女迷茫的眼神,他却是笑着咕哝了一句,然后将唇贴上她的,如同奉献:“……吃吧,吃了就知道了。”
软滑的舌头伸了进来,在微张的口中转了一圈。
“咔哒。”
束缚已久的、细细的银链子终于断裂,香味溢满了整个口腔,放出蛰伏已久的魔物。
……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光|裸地躺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里。
哦,对了,对方也是一样。
俩人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看起来不算太新,像是刚刚愈合不久。但可以看出来,很多地方是重新被撕了开来,落在雪白的身躯上,看起来像是两头经常打架的野兽奋力撕咬彼此以后的结果。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的?
不知道。
她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缺失了很大的一块,包括来到此处、处于此景的原因。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茵茵的草地。
不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看一眼,她就知道这是魔法的产物,是人为构建的空间。抬头就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沉得好像随时会下雨一般,看着莫名就有些压抑,让她很是不舒服。
所以她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唔……”
身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是搂着她的少年、或者说青年发出的。显然是因为她的动静已经醒了过来。
胃中有无限的空虚,像是深渊的火在阴燃,渴望更多的燃料注入。
来,吃吧。
他微笑着将雏菊编成花冠,置放于她的头顶,眼中是同样的热烈神情。那样专注、痴迷、还有一点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不能这么做。
她心里在想。
但是控制不住胃部传来的渴望,翻腾起来的香味,分明来自面前的人。
已经吃过了。
她清楚。
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还在乎第二次干嘛呢?
于是她扑了上去,狠狠地。
这个动作十分熟练,就像是身上的伤口一般拥有着天然的记忆。
这样带着迷幻的香味涌入口中,像是荆棘一般将她紧紧缠绕,注入难以带有迷幻作用的毒汁,让她再也无法摆脱,只能沉迷于无穷无尽的欲|望之中。
耳边恍惚传来他的轻笑,像是自得,又像是满足。
“你是我的。”他说,“你已经成为了我的。”
她想要反驳,却没有余暇。对美味的渴望完全控制住了她,让她快乐,让她再也无法摆脱。
“就这样了吗?”心底有个声音悄悄地问。
啊,是的,是的,这样就很好。
这是她渴望已久的味道,是她守望已久的果实,现在终于落到了她的嘴里。
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只要享受这样的美味就够了。
少女发出一声轻笑,与等候已久的人滚作一团,坠入了漫天的花海,如同坠入一则永恒的梦境,轻而易举地抱住了无边的欢乐。
极致的快乐带来的恍惚中,有什么遗忘的东西悄然浮起,像是记忆中遗失的碎片,却又分明真实。
“噫,”公主惊叹,“除尽暗夜子民?那岂不是包括我?”
这样说着她瞪圆了眼睛,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样子可爱极了。
“不,”旅人忍住笑摇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
“恩?”
“你是不同的。你诞生于古老的熔岩之中,并不属于暗影;从源头上来说,你我的血脉更加接近;唯有你品尝过相似的痛苦,如今亦因血誓与我共享了所有生命与喜悦……”
“你在说什么?”公主满脸迷惑,“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关系,”旅人抱住了公主,埋首她的脖颈中,“你只要知道,你是不同的,就行了。”
“但是……”
“其他的都不重要。”
“……”
“都不重要。”他又强调了一遍,紧紧抱住她,以一种近乎窒息的姿态,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中仅剩的支柱。
原本还有什么想问的话已经问不出来了。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也已经记不起来了。
既然他说不重要,那就不重要吧。
“可可,成为我的利刃,以我的血肉为枷锁,遵循我的意志,供我驱使吧,从今以后我们在一起,一起实现那个愿望……我愿意将世界装成餐点,奉于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