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用尽了全力,想到脑袋发疼,也想不起哪怕一点影像!
与此同时,沧澜大陆的某一处,一片荒芜凄凉、寸草不生、滚烫得似乎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生存的大地上,一具高大的身躯无遮无蔽的仰躺在粗糙的满是沙砾的土地上。
黑发凌乱的散发在四周,露出的面容十分的立体深刻,那是一种刀削斧刻般的坚硬,每一寸的线条都透着十分的冷硬。
这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一股淡淡的黑气萦绕在这具尸体的四周,一缕缕的雾气逸散而出,瞬间被附近的高温蒸发。
如果安然在这,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具尸体赫然便是男性银尸!
突然,躺在地上的尸体赫然睁开了双眼了。
他仰躺着,眼眸睁开的刹那,正对着天空挂着的明月。
清冷的月光映在那双深灰色的瞳孔中,仿佛为它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银光,深邃、神秘。
“安……然。”从喉咙中溢出两个字,艰涩,沙哑,仿佛沙砾摩擦着声带,令人听着就难受。
深灰色的瞳孔慢慢的转动着,茫然和空洞中蕴含着初生的懵懂和稚嫩。
如果有天阴教的人在此,一定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具银尸竟然开口说话了!
虽然十分的生涩和不熟练,但它开口了!
即使是拥有自我意识的金尸,也只能通过精神力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根据主人反馈的意思进行简单的交流和分析,执行对方下达的命令!
尸体就是尸体!即使经过万年的炼制,似乎成了另一种生命体,但它们的肉身已经坏了,只是作为兵器的存在罢了!
而面前的这具银尸拥有了自我思维不说,它甚至还能够说话!能说话就代表他能进行简单的思考,这种思考是自发进行的!这一点就和金尸不一样!
“能这么做”和“想这么做”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这具银尸,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似乎重新活过来了!
“安……然、安……然?”喃喃的重复了几遍喉咙间发出的名字后,银尸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但知道它们属于那个人!
那个……自他懵懂产生意识时,就刻进了他灵魂深处的少女!
他的意识告诉他,是她赐予了自己新生。
脑中杂乱的记忆很多,来自突然闯入它的脑海中,想要占据它身体的家伙,很弱小的一团火焰。
这么弱也想谋夺他的身体吗?银尸静静的想着,还想借用他的身体对付她?
不过幸亏得了它的灵魂力量,他终于摆脱了所有束缚,彻底获得了自由!
嚼着嘴里的名字,银尸继续又念了几遍,渐渐的,在一遍遍的重复中,他的发声变得纯熟起来:“安然。”
完美的吐出那人的名字后,银尸的瞳孔动了动,慢慢坐起身,他还不太适应自己掌控身体,动作衔接僵硬无比。
扭动着脑袋四下看了看,他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糟透了的身体上。
左肩膀上一个碗大的撕裂伤,后背一整块全部凹了进去,右腿变形弯曲,身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割痕,伤口附近,干瘦苍白的肌肉有层次的外放着,两双手臂的伤最重。
或许,这已经不能算是手了吧?
银尸低头看着自己没有一块好肉,连骨头都被切割了好几处,只有一点皮肉相连的双臂。
他沉默的回想了一下。
似乎是在某个奇怪的地方受的伤,当时他的怀里,正护着那个人!
爬起身,银尸蹒跚的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向外走去。
他要找个地方好好的疗伤。
嗯,那团火焰的记忆里有很多好东西,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这样,才可以再去找那个人!才可以再见到她!
深灰色的眼眸跳动着期待兴奋的火焰,高大欣长的身材在月光的照射下被拉得长长的,随后渐渐的消失。
安然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自己记忆的缺失。
最后和景湘灵讨论了一下各人应该扮演的角色,叮嘱她不要露了马脚后,两人相继睡去。
睡梦中,安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正和九幽噬魂焰殊死战斗,那些黑雾怪兽被指使着来杀自己,被人全部拦下来了,最后她被人护在怀里,通过了被破坏了的传送阵。
空间力量紊乱而无序的传送通道中,那人用身体包裹住了自己,后来空间乱流袭来,她一下就被抛了出去!
赫然睁开双眼,安然急促的呼吸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当她极力回想时,记忆中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
她连自己做了什么梦都忘了!
正文 第180章 偷听
安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梦的事。
第二天的一早,漱洗完毕,收拾整齐的她就被阴极宗的人簇拥着下了山。
何正文等人很上道,带着“景湘灵”走得十分高调。
月华派上下都知道,阴极宗宗主夫人手中有一块寒冰玉床,这次提前接景湘灵过去,是因为寒冰玉床对刚刚突破的人大有裨益,有助于迅速凝炼真元,巩固修为。
婚礼会照常举行。
不知情的弟子们十分羡慕,觉得景湘灵有这么一个慈爱的婆母简直就是三生有幸,嫁得真好!
知道内情的几人依依不舍,哭得眼睛都肿成核桃了,秀玉心等人更是一夜未眠,神情憔悴。
低头装伤心的安然悄悄的抬眼环视了一圈众人,只觉得景湘灵是真的幸运,生活在月华派中,拥有这么多人的爱护关心,难怪能养出如此绵软善良的性子。
洒泪挥别后,安然跟着何正文等人启程前往阴极宗。
后者对她一路还算恭谨,并没有因为她要嫁的只是一个灵位而轻视她。
——月华派的实力地位摆在那,只要它不倒,景湘灵就会过得很好,只是会失去自由罢了。
而且在何正文眼中,这位未来的“少夫人”虽然性子绵软爱哭,又总有些不必要的善心,但到底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除了没事自己一个人抹眼泪外,并没有给他增添太多麻烦。
既然如此,何正文也乐得卖月华派面子,对她脸色好一些。
何正文等人代步用的是一件灵舟,往空中一丢见风就涨,一行数十人在里面一点也不拥挤。
安然懒得应付这些人,没事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也正合了何正文的意,省得闹出什么事端。
阴极宗和月华派的山门离得并不远,在有灵舟赶路的情况下,五六天的光景就到了。
“景姑娘,宗门到了,请跟我走。”何正文带着安然向山顶上走去。
阴极宗的山门比月华派大了近一倍,相比月华派的山门幽静雅致,阴极宗的山门却显得阴郁浮华。
来往的阴极宗弟子俱都身形匆匆,眼中隐含戾气与高傲,即使是并肩而行的同门间,气氛也不是很圆融,显然这里的竞争十分的残酷和激烈,
何正文领了安然到山顶,将她交给了一个内门管事,就告辞离开了。
那个管事应该早得了吩咐的,将安然安排住在了一处极为富丽堂皇的楼阁里。
安然看四周的摆设,显然是以前的阴华住的地方。
竟然将人安排在死人住过的地方,看来银烛和晴方瑜很不待见景湘灵,不然也不会安排这么个地方。
不过也对,景湘灵本来就是为了完成阴华的心愿才娶的,阴极宗上下大概没多少人将她放在眼里吧?
最多就是看在月华派的面上,不苛待她罢了。
但是完全被人当空气忽视,不被任何人当回事,换成谁也受不了吧?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景湘灵嫁到这个地方,一生算是毁定了!
刚到阴极宗,安然自然是安分守己,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就这么过了一夜,第二天下午,那名安排她住进来的内门管事敲响了她的门,说带她去见晴方瑜。
安然被带到了一处十分华丽的屋宇前。
没有人告诉安然要怎么做,那名内门管事已经退下,宽敞的庭院里没有其他人,离得最近的一些仆役都守在院门之外。
安然这个时候的做法,应该是安静的等在外面,等着屋里的人叫她进去。
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直接往屋里走去。
景湘灵的气质安然学了个十足十,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
既然没有人告诉她不能进去,她何必为难自己?就算到时被责怪擅闯,她也可以推说不知道。
屋宇宽广,布置得十分华丽,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安然蹙了蹙眉,在原地顿了顿,耳尖的听见后面似乎有什么声音。
她想了想,收敛起自身气息,绕过屏风,慢慢的向着屋宇深处走去,面上装着好奇。
走了没几步,便听见一个高傲的女子声音隐约的最深处传来:“金空府那边怎么说?那件事师兄查得怎么样了?查出许家通缉追杀的那名安家的女婴叫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