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宝石与枷锁 (Miang)
- 类型:玄幻仙侠
- 作者:Miang
- 入库:04.09
他抽出了自己的弓,往山野里走去。不一会儿,猎了一只极难抓到的飞禽回来,利索地拔羽毛、摘脏器,处理得干干净净,架在粗陋的火堆上转着烤。
能够猎到这样的东西,已经算是不错的成果。这林子里好抓的飞禽走兽,早就被附近饥饿的村民打得干干净净。
戴娅坐在火堆旁,托着面颊,心里觉得好玩。
弗缇斯好像什么都会。
他会骑马、射箭、打仗,力气很大,身材端正,亲吻她的时候,能让她心脏扑扑直跳。火光映着他的脸,让他像一位王子一样英俊。只不过王子的脸上是不会有那样一道可怖的疤痕的,王子也不会像他一样,做别人的奴隶。
前后没有村落,无处投宿。戴娅很想沐浴——她的神之力虽然可以保持周身的洁净,但是终究比不上清水。所幸,附近有一条溪流,可以让她简单地擦洗四肢。
看到水流,她便想起曾经被她按入浴池的弗缇斯来,心里的作弄之意又涌了起来。
她赤足踩在冰冷的溪流里,让溪水冲刷过自己洁白的足背。粼粼破碎的月光洒落在溪面上,也落在她光洁无瑕的足弓上。她用脚掌轻轻一勾,对弗缇斯说:“过来,亲吻我的脚。”
这犹如驱使宠物一般的语气,让那个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他便安静地起身,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从善如流地托起她小巧的脚掌。
他的拇指抚过戴娅可爱玲珑的脚趾,正当他想要满足那位难缠又刻薄的主人的要求时,她却忽然伸出手,把他一齐扯入了冰冷的溪水之中。
溪水溅湿了他的衣服,他的面庞冷起来,眸光覆上一层寒意。虽然狼狈地跪在了溪水中,他却紧紧地拽着她的脚踝,没有松开,像是要凸显自己的忠诚一般,很强硬地继续先前的仪式——亲吻她的脚尖。
这宣誓效忠的礼节,在无人能察的荒野里完成。
戴娅觉得自己被握着的脚踝热烫起来,她看着这个男人,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那些向着公主行礼的骑士们,也不过就是这样,怀着绝对臣服的信念屈膝弯腰吧?
但是,弗缇斯跟那些风度翩翩、恪守礼仪与教条,笃信禁欲神祗的骑士可不一样。
溪水被哗啦啦地搅动着,夜色里传来她的惊呼与沙沙不绝的水波声。不一会儿,则变成了低低的、哭泣似的呜咽。
于是,原本的作弄游戏,以戴娅的窘迫和逃离收场。她提着衣角,浑身软绵绵的,仿佛被太阳晒了一下午。美艳逼人的面孔上,泛着娇软的薄红色。
她环抱着膝盖,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小声地嘟囔着:“你真是太放肆了。……怎么可以那样做。”
她将双腿并的紧紧的,用手臂锁住了膝盖,腿根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颤着。火堆噼啪作响,小小的一团火光,在浓稠的夜色里劈开了一线光明。
弗缇斯的头发还沾着湿漉漉的水珠,他被整个儿掀进了溪水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看着浑身干爽的戴娅,说:“神官们外出可真是方便,什么都不用带。”
想要什么,就念一串咒语,然后凭空从手心拿出来。沐浴更衣也很方便,咒语喃喃念完,便是全新的一身。戴娅虽然名义上不是神官,是侍奉着神祗的圣女,但她的本质和那些神官们还是一样的。
她少时曾在神学院就读,和她同窗的学生中,有一位漂亮得好似精灵般的少年。后来,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少年在十三岁就成为了帝国第一神官,而现在的他,则被称作国王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上厕所怎么办啊??
戴娅:【冷漠】我们仙女是不需要上厕所的。
☆、第10章 010
戴娅在弗缇斯的怀里醒来。
晨间的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从云间漏出的晨光洒落在翠绿的山野里。没有神殿的穹顶、雕像与围廊,只有一望无际的绿色。
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一双犹如黑夜般的眼睛。那眼眸里浮现了一瞬的笑意,很快便消失无踪。
她的目光顺着他脸庞的弧度向下扫去,看到他的嘴唇与揽着自己的手,便难以自抑地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随即有了一分自我厌恶与奇异的快乐感。
背弃神明,是一件令她极为满足的事情。
戴娅和弗缇斯依言去看了老太太的长子——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戴娅和弗缇斯只需要远远地看一眼他就够了。
她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平民,娇矜地说:“虽然他是个肮脏的庶民,可他是个不错的兄长。”
戴娅是个以显赫身份自傲的女人。
对于她而言,没有贵族身份的人类便如蝼蚁,是可以随意践踏踩捏的存在。这样的认知刻入了她的骨髓中,伴随着她的血脉与骄傲一同成长,无法泯灭。而唯一能让她对平民另眼相看的契机,便是所谓“兄长风范的彰显”。
弗缇斯看着她,只觉得她的心思十分好猜。
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便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没有遮掩与回环,直白得分明。天真与肤浅,单纯与幼稚糅杂在一块儿,叫人说不出她到底是令人迷恋还是令人厌恶。
翻过这座山,他带她去了那座名叫快乐的城。
戴娅在心里勾勒了无数次城池的轮廓,猜想到底是怎样的城市,才能够被称作“快乐”——是能因为那座城市足以满足人类的所有愿望,还是因为享有丰饶的土地或者丰沛的清水?
然而,当她看到城墙的轮廓时,心里却止不住地一惊。
城墙下,高悬着人类的头颅——已经被啄食腐化得差不多了,惨白色的、满是疮痍的颅骨曝露在山野的风里,像是一个严苛的警告。而在那颗头颅正下方的城门处,却是重兵把守,彷如处于战争的阴云之中,丝毫不见“快乐”的气息。
她盯着被高高挂起的头颅,喃喃问:“那是什么?”
抱着她的男人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了:“是从前的长官的头颅。”
忽然间,戴娅就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弗缇斯的场景。
“死囚,你手上的血迹属于谁?”
“这血迹属于北方都城的长官,我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悬挂在城墙上。”
戴娅的面色恼了起来,她恨恨地盯了一眼弗缇斯,懊恼地说:“你骗了我!这是——这是你的城市,是叛军盘踞的地方。”
弗缇斯根本不是带她来游玩的。
他只是……想要去做自己的事情罢了。
弗缇斯面不改色,那张总是板着严肃表情的脸,此刻更为冷酷了。然而,他说的话可不算是正经,反而有着下等人的油腔滑调,仿佛一位惯于为自己开脱的罪犯。他对戴娅说:“我的主人,这座城里确实有不少新奇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
顿了顿,他俯在主人的耳畔,亲一亲她的耳垂,说:“城里有清水和食物,还有足够宽敞的房间。有床和被褥,也有换洗的衣服。如果你还想要昨天晚上的……”
他话语末尾的声音,隐匿在沉沉的笑意里。
戴娅的面庞顷刻便绯红起来。
她咬牙切齿着,对他说:“弗缇斯,我要刮花你的脸。”
弗缇斯摸了摸自己面孔上的疤痕,说:“主人,我早说过,我的脸一直是花的。”
说完,他不顾主人的抗议,用斗篷将她结结实实地笼了起来,拘在自己的身前。她那美艳的面孔与身形,被遮得一干二净。
“做什么?”戴娅的声音闷闷传来。
“不想让别人瞧见你的脸。”他说:“那会有大麻烦。”
戴娅心想,她也不想如同一件展品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那座吊桥。平民们的目光如果不是仰慕与膜拜的,那会让她如坐针毡。
她的视野一片漆黑,呼吸间能嗅到弗缇斯身上的气味。这味道她很熟悉,让她能获得一丝微妙的安全感。
他没有贵族身上精致奢侈的香味,也没有花与草的风雅味道。只有血与死之间凝铸而出的杀意和残戾的冷酷,像是野生的猛兽散发的恶意。
这样的男人,竟然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真是不可思议。
马蹄缓缓地踏过了吊桥,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她听见了低低起伏的议论声,有老有少,有沙哑有清凉,有各式各样的口音,有厌恶或者喜悦的情绪。它们混杂在一起,矛盾得很。
“真的是弗缇斯……他回来了。他一定会杀了辛克莱,他是个残暴的人。”
“他比辛克莱好上无数倍!我们应当献上欢呼。”
“听说他的颅骨被悬赏以重金……这只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
戴娅听着那些粗鲁直白的话,眉头紧蹙。
她想,这座城丝毫不配被称作“快乐”。
她闭上眼睛,倚靠在弗缇斯的怀里。那男人用结实的手臂环住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一个渴求食物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弗缇斯穿过吊桥,进入了城内,她眼前的黑暗才被揭开。
她睁开眼,却看到面前站着一堆平民的少年人。他们的穿着勉强算得上干净,但是却太过朴素简单了。他们追着骑在马上的弗缇斯,时而快步跑几步,想要紧紧地跟着爱戴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