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阳间进入阴市,需要找到阴阳对冲最明显的那个节点,然后以法术辅助则可来回穿梭。几人分开在不同位置进行了尝试,但都没什么用。
眼见着天都黑了,众人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苏允情嘴里叼着根草,懒洋洋地说道:“不然我们手拉手靠在岩石上,一旦时间到了,只要哪个人进去,一串儿的跟着进去了。”
众人:“……”
这法子也太蠢了吧,谁知道要等多久,万一所谓的时间差异一年只有一次,正好被唐瑾撞进去了,他们守着也没用。
陈夜御看向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莫希,“雪萤,你还记得我们进到那个山洞时,那种空间波动的感觉吗?”
莫希点头,“记得,一开始我是被蒙着眼睛进去的,还以为是阵法波动,后来出来时,发现和阵法波动又不太一样,你觉得那是空间波动?”
“阵法波动的流向性是从阵眼辐射,但你不觉得那种波动太过……”陈夜御停住,思索着合适的词汇表述,“均衡?”
莫希忽然跳了起来,“对啊,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怎么了!”苏允情“呸”一声吐掉草,“想到办法了?”
莫希没有回答,直接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苏允情来到陈夜御旁边,“哎,她想到了什么办法?”
陈夜御笑了笑,“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吧。”
莫希用了半个多小时调息,把状态调整至最佳,她起身时开启了灵目,一点一点朝周围看去。
最终,目光锁定在岩石上方二十多米处的一株野桃花。
很好,草木之精浓郁,就是位置有点远。
抽出斩影剑,用绳索绑在剑柄上,莫希示意众人避远点,瞄准目标将剑掷出去。
黑灯瞎火的,即便她夜视能力不错,也同样会产生偏差,一连几次都没有击中目标,就在陈夜御准备上去帮忙时,掷出的斩影剑擦着一株桃枝而过,虽没有砍中,但绳子绕了上去。
莫希扯着绳索使劲一拽,“咔擦”一声,桃枝折断了,洋洋洒洒落下不少花瓣。
众人看着她兴奋地跑过去,将剑收起,拿着桃枝比划了两下,很是满意的样子,愈发不明白她在做什么,虽然女孩子喜欢花很正常,但现在不是臭美的时候啊!
莫希也不解释,何况她也解释不了,要不是情况特殊,她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凝聚法器。
但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那一招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右手双指并拢在虚空一阵比划,画了的凝器符,嘴里同时默念凝器咒。
凌空画符!
众人心头均是一震,在北湼山时莫希当众吹了血玉笛,没有展示过玄术,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她出手,而且凌空画符需要极高的精神力和感知力,能做到这地步的无一不都是老怪物级别,如今一个二十岁的妙龄少女也能做到,如何不让他们震惊。
“这是什么符?”苏允情眯起眼睛问道。
叶贤同样一脸困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魏归元感叹道:“我还以为阴阳锁魂结已是极难的手法,没想到莫小道友一个符都那么复杂,这手速我是决计不如的。”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看向陈夜御,要说现场画符最厉害的,自然非他莫属。
陈夜御无奈地笑了笑,“别看我,若莫希道友是符箓大师,我连学徒都算不上。”
众人倒抽了口气,陈夜御自小就被认为是画符的天才,成符率极高,他只是耗费了大量时间在陈天昊身上,耽误了自身修行,不然画符水平会更高。
但正统符箓派的传承人,玄门圈公认的天才符箓大师却把自己姿态放那么低,那莫希得是什么水平啊。
其实道理很简单,如今的玄门界早就名不其实了,没有达到天人合一之前,所谓的“玄术”充其量只能算是“道术”,莫希施展的才是真正的玄术,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手法速度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说吧,莫希那些别人看来很强大的手段,在墨家只是初级水平,哪怕她记得很多法术,在这个世界也无法使用,因为灵气稀薄到连起势都完成不了。
当然,相对的,这个世界也没有强大到需要更高法术对付的鬼怪。
幸好,凝器术可以使用。
之前练习的时候,她凝聚法器出来能坚持十息,如果是大范围攻击的话,这个时间会减少,估计只能发出一击。
也就是说,她只有一次机会。
凝器符成符后,莫希双指尖出现了一道碧光,她开始存思法器形状、性能,同时将碧光朝手中的桃枝注去。
重生前墨雪萤对付疫鬼时,因为魂魄不全无法凝聚成器,如今心中刚升起念头,手上的桃枝就产生了变化,弯曲的枝干延长成弓,桃花化为数支利箭--
当然,桃枝还是那株桃枝,物质形态并没有改变,但气势上变了,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桃枝被弓箭精附身了一样。
有人揉了揉眼睛,“我不是眼花了吧,怎么觉得那桃枝像是一把弓箭?”
“你没眼花,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是,这是什么法术,好神奇!”
弓箭一成形,莫希没有片刻犹豫,撘弓拉弦。
此刻的她神情凝肃,目光坚定,散发着一股非常强悍的气势,周身形成的气旋吹得她墨发飞扬,衣衫猎猎作响。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莫希目光凛然,全神贯注,将弓弦拉倒最满时,嗖的将箭尽数射出。
嗖--
数支桃花箭流光电闪的射向不同方向,于半空陡然炸开,化作万千碎片,铺天盖地地没入向前方岩石。
众人瞳仁猛缩,震惊得说不出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肯定以为这是某大片逼真的特效呢。
褐色的桃枝弓,粉色的桃花箭,想想就无比浪漫唯美,但比起美丽更让人惊讶的是那穿透一切的凌厉,尖锐的破空声,阵阵异啸,无数粉色碎片以极快的速度没入了坚硬的岩石。
等众人回神,看见莫希手上光秃秃的桃枝时,才反应过来那些粉色碎片是桃花花瓣。
娇弱柔嫩的花瓣,是怎么消失在岩石中的?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个大写的问号。
陈夜御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唐家见到莫希时,他被煞气入体后醒来,依稀看见的那些百合花,在光线中穿梭、分崩离析。
与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只是百合花换成了桃花。
她难道是花仙子降世吗?陈夜御不禁这么想到。
莫希当然不是花仙子,穿入岩石的其实也并非桃花,因为花瓣在急速飞射中逐渐解体,一旦触碰到实物(岩石)就彻底湮灭了,没入岩石的其实是灵力。
而那个方向,不仅有看得见的岩石,还有看不见的异次元空间。
陈夜御刚才说空间波动均衡,这一点提示了莫希,破后而立!想要找到突破口,那就必须打破均衡!通过分散式的攻击,找到特殊的那个节点。
就像往水里投掷石子会产生涟漪一样,空间受到灵力的冲撞也会形成波动,尤其是大面积用灵力刺激,能从各个攻击点产生的反应中找到差异,寻找波动感。
同时抓住各个灵力点反馈而来的信息,对精神力是个极大的考验,尤其还需要灵视的配合,只要稍微慢那么一毫,可能就错失观察的良机。
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唐瑾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遇到危险,巨大的焦虑和恐慌让她觉得没分每秒都是无尽的煎熬,必须尽快找到他!
碧光将莫希的眼瞳染成了碧色,极力去捕捉每一个画面。
极速穿透的灵力在她眼里速度放缓,好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正常情况下,障碍物的形态不同会导致灵力受阻程度也不同,岩石是比较坚硬的存在,灵力穿透时表面会产生一定的弹溅,进入后会顺着岩壁里的气孔散开,呈立体蛛网状。
然而,莫希观察到只有左手方向的情况如此,右手方向的部分灵力依旧是直线前行,说明没有收到岩石阻拦,且这个状态正以某种诡异的规律变化着。
“这里!”莫希忽然叫道,朝着某处岩壁快速冲去。
那可是岩石啊,以这速度撞上去,一旦判断错误是要人命的!
“雪萤!”陈夜御头皮一麻,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去拉她。
但莫希速度太快了,陈夜御才抓到她的手,就被那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带着往前--
身形一晃,两人都消失了。
“靠!我也--”苏允情紧随其后,也不见了。
同时,魏归元、叶贤反应很快地冲了过去,相继消失在岩石中,铁爪因为靠后慢了一步,跑过去后直接撞在了岩壁上。
“他的,怎么进不去了!”铁爪骂了一句,又去试别的地方,还是不行。
同样留在外面的释忍对剩下的人说道:“进不去了,我们等吧。”
众人虽然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没有莫希那种本事,找不到变化不定的入口。
*
空间的穿梭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只是脑子有些恍惚,像是刚睡醒睁开眼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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