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隅突然感觉身子舒畅了许多,再睁眼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清明。
对于季芸,程隅无话可说,因着当年亲眼见到紫金木匣里面的东西冲入体内,最后凭着直觉认定了那就是程隅。
程隅不免就想到了当初那团魔气其实就是天魔。
只是天魔为何会在紫金木匣,而且照理说天魔就是她,可为何到了后来,古潇也成了天魔?
难不成在肚子里呆的久了,古潇被传染了不成?
“小隅。”这时程品翼努力克制了激动的情绪,道:“你别怪她,她始终是被吓到了。”
程隅敛下眼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季芸临死前所说的那些也许真的发自肺腑。不过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相信过程隅,哪怕到了最后,也是让程隅不要伤害她的儿女。
在她潜意识之中,程隅从来只是一个妖孽!
呈心说
在医院里用手机码的,也是蛮拼的,不过人来人往的,思绪一片混乱,现在安静了才整理了下。
906.古潇手札
不过既然选择了放下,程隅就不再深究季芸的所作所为了。一切随风,就此忘却吧。说到底,季芸她的确是被天魔吓得入了魔障。
“小隅。”程品翼出声。
程隅转头,就见他盯着她手里的传音符:“你可不可以把它给我,我想芸儿的时候可以看看。”
“好。”程隅重新取出一块玉简,将传音符里的影像移至玉简中,随后道:“你贴在额头试试。”这玉简比传音符要留存更久。
程品翼颤着手接过,贴额,顿时满脸欣喜,渐渐的浮现的又是无尽的哀思。缓缓转身,步入木屋,背影看上去萧瑟而孤寂。
程隅收回目光,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将神识探入剩下那枚玉简之中。
里面的内容让程隅猛然睁大了双眼。
而最开头的那句话,让程隅的心猛然一抽。
‘剑舞幽雷,察觉有人窥视,当下不动声色转身,以剑相刺,却不想入眼的是一张永生难忘的脸。只是那时那个女孩晕厥,她究竟是谁?为何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古潇一直都记得她,程隅捂着心口,只觉心头快速的跳跃,脑海中浮现出记忆深处的那一幕,那个紫衣少女舞剑转身,一张精致的脸变得清晰起来。古潇的脸!
这真的不只是程隅脑海中的记忆,而是真实发生的,古潇也在那时就知道有一个和自己长一模一样的女孩存在。
她是知道程隅的存在的!
可是为何,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提及?初见她时也装作素不相识,如果是她是假装的,那未免演的也太好了。
程隅满腹疑惑,接着看了下去。
玉简上记录的是古潇入道以后的许多事迹,更多的应该说这是古潇的一本手札。
‘……魔气入体,却能引为己用,实乃匪夷所思。’
原来,在练气时,古潇就在一次外出时遇见了魔修偷袭,不小心受了引了魔气入体,原本以为她在劫难逃,却不想她还能引魔气为己用,反败为胜,击杀了魔修,也在那时,她就留心了自己的异常。
古潇察觉到自己进阶迅猛毫无阻滞,本以为是雷灵根属性之故。可没有想到她就连心魔都不曾有过。
这修仙界没有心魔的人有,却少之又少,无不是天赋异禀,心思通透之人。
可修士就算再清心淡然,进阶筑基时,难免都会出现心境漏洞,她自问还不是那等心境大成的女修。
除此之外,魔修倒是没有心魔之说!这个念头当时只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摒弃,她怎么可能是魔!
是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她多年。
直到古潇回到程家,从季芸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才惊觉自己或许有可能就是那股魔气。
‘如娘亲之言,那个女孩是妖孽化身,莫非她在母体受了她的魔气侵蚀……’
从此,古潇多次前往西极寻找线索,与西极魔相处更能让她了解魔修的脾性,那个时候结识的凌弑天,让她在西极之行收益良多。
程隅恍然,原来那个时候古潇不顾那些流言蜚语,和凌弑天闯荡西极,原是为了寻找真相。
古潇自述,程隅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可能是个魔物这件事。是以潜意识中,她选择忘却此事。直到在天雍秘境之外见到成为修士的程隅。这记忆的阀门才再次被打开。
程隅的存在对于古潇来说,是提醒着她即将成为一个魔修,她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在做无用功。是以古潇对程隅真的是厌恶之极。
之后便是很多程隅在门派中的事情,还有在外历练的点滴。却原来古潇竟然时刻在关注她,程隅甚是震惊。古潇记载的点点滴滴都让程隅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矛盾。
古潇既讨厌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关注程隅,可她们每一次见面又因为她的厌恶,两人总是冷嘲热讽,大打出手。
而上面写到,从顾长廉那里得知程隅不辞万里去北渊寻了那海天丝,为其续脉,她在那一刻是震撼的。只不过海天丝根本就没有用,反而证实了她们两人并无血缘关系,证实了季芸所说那魔气入体的真实存在。
她们之中,必有一人是那天魔。
在得知程隅天魔体的事情时,古潇是兴奋和欣喜的,这样就说明程隅才是那个魔物,可是她渐渐发现,不管程隅是不是天魔,她都摆脱不了日渐吸纳更多魔气的事实。
可是古潇的灵脉根本受不了魔气的侵蚀,魔气入体的每一刻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程隅完全能体会那些痛苦,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古潇也是如此。
突然间,程隅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除了程隅之外,玉简上剩下的都是有关于顾长廉的,程隅自觉没有细看下去。
程隅收起玉简,越是了解这些往事,她心中就越是沉重。她宁可永远只是将古潇当做一个从来都看不惯自己的女修。
也比现在知道她看似清冷的外表下,实则藏着那么多的事情来的好。
程隅想到过往和古潇的每一次相处,记忆中她们还真的没有一次好好的说过话。有好几次,她们也是出手也真的是毫不留情,下了死手。
看了这些,程隅觉得自己无法再不管不顾的出手了。
古潇啊,古潇!
你还真是个霸道无耻的女修,谁愿意去了解你的过去。我们不是井水不犯河水么!程隅有些莫名的恼怒。
回望了一眼季芸的墓碑,程隅转身离去。
再次回到之前那间木屋,程隅看到程品翼手握玉简靠在一张软塌上睡着了,面容祥和安然。
程隅没有吵醒他,径直出了木屋。
古潇让她来此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眼季芸临终的遗言。她这样的一个平时清冷的女修,为何要将自己的手札留在这里给她?
程隅觉得若是一向不对付的两人,其中一人莫名的掏肝掏肺,这就像是变相的示弱。她难道以为程隅看了这些之后,对古潇会改观?
不,古潇这样的人,有她的骄傲,她不会轻易的剖开内心让人观看。
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让程隅一时间无法猜透古潇这么做的目的。
907.取一瓢饮
“云净,你觉得她为何要这么做?”程隅呢喃。
识海内金光闪烁,传来云净的声音:“船到桥头自然直。”
“连你也不知道么?”程隅自问自答,认真思索片刻,并没有得出结论,于是作罢。
或许下次见到古潇,她可以亲自问询一番。
程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程家祖地,去跟莫之衍和奕回合。
神识中,莫之衍和奕并不在程家,而是在石阚城中的一间茶楼。
程隅到的时候,茶楼外面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且清一色全部都是女子。
“公子,你可有婚配?奴家端木晴,正是这石阚城中人称仙中红娘,今日这到此的可都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听到那带着一些矫揉造作的话语,程隅险些笑喷,敢情他们在里面遇到了媒婆。
就在这时,里面传出一阵哗然,随之密密麻麻的人群赫然分开,让出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来。
莫之衍的蓝衣映入程隅眼帘,俊朗美好,让程隅想到了莫秦院外的紫竹,修长挺拔,看着程隅的时候,嘴角浮起一个若隐若现的笑意。
也引得周遭那些女子一阵尖叫。紧紧跟着莫之衍出来的是几个低阶女修,目含爱慕,柔的如一池潋滟的春水。却一在见到程隅之后如遭雷击,呆滞原地。
莫之衍目不斜视,大步走出茶楼,细细观之却能看出他眼中的懊恼。想来这样被一群女子围着,少了平时那些女修对高阶的惊惧,多了女子对男子的热情,倒是让他有些局促。
程隅暗笑不已,传音道:‘怎么?难消美人恩?’
此时的程隅正站在一抹晚霞的余光之中,映衬出一身的柔光。精致的面上泛着揶揄之色,让她看起来有些俏皮,一手环臂,一手支撑着下巴,端的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莫之衍来到程隅面前,伸手便轻轻敲打了她的脑袋,顺便揉了揉程隅的青丝:“什么美人恩,你还是留着自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