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心道:你难道不认得回家的路吗?可是转念一想,且不说林素素请她吃的这顿豪华大餐可花了大钱,就凭着乡里乡亲的关系,送一送也无妨。
这一送,就又花了近一个时辰。林素素的家倒是离得不远,按理至多一刻钟就能走到。但一路上林素素走得极慢,又在沿路各个商铺里逛来逛去的。等一条街都逛下来后,林家才走到。
林素素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眼家门,叹道:“这么快就到了。”
子夜:“……”
林素素道:“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不了,我不能回得太晚。”子夜说着冲她摇了摇手,刚转身走了两步,便又听林素素在身后喊道:“阿丑,忘了问你,你现在住在哪个将军府?人家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子夜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道:“五柳巷,那里就一个户人家,好找得很。”
“五柳巷?”林素素只觉这地名熟的很,忽地回过味来:“镇国大将军府!”
☆、断袖之癖
建安乃为繁华帝都,即使是到了晚上,许多商铺也在开门迎客,街市两侧灯火辉煌,路上游人如织。比起白天,又是另一番迤逦景象。
子夜不敢多逗留,步屡匆匆。天色这般晚了,万一朵儿姐姐很生气,不给她留饭怎么办?
正惴惴不安地走着,忽见前方两匹俊马疾驰而过。
子夜揉了揉眼睛,正想摇手喊:萧将军、乐将军时,那两人却已驾马消失在转角处。
近两个月,萧照没有刚回建安时那么繁忙了,一般到了傍晚就会回府。可是看他们走的方向却不是回府的方向。难道这么晚了还有事儿?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子夜一溜小跑,穿过人群,也到了转角处。但不过只是一个转角,一切就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二层的楼,乍一看,虽然不及一品楼那么壮观,但门庭前的装饰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檐下大红的灯笼一溜一溜的,红色的灯光清晰地照出门楣上方“月兔宫”三个描金大字。庭前人声鼎沸,往来者皆是男客,穿着自然是不俗。一但客到门前,立刻便有衣着光鲜的女子迎上来,相携进门。
难道这是妓馆?若非子夜最后看到有仆人牵着萧照的坐骑进了偏门,她怎么都不会相信似萧照那般严肃的人会嫖.妓。
或许是子夜打量的过久,有些惹人注意了,一个穿粉色纱衣的女子走上来问道:“小哥,驻足许久,可是想进来玩玩?”
她的声音很尖很细,听在耳中极为怪异,但是偏偏无法形容。
子夜急忙摇头,复又点点头。
那粉衣女子掩着嘴笑道:“你这又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说着竟是要来拉子夜的胳膊,可是她一近靠近身边,便是一股子浓烈的脂粉香直往子夜鼻孔里钻。子夜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惹得那粉衣女子笑得更欢了。
那咯咯的笑声听在子夜耳中,像极了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的叫声。明明难听至极,偏偏对方又喜欢笑。委实怪异的很。
子夜揉了揉鼻子,道:“看架式,你们这里的消费必然很高。你瞧我这模样哪里像是有钱人,怕是连碗茶也买不起的。”
粉衣女继续用又尖又细地声音道:“想进我们月兔宫,有两个法子。一个是花钱进来买笑,另一个嘛……”
买笑?这样难听的笑声,萧照居然愿意买?子夜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一群鸭子围着萧照嘎嘎乱叫的场景。越是这样,她心里反倒是好奇地想去看一看,便道:“我自然是没有钱的,你快些告诉我另一个法子是什么?”
“无钱买笑,不仿进来陪笑。即快活了,又能赚到钱,可谓是一举两得。小哥儿长得这般俊,看模样估计还是个童男子。似你这样的,在我们月兔宫最受欢迎。”
此到此时,子夜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胸部平平,脸上虽涂脂抹粉,但依稀可见嘴唇边上点点青茬。
她指着“她”,忍不住道:“你,你居然是个男人!”
“帝都的达官贵人皆以好男风为荣,我们月华宫可是建安城最好的兔儿窟。无论是小鲜肉还是老腊内应有尽有。”
子夜瞪大了眼睛:“那你这样的,又属于是哪种类型?”
粉衣男扑闪着眼睛,作娇羞状:“人家这样的,是妖娆妩媚型。建安城的达官贵人最喜爱人家的呢,小哥瞧着可心动?”
子夜一脸黑线,又不忍伤对方的心,只好应道:“果然妩媚,果然动人!”
粉衣男闻言心情大好,掐了掐子夜的脸,“好甜的一张小嘴!若是来我们这儿坐馆,裙下之臣必然不少。怎样?小哥可考虑好了?”
子夜正想推辞,忽又明眸一转,道:“我还不知里头环境如何,一时难以决定。要不,大姐,啊不,是大哥!大哥你带我进去瞧一瞧,我再决定。”
“自然是可以。”粉衣男笑嘻嘻地执着子夜的手进了月兔宫。
月兔宫从外头看只是一栋二层小楼,可是进去了方知楼后还有还好几栋楼,却是一栋比一栋精巧。楼与楼之间皆有抄手游廊作连接。子夜走着走着,正以为路将要尽时,拐角处便又出现另一栋楼。不但美观,更加深了隐蔽姓。
粉衣男得意向子夜介绍道:“我这里足足有七七四十九栋楼,大小不一,造型不同。有钱的主儿,可以包下独栋的楼,绝不会受到打扰。不过费用嘛,也是极高的。一晚花销,足足够普通百姓生活十年。”
“这么贵!”子夜趁机道:“我先前看到一位骑着枣红马长得极俊的公子进到这里来了,一看他的打扮就是位贵公子。不知道他可包得起这独栋的楼?”
“你是说萧大将军?渍渍,他可是咱们越国最为年纪的一品大员,位高权重。不用开口,自然会被领进头等的月桂楼。一但他在咱们这里玩过的消息传出,月兔宫的名声便会大振,将来何愁生气不好?你可真是好眼光啊,居然一眼就盯上了那位金主。”
粉衣男一心想将子夜这样难道一见的俊哥儿留下做摇钱树,说起话来便也直白的很。根本未注意到子夜的眼珠子一直溜溜地乱转着,心中更是暗暗打着主意。
又四处逛了逛,子夜忽然捂着肚不好意思地道:“人有三急,说来就来。不知这里可有茅厕?”
“瞧你说的,这偌大个月兔宫哪测没个茅厕?”粉衣男说着就要亲自领子夜去,子夜却急忙道:“茅厕多污浊,若把大哥身上的香气给薰得变味了可如何是好?指个方向与我,我自会速去速回。”
“好个伶俐的小哥,竟这般细心周全,将来挂牌接客,必然会大受欢迎。偌,穿过前头的院子左转再右转便是了。”
月桂楼前,萧照站了好一会,却是怎么也不想迈上楼去。
乐枫道:“你是来嫖的,为何却扭扭捏捏的竟像是来卖身的一般?”
见萧照怒瞪着他,便又压低了声音道:“是你自己说的,陛下如今年事渐高,疑心渐重。你若是一直无欲则刚,少不得会让陛下对你生疑。所以让我陪你来嫖嫖.妓,给自己身上泼些乌水。”
萧照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为何带我来男.妓馆?!”
乐枫不以为意地道:“如今建安的贵族都好男风,逛兔儿馆乃是最流行嫖法。你身为堂堂一品大员、火族的统领,不赶时髦,只去一般的妓.馆,传出去会被那些皇亲贵族们耻笑的。”
正说话间,楼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见萧照和乐枫便裂开嘴笑了一笑,又行了个揖手礼,“大将军怎来得如此晚?好教吾等苦等!”
说着,便又朝楼上吼道:“大将军到了,诸位速速下来迎接。”
许音未落,便听得楼上“蹬蹬”地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须臾间,便拥下来十几面熟的男人,俱是衣着光鲜。
萧照暗吃一惊,面上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侧头问乐枫:“怎么朝中这么多官员都在这里?”
“你要做戏,自然不能少了看戏的人。否则如何造势?所以我就顺道约了几个同僚。”乐枫说着,便朝那些人喊道:“大将军说了,今日他请客。诸位都玩好!”
萧照一头黑线,却已是骑虎难下。
月桂楼上的大厅极为宽敞,十几个人进到里头,依然显得很空旷。萧照的地位最高,自然是坐在主位上。其他的人便各自续坐,寒暄之语不绝于耳。
乐枫有些不耐烦了,嚷道:“兔儿哥呢?把你这儿绝色的都给叫上来!”
不消片刻,便有二三十个兔儿哥鱼贯入内。年纪从到十几岁到三十多岁不等。有蓄着一嘴络腮胡,扮成江洋大盗模样的;有面皮白净,故意穿着宽宽松松扮成羸弱之相的;也有涂指抹粉,穿女装反串成各国美人的……
“环肥燕瘦,果然是样样都有。”当下有人忍不赞叹了句,其他的人也都连声附和,心中蠢蠢欲动,却都不敢先选。
萧照只好道:“即是萧照作东,自然要让各位大人尽兴。你们且先选,无须客气。”
这么一说,那些大人们便也不再装模作样,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地选了自己喜欢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