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若是暗尘阁追杀宋季禾,我们是否出手相助?”
“不用,我们的目标是暗尘阁。其余不过是些杂碎罢了。”陆河摇摇头。
“是,属下告退。”筑基修士退出内堂。
看着来人退下,陆宇施放隔音阵,朝首座的陆河望去。
“怎么,可是疑惑我为何不救宋季禾?”陆河摸着左手腕上明黄色的珠子,却并未抬起头。
“大哥,这宋季禾不是当年机缘巧合救过你命么,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便是随手而为的事又有何不可。”陆宇说到最后,竟激动的站起来。
“你说的对,我是该相报。可你想过我们如今的形势吗?十三弟,现在的家族已容不得你心软,更何况,当年被他救下后,我赠予其魂消丸的单方,已是仁至义尽!”说完,心里叹息。
若不是怕这因果循环牵扯不休,那价值连城的单方又何必给出。
他陆河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当年情况虽险峻,也不过是回去后多花百年调养而已。
陆宇沉默,他何尝不知陆家如今已不像最初那般繁荣。
陆家现下风雨飘摇,更何况其他家族的虎视眈眈,若再明目张胆的惹上暗尘阁,怕是会加速家族的消亡。
撤下隔音阵,垂头丧气的离开内堂。
宋季禾静坐于洞府,神识却延绵数里,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不知多久,太阳隐有渐渐落下之势。
“朱九,你说的可是真的,入谷的话有另一个通道?”黑衣人问向身旁,此人竟有元婴中期修为。
“嗯,四年前我跟着那小丫头的身后亲眼看见的。”这位正是四年前两次踩断树枝发出声音的朱九。
山谷树枝散落地到处都是,即便他再小心也还是惊动到那丫头。
不过,因祸得福,发现那通道。
“真是天助我也,这山谷是最符合众多传闻中,最接近飞阴山的地方,将这事告诉阁主,定能得到赤影丹,助我突破到中期圆满。你这次功不可破,我会在阁主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
“谢前辈!”朱九激动。
“前辈,前面便到禁制外!”
走到禁制外围,朱九将舌头伸出,整条舌头竟慢慢变为一人多高的利爪。
朝着禁制抓去,便看见禁制开始浮动,利爪旁的禁制受到挤压,被撕开裂缝。
朱九闪身进入。
☆、第五章 禁忌的爱恋
万满紧跟着进入,看着朱九不断撕裂空间的背影。
要说能有这手,朱九早该入阁主的眼,现下却活的如此拮据。
这朱九其实是妖兽傲因。
傲因一族的神通名为舌爪,舌头可变为利爪,可破任意阻碍,能力的强弱随修为而改变。
朱九算是变异傲因,不可破万物,连小小的人族修士也不可抓破,却可破所有禁制空间,同样可破至少六品防御阵。若是修为结丹,便可破七品防御阵。
只是,也因妖兽而限制其发展。
在如今人妖不两立的修仙界,人族领地中早已把妖兽屠戮殆尽,也只有暗尘阁这种外人都不知道领地的大胆之人才敢收留。
暗尘阁有很多和朱九这般只能隐藏的妖族,一旦现身,恐怕还没踏入妖族领地便会被人类灭杀。每次执行任务,也要至少修为相同的修士陪同。
妖族之人亦不能让太多暗尘阁的人知道,所以执行任务时通常妖族有两个固定搭档,这也是防止妖族有能力后选择离开。
然而这些,暗尘阁不会告诉妖族之人。
来到洞府外,朱九维持着舌爪的模样,变异妖族通常施展神通后会有段时间无法回到人形。
“万满,暗尘阁窝藏妖族,若是被仙主知道,你们暗尘阁难逃死路!”宋季禾走出洞府。
“那又怎样,这么久还不是没人知道。”万满露出阴测测的双眼。
宋季禾看着朱九露出舌爪的可笑摸样:“我自会把这些禀告给仙主。”
“哼,等你有机会活着走出这山谷再说吧!”万满举起甩出法宝,猛然向宋季禾砸去。
宋季禾飞快地往远处飞去。
“哪里逃!”万满紧随而去。
万满此时已是元婴中期修为,宋季禾却只有初期。
元婴期的斗法波动灵力太猛会波及到周围,很显然宋季禾并不想在此打斗,如果波及到宋艾依,那他所做的不就白用功了?
朱九并未追去,他一个筑基初期的妖兽,去了也是送死。
徒步向洞府内走去,元婴修士的洞府肯定有很多宝贝。虽然不能全拿,也是可以在万满过来前拿几件藏着。
他也不是多害怕,在这个元婴修士比较多的暗尘阁,很显然他的性命更值钱些,但妖兽身份有好有坏,好的是他会受到保护,坏的亦是他会受到“保护”。
不是没想过逃跑,可逃到哪里,在人族的地界,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让他们这些在暗尘阁待太久的妖兽早已失去血性。
暗尘阁对他们这些妖兽所采取的措施他都知道,所有妖兽都知道。
但那又怎样,弱势群体的他们早已习惯,看不到一丝未来,终日被囚禁在那地狱般的地方,朝着那些人讨好的摇尾,期望能得到哪怕是稀少的修炼资源。
说到底,他们恨人类恨修仙者。
这怨恨是他们唯一能做的,这是最后身为妖兽灵魂的坚守。
也是他们的悲剧。
朱九来到洞府内,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东西。
朱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走进了刚挖开的洞,因为这除了像个洞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说明这是个元婴修士十几年来修炼养伤的地方!
切...真穷啊,比我这个筑基的都穷,朱九郁闷。
转身准备离开时,看到洞府角落的竹简,拿起来,仔细得盯着。
这很明显是竹简,没有任何阵法的痕迹。
朱九思虑片刻还是将额头抵向竹简,神识往里探去。
“师父,当你看到这枚竹简时,我恐怕已经消失。徒儿不孝,无法再侍奉师父,其实这样的徒儿说起来也是您的耻辱,有这样的妖兽做徒弟到最后只会给您招来祸患。
当年我隐瞒身份拜您为师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时人与妖还算和谐,想着这事应该也没什么。
谁知后来人妖不两立,我更怯于向您坦白身份。
每每欲张口,却怕您知道我身份后厌恶于我。
那次重伤使我现出本体,看到您眼中的恐慌与难以置信,我拖着重伤的身体慌张逃离,不敢再看到您失望的样子,想必在您眼里是丑陋至极吧。
途中我昏迷过去,醒来却看到她。明明重伤前还是妖兽的摸样,她应该也看见了,却没有从她眼中看到害怕。她对着我微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从她口中我知道自己已昏迷两年。
两年,却一直昏迷不醒。
若是旁人恐怕早就已经放弃。她却没有将我舍弃,那段时间,我真是无比开心,忘掉所有不愉快。我觉得自己得到救赎。
我们打破禁忌相爱了。
什么人妖不两立,在我眼前一切都不如她重要,我想她也是如此认为。
很快她怀孕,我沉浸在幸福中。
那天,村里来了修仙者。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妖兽的身份,他向我袭来,我带着依儿逃离。
逃跑的路途很艰辛,依儿正怀孕陪着我风餐露宿,那修士紧追不舍。
九个月后,依儿生下孩子,是个女儿,和依儿一样漂亮。
我知道,该做出决断,我还放不下依儿放不下女儿,可我不能自私的再与她们生活在一起,如果只有她们两个人,肯定没有危险。
在那名修士追来时,我自爆了。
我还舍不得,可是不行。
如果还有来世,我想做个人类做个凡人与依儿相遇,相爱相守白头偕老。
师父,对不起。
我逃离到森林您回那片山谷的必经之路,如果您看到这枚玉简,轻墨不求您照顾依儿和女儿,只求您能将她们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就当,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
记得告诉女儿,她叫宋艾依。”
朱九放下竹简,怔怔的双眼放空。这竹简信息量太大,让他来不及消化。
都说人妖不两立,宋轻墨和名叫依儿的人却在一起,还是个凡人。
同为妖兽,朱九是恨宋季禾的,不单是宋季禾的人类身份,也是他刚刚从竹简中得到的信息让他觉得若不是他,宋轻墨也不会自爆。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想那个叫依儿的女子,很明显那个女子知道宋轻墨是妖兽,却救下宋轻墨还和宋轻墨相恋,在他看来,即使是凡人应该也和妖兽对敌,而女子的行为,实在不能理解。
宋轻墨和宋季禾师徒之间固然是悲剧,和那女子相遇却是幸运。
这一刻,朱九觉得自己对人类的怨恨好像消散些许。
原来,也有人类不讨厌妖兽呢。
朱九拿着竹简走到另一个洞府,舌爪撕开禁制走进去。
看到炼丹炉以及旁边的几颗草药,其中一颗草药像是被牙齿咬过般缺了一角。
贴着洞府旁边有个小型双层书架,书架第一层上面只寥寥几本书,第二层有几颗比较少见的草药胡乱摆放着。右边,摇晃着稍微破旧的椅子,看得出用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