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昀解释说:“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好意思拒绝。”
苏阅棠的目光更凉几分:“所以呢?”
“只是说说而已。”井昀慢慢学会在苏阅棠面前轻松自如,甚至可以一边跟生气的他谈论相亲的问题,一边啃一颗苹果,“再者,阿姨也说了,等到春节以后。也许这个春节,阿姨就按捺不住给她儿子找别的相亲对象,而刚刚好他们又成了呢。”
苏阅棠对她的说辞很不屑。
井昀补充说:“大不了,之后我再说我交到男朋友,不就行了?”
扳回一盘,苏阅棠挑挑眉:“所以,你不过是在敷衍人家?”
井昀艰难地咽下苹果,试探着歪头问:“苏总,您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敷衍?”
苏阅棠脸一僵。
好。很好。
向来把他高高供起的井昀,现在居然会找他的漏洞让他心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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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栋听说井昀被人安排相亲的事,反应倒是不大。
“苏总,这你不能怪我姐。”井栋用过来人的经验说,“我才25岁还被逼婚呢,何况我姐都……你知道的,她年纪摆在那,对婚姻还心不在焉的,难怪别人替她着急。而且,她从小没有父母,只有个年迈的姥姥,我保证,她回家过春节被安排的相亲次数,比留下来多多了。”
苏阅棠失神地摆弄手机。
“苏总,我多一句嘴。你们都……”井栋咳嗽一声,“井昀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的人,如果不做点更明确的动作,就算她躺在你身边,她也只会单纯地把你当个靠垫,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苏阅棠蹙眉打量他。怎么?难道井栋当初还真对井昀有过意思?
井栋惊觉失言,连忙溜走。
井昀和井栋是老乡,坐同一车次的火车,车票是井栋托朋友才买到的。
暖宝一路依依不舍送到站台,井栋上车后,因为见不得女朋友掉眼泪,安放好他和井昀的行李箱后又下了车,甜言蜜语地哄暖宝。
井昀拖着下巴已经坐在铺上。归途可能并不轻松,但这甜蜜的负担是每个在外漂泊打拼的人都乐意承受的吧。
井昀拿出手机给姥姥打电话,报告她已经上车了。
姥姥说为她刚买了最爱吃的红薯,等她明天一到家就可以吃到,还有许许多多井昀听起来遥远而又咫尺的菜名,让井昀几乎热泪盈眶。
一整年下来都没怎样想家,偏偏踏上归家的路途,却勾起了她的思念。
火车开动。井栋亦是一阵伤感,不过他是舍不得他的暖宝宝,一回来,便坐到对面跟暖宝发微信。
井昀难得可以随意放空发呆,把脸朝向车窗,望着外面迅速倒退的风景,眼前闪过的竟是昨夜梦里苏阅棠伏在她身上沉溺迷醉的样子……
她只是在回想而已,老天不必这么恶搞她吧?!她一抬眸,居然发现车窗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不是苏阅棠又是谁?
她猛地回头,对面的井栋也惊呆了。
“苏总!”
苏阅棠嘴角噙着笑:“被吓到了吗?”
井昀的脸“腾”地烧红。
苏阅棠蹙眉看了井栋一眼,对井昀说:“金秘书买了两张软卧票。反正只有我一个人,你要不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故事开始了~~~~~
第51章 借用你的名(2)
(2)
直到车程过半,井昀仍无法相信,她与活生生的苏阅棠在同一辆火车上,同一间软卧里,而且他的目的地只比她和井栋早了一站而已!
但苏阅棠在此前从来没提过,他与冰天雪地的北方有何瓜葛,或者他有去北方过春节的打算!
是的!井昀几乎掏空脑子,还是没有回忆起来任何迹象!
苏阅棠见她苦恼至极,想问又不敢问,便揭晓说:“我从来没说过我家祖上在本地,其实我也是外省人。”
井昀匪夷所思地眨眨眼:“苏总,第一次听你说这些……”
苏阅棠在众人眼中的形象神秘而高不可攀,井昀曾臆想过,正因为他只字不提,他的家世一定是那种说出来会吓人一跳的,比如名门之后,将门才俊、皇亲国戚之类。
苏阅棠笑了一笑:“我没必要整天把我是孤儿的事实昭告天下吧。”
他语气是调侃的,但井昀听起来,十分的辛酸和煽情。
她哑声,肚子里酝酿的一堆问题只能任它们烂掉了,不敢再刨根问底。
苏阅棠说:“我记不清是在我多大的时候,我就再没见过我的父母。大概他们各有各的生活,大概……总之,我已习惯一直一个人。”
井昀目露怜悯,原来苏阅棠的身世也这样凄惨啊,他们的命运还真是相似……
等等,你怎么跟人家比?毕竟苏阅棠很优秀,你呢,在公司混好几年,连个小主管都混不上……
“那苏总过年要去的地方是?”
苏阅棠伎俩得逞,随口道:“一个朋友的家。他知道我自已形单影只地过春节,觉得我有点……凄凉,邀请我与他的家人一起过年。你知道,我是单身,避免不了……他有别的企图。”
井昀前面是了然地点头。听到后面有点不对劲。
“他”,对苏阅棠有企图的“他”,是男他还是女她。
井昀欲言又止,挣扎着想说:不如……你去我家吧?我家只有我和姥姥过年,虽然只是普通人家,没有山珍海味、饕餮盛宴,但年味还是有的。
而且……我对你没企图。
不,是不敢有企图。
苏阅棠一直等到他到站,还没等到井昀大胆的邀请,不禁挫败又悻悻,这点情绪就都发泄在之前表露过“对井昀有过意思”的井栋身上了。
井栋本来是打算与他们热闹热闹的,结果被苏阅棠冷着脸赶离了二人封闭隔绝的世界。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里包括一整夜,到时间熄灯,井昀趁黑暗,翻过来侧身躺在边沿,偷偷地望着对面苏阅棠的睡颜,一时心思波澜起伏。
那一晚井昀更是没睡消停,旖旎大胆的画面在她脑中盘旋。
太令人羞耻了。居然在火车的软卧车厢里……
她竭力压抑着声响,胸口差点贴在车窗上,男人却恨她似的,使尽力道惩罚。
酸慰从下腹聚积,扩散到四肢百骸,井昀承受不住,偏头,一口咬在男人手腕……
井昀被耳边火车隆隆的响声唤醒。苏阅棠刚好从外面回来,坐在她对面,神清气爽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上次两人乘火车的经历,还是几个月前他在她危险时刻赶去小姨家,回去的路上,她在梦中和苏阅棠有了第一次,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持续到现在。
井昀歪头望着苏阅棠,鬼使神差问:“苏总,昨晚你睡的怎么样?”
“很好。”苏阅棠顿了顿,眸光闪烁,波光冽冽,看她,“一梦到天亮。”
井昀被那人带勾似的眼神,摄住了魂魄,懵懵说:“你也做梦了?”
苏阅棠不置可否:“嗯。”
井昀追问:“梦见了什么?”
苏阅棠形容在一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梦见了你。梦见你在车厢里——”
井昀震惊地弹身站起来,羞耻得恨不得跳车:“不、不、不要说了!”
她拿起包,要夺门而走,被苏阅棠拦回来,说:“好了,井昀,我在跟你开玩笑。”
井昀瘪着嘴,差点哭出来,却见他手腕上真的有个新鲜的齿印。
为什么……为什么现实中他的腕上会留下齿印?她明明是在梦中咬的苏阅棠啊!
苏阅棠端了端手臂,指着齿印:“在看这个?还不是你杰作?你刚才好像在做梦,很难受的样子,我去叫你,你倒好,反咬了我一口。”
井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让她跳窗吧!
明知道会做春梦,你干嘛睡觉!干嘛还和苏阅棠睡在同一个车厢!
之后井昀一直沉浸在悔恨中,苏阅棠趁机说:“我为你受了伤,你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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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阅棠到站下车,井昀站在车窗内,他从火车下来,便站在车窗外,和她紧紧地相望着。
火车很快启动,他矗立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平行的视角让她再看不到他……
井昀攥了攥手掌。
我开始想你了,你知道吗?
阔别一年,家乡似乎没什么变化,下车后,寒风一点没在客气的,随即穿透衣物,冷冷地刮着脸颊,井昀冻得直哆嗦。
井栋的父亲和妹妹不畏严寒来接他,父亲向见到兄弟一样,抱住井栋,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妹妹更是连蹦带跳地扑过去。一家人抱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可这世界上最简单珍贵的亲情,在井昀眼里却是极为奢侈的。
井栋想起井昀,连忙把她介绍给家人认识。
互相打过招呼,井栋爸爸问井昀家住哪里,要不要送她一成。
井栋和井昀虽然是老乡,但其实不是同市人,火车在井栋家那站不停,还要倒车,所以井栋父亲和小妹妹大抵是特意借车赶过来接他的。
井昀不耽误他们,说在市里绕圈很浪费时间,让他们先走,她打车就可以。
井栋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邀井昀有空去坐坐。
井昀应允。
井栋送井昀上出租车,略做告别时前问:“苏总到底是去哪里啊?”
井昀摇头:“他没说。”
“那你不会问啊!唉!”井栋拍脑门,“我真替你们着急!不管苏总用什么借口,摆明就是想陪你一起回家啊!想让你领他见家长!我羡慕你都来不及,我打算带暖暖回来还不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