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幡然醒悟,正因为历代狐王放弃了永生,狐王之位才会代代相传,而父王,既是因为害怕天罚,更是因为厌倦了漫长的生命,所以终于决定解开长生咒、将王位传给自己。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找一个想要永生的人,与你一起去六界山寻找渡世神王,让他为你们转移长生咒,你的寿命就与其他狐族人无异了。”
“知道了。”云河点头说道。那时的他虽然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主动放弃永生,却还是把父王的这番话牢记在了心里。
想到这里,云河对着满眼的族人尸体,大声狂笑起来,刹那间无数虚幻的银狐从他掌中跃出,所过之处尘沙飞扬,埋葬了所有尸体,转眼间青泽仿佛一望无际的墓群,死寂而肃穆。
从此世间再无狐族,他要找人与他结伴去往六界山,他不能再次让狐族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欢迎收藏。帝女归来,再寻良缘,吊打逆贼,匡扶社稷!甜、爽、苏!
金波海
第3章 灭门之劫1
青泽外的世界,百花齐放、春光明媚,这在青泽本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却让云河胸口一阵窒息。
狐族已不复存在了,几十年几百年后,青泽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想着,雷刑留下的伤口开始灼痛起来,让他痛不欲生。他看见不远处水光粼粼,就忍痛赶了过去,见是一条小河,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入河水中。
春天的河水仍是有些冰冷,却慢慢抑制住了他伤口的灼痛。他看着眼前的鸟语花香,缓缓闭上眼,沉入水中。
如果能就此死去,那该有多好……
然而过了许久,他不但没有窒息,反而在河水中越发清醒。
狐族一代又一代长老们苦心研究出的长生咒,连天神的刑罚都无法将它破解,更何况这凡间的河水?
他苦笑起来,看来还是要去六界山寻找渡世神王。
然而他猛然想起,当年自己并没有太在意父王的话,所以竟不曾向父王问六界山坐落在何处!而当年父王没有主动告诉自己,或许连他也不知道六界山的方位?
茫茫凡间,等自己找到了六界山,不知道族人在冥界已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可是自己更不能大张旗鼓地打听六界山,否则不知会引来多少想要永生的人,给自己徒增麻烦。
或许鹿王黎光知道六界山在哪里?听说黎光喜欢游历四方、睿智博学,而云河幼年时曾随父王拜访鹿族,两族算是有些交情,而狐族与其他妖族的往来,都因为父王的怪异脾气而断绝了。
看来只能向鹿王求助了……
他从河水中站起来,身上滴水不沾。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白色长袍上,反射出莹莹白光,令他有些睁不开眼。
“啊!”他听见河边传来几个女子的惊呼。
几个少女提着风筝,原本在河边踏春,突然看见河水中出现一个倾世容貌的白衣男子,惊吓之余颇为惊艳,一个个红了脸,有的呆呆看着他,有的则一边整理裙裾一边偷偷望向他。
妖灵修炼成人后,都会拥有超乎凡人的美貌,而狐族作为最有灵性的妖族之一,容貌胜过大多数妖族,所以凡人见了狐妖大多难以自持,为狐妖着魔也是常有的事。
云河涉世不深,看见几个少女的行为,自觉有些尴尬,就默默飞身上岸,在少女们的惊呼声中一路往西去了。
鹿族在青泽以西四千余里的流花林,可是云河重伤未愈,只能徒步西行。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达流花林,心中有些焦躁,伤口又痛了起来。
“他不会是水妖吧?凡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什么水妖火妖的?你们见过这么好看的水妖么?”
“可是他从水中出来,衣服没有湿呢……”
“也许是天神下凡……我从小听我爹娘说,妖魔鬼怪都丑得很,天神们都是倾国倾城,今天可算见识到啦!”
他听见身后传来那几个女子的窃窃私语,她们竟然跟了上来,这样难免会招来更多凡人,若是自己身份暴露,只会后患无穷!
他看见前方草地是个下坡,就加快脚步走了下去,同时翻转右手手腕,用灵力幻化出另一个自己,转身走向那几个少女。
少女们看见云河突然折回,又是兴奋又是娇羞,手忙脚乱地假装放起了风筝,还不时向云河的幻象张望。等到那幻象走远,她们忙收起风筝,一边嘁嘁喳喳,一边跟着幻象折了回去。
云河摆脱了几人,为了避免再遇到凡人,他一路小心谨慎,专挑远离人烟的荒野行走。
赶了将近一整天的路,入夜后,他找了片树林养伤。
毕竟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族,几次雷击虽然没能杀死云河,却让他元气大伤。
他缓缓运行起灵力,将散落在身体各处的灵力带动起来,沿着全身经脉游走了几圈,一天奔波下来的疲惫一扫而空,而胸前的伤口依旧没能愈合。
这片林子虽然不及青泽那样聚天地灵气,却也算静谧,云河见四下无人,就放松了警惕,更快地运行起灵力,试着减轻伤口的灼痛。随着灵力缓缓恢复,周身闪起银白色光芒,照亮了周身的树木。
“好一只狐妖,受死吧!”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接着便是一柄长剑飞来,直刺云河的胸口。
云河一惊,起身一拂袖,那长剑却并没有蕴含多少力量,轻易就被他接住了剑柄。他立定,见一个年近五十、满脸胡子的矮胖凡人匆匆赶来,立即看出对方是个修炼之人,只是修为不高,与此时的自己最多斗个平手罢了。
“狐妖,休得猖狂!”那矮胖男人见一击不中,心下已经有些惧怕云河,却又不敢示弱,免得云河小瞧了自己、对自己下手。他低喝一声,佩剑就挣脱了云河,飞回自己手中。
“向前辈,我们已经到了光华门的地界啦,多谢向前辈带路……”这时三个女子跑来与这中年人道别,一眼看见云河身泛白光、玉树临风,不禁都看得呆了。
再次看见凡人这样的表情,云河有些厌烦,对那中年人道:“你修为尚浅,我就不奉陪了,你好自为之。”意思是自己懒得与他交手,而他若是再出手,自己是断不会手下留情。说完,他转身就走。
那中年人好极了面子,在带三个女子来光华门的途中,时常吹嘘自己的修为如何之高,并曾夸下海口要给三人看自己杀妖的手段。然而云河不是普通小妖,中年人已经心生惧意,本来这三个女子不赶来则已,可是她们追了过来,自己少不得要硬着头皮与这狐妖恶斗一场了。想到这里,他左手从腰间取下一只铜铃,揭下堵住铜铃的棉花,对三个女子道:“你们看我如何降服这只狐妖!”
“向前辈手下留情!”三个女子不忍心看见云河受伤,异口同声地喊道。
中年人却一手持剑,一手拿铃,高喊一声“狐妖,拿命来”,就纵身飞向云河。
云河不想与凡人多加纠缠,一甩衣袖,想要用幻象暂时困住那中年人,却不料中年人摇起了铜铃,令他一阵头晕目眩,雷刑的伤口再次灼痛起来。他非但无法运起灵力,连想要抬手捂住双耳都遭到千钧的阻力,只能任由那中年人一步步上前。
“这夺魂铃果然是宝物!”那中年人见云河没有还手,大为得意,胖手一挥,一连几剑刺在云河胸口上。
云河无力闪躲,中年人刺下的剑伤立即愈合,却带动了雷刑的伤口,他虚弱地往后倒去。
“向前辈,你怎么能这样?!”三个女子追赶了上来,其中衣着稍华丽些的那个女子不禁皱眉抱怨道。
另外两个女子大步走上前,扶住了云河,让他靠着一棵树坐下了。
“他是狐妖!”那中年人说着,对斥责他的女子瞪眼摇头,示意她立刻退开。
另两个女子年纪稍小,衣着朴素,闻言立即拦在云河面前,脆声质问道:“向前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妖?!好好的一个人,要是被向前辈打死了,向前辈你才是……你才是……”
“够了!”那中年人怒喝道,“你们几个还没拜师修炼的女娃娃能看出什么?!”就推开三个女子,手持武器向云河走去。
云河看着中年人步步逼近,心想若是自己能死在这里,虽然狼狈,却省去了寻找渡世神王的时间,能早日与族人在冥界相聚,真是求之不得。可是想起自己身怀长生咒,他苦笑一声,死在这里是不可能了,而逗留在这里只会拖慢自己的行程,别无好处。
这样想着,他忍痛运起灵力,一束白光飞出去击中了中年人的左手,夺魂铃从他手中飞出,远远摔落在了林子里。他勉强站起来,在中年人恐惧而愤恨的目光中转身准备离去。
“看见了吗?!”那中年人怒道,“他不是妖还能是什么?!他就是百余年前屠遍江南一带的银狐一族!当年多少无辜的人死在这些狐妖的手中,你们知道吗?!”
三个女子年纪尚轻,自然不知道凡人与银狐族之间的过节,只是默默不说话。
云河闻言,全身一震。当年父王带领大部分族人侵略凡人的住地,自己则留守青泽,所以并不知道当年大战的惨状,而天界对狐族如此震怒,看来当年狐族的罪孽确实不轻。脑中想象着族人屠戮凡人的场景,又想起族人惨遭屠杀的那一夜,他不禁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