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来,你被他骗了!昨夜戌时等他不来,我便去太虚殿找他,到的时候他正好在和沧衡喝酒,沧衡彼时已经酩酊大醉,伏在案几上昏睡过去。他见到我硬要给我灌酒,没想到我客套地喝了一杯就失去了知觉。再醒来的时候……”璟言咬着牙,声音哽咽:“那时候,他和沧衡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血水,带着浓重沧衡气息的血水,那分明就是沧衡的血!若非沧衡整个人的血都流干,否则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血。我才意识到殿里发动过诛仙阵,那阵法非魔族不能操控,而整个九重天魔族就只有一人!”
子晔沉声:“沧衡死了我也感到难过,但,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他。来九重天本是为了神魔二族的盟约,我没有理由杀他。”
“理由?你既不承认,那便让老夫说给你听。”执明道,“你本就与我族不合,先前龙王死于非命,老夫得到可靠消息,正是丧命于你手中。加诸传闻前魔尊也就是你的父亲被神族暗杀,魔族左右护法差点抓获刺客,却被他给逃了。于是你迁怒神族,假意结盟深入我族内部,实则伺机报仇雪恨!”
“你这老头子编故事的能力确实不错,但却并非事实。”子晔看向孟知来道:“没错,连佑隐佐向我报告过与神族大皇子交锋的始末,因连佑认得你,所以也告知了你在场的情况,而我清楚地知道,父皇出事那晚,你在幽冥。我遣人去幽冥问过,璟言那晚和你在一起,所以他不会是刺客。但我没有因此排除神族的嫌疑,所以本次来九重天追查线索也是目的之一,我本来是有些怀疑……”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算了,他如今……已经没有意义了。”
“知来,你千万不要被他蒙蔽。”璟言愤恨地盯着子晔:“还有一件事你又作何解释?我醒来后发现,身上有件东西没了,这东西没几个人知道在我身上,你是其一,而其他人就算拿了也没有用,我想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我猜想,你在我的酒里做了手脚,趁我昏睡之际在我身上找那件东西,恰好被醒来的沧衡发现,于是你就残忍地害了他,并且赶到知来身边,利用时间差让她替你作证。”
“笑话!”子晔冷哼一声,“没错,我是在你酒里下了昏咒。沧衡莫名地要缠着我喝酒,我苦于脱不开身,恰好他醉了,你却来了。我是有私心,我和知来之间还有事未解决,不希望旁人打扰,所以施咒让你昏了过去。不过仅此而已,后来我就离开了太虚殿。我若真的要杀沧衡,为何不连你一起杀了?为何又不赶紧离开,傻傻地等着你们来抓?况且你说的那物本就是我给你的,我若想要,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我怎知你有什么阴谋,使的什么障眼法?”二人言辞犀利,针锋相对。
孟知来默然,她明白璟言说的“那物”是半壁玄虚环,知晓玄虚环的人只有他们几人,若玄虚环不见了,子晔的确很难脱得了干系。
这一切似乎太凑巧了些。
执明干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二人的争锋:“魔尊,还有个宫闱秘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二殿下沧衡乃天妃梦色之子,而梦色天妃在做魔族圣女的时候,似乎与前魔尊也就是你的父亲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据传闻,这么多年来前魔尊时刻惦念着亡故的天妃娘娘,焉知你会否替自己的母亲愤慨,而对天妃娘娘的血脉痛下杀手呢?”
“住口!”子晔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孟知来能听见他握紧拳头发出的骨节摩擦声。
“你们若认为是我,随便说什么理由都可以,我懒得和你们废话,你们要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别以为本尊会怕你们了!”子晔的嗓音很低,像野兽潜伏在深处的低吼,手中的利剑闻到了杀戮的气味,嗡鸣作响。
“哼!魔族欺人太甚,今天老夫便要为我族二皇子和龙王讨个公道!公主,得罪了!”执明掌心向下,阵法中地表激烈颤动,泥土悉数化作泥流,铺天盖地要将孟知来吞噬。顷刻间,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凝成尖刺,渗透着金光,锋利无比,径直刺向孟知来。
执明愤愤然说要讨个公道,却不是直接袭击子晔,而是攻击孟知来。子晔措手不及,怒不可遏。情急之下闪身至孟知来跟前,用手握住泥土形成的尖刺,与它往前的冲击力相抗衡。
尖刺锋利,划破了子晔的手掌,鲜血直滴,将尖刺触及到的部分染成了红色,金色和红色交相辉映,别样妖冶。
“子晔……”孟知来唤着。
“啊——”子晔爆发出怒吼,臂上青筋暴露,声音震耳欲聋。
尖刺碎成分齑,金光瞬间消失,执明重重地吐出一口鲜血,一股强大地牵引力吸附着他往子晔的方向飞去。
“子晔,别——”
魔尊子晔寒剑相对,眼神狠厉,冷酷地等着猎物撞上自己闪着玄关剑尖,纵然身经百战的执明老神君也不由得心中大骇。
*地疼痛从背后袭来,贯穿胸膛,在心口开出紫色的花朵。子晔不可思议地回头,看见身后的孟知来和她贴于他后背的手掌,以及手掌心燃起的紫色幽冥鬼火。
孟知来从背后袭击了子晔。
☆、第85章 信任与否
幽冥火莲在子晔的胸口绽放、飞扬,剑从子晔手中无力地滑落。
他看着她,眼神从惊讶变为漠然,从炙热变为冰冷,他就这样看着她,直到面无表情。
孟知来颤抖地收回的手,指尖的紫色火焰将熄未熄。
“知来,你没事吧?!”璟言飞至孟知来的身边,扶着她的肩,紧张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先前因子晔突然撤消力量,执明从空中重摔在地,本就已经受伤的他此时伤上加伤。少渊想要将他扶起,却听他虚弱而固执道:“先制魔尊……”
子晔捂着胸口,虽受伤却不至于失去抵抗力。少渊试探地向他靠近,却见他一动不动,任由自己摆布。
他本可以走,但他没走。他只是看着孟知来。
璟言轻柔地替孟知来拂去脸上的尘土,她也没有其他反应,只是出神地回看子晔。
四目相对,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彼此,眼波流转,藏于深处的情绪却互相看不清。
在少渊带走子晔的那一刻,孟知来的嘴角动了动,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璟言带着失魂落魄的孟知来返回梓宸宫。一路上,她像是只剩下躯壳不说话,也听不见别人的说话。
到了梓宸宫门口,她像才回过神来似的,忽然问道:“太虚殿在哪里?”
“先回去休息吧。”璟言温言相劝。
“太虚殿在哪里?我要去太虚殿!”
璟言执拗不过她,将她带至太虚殿,在她进门前犹豫地拉住她。他当时醒来,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太虚殿的,只觉得魂全被抽走了。好在他不寻常的样子引起了夜巡侍卫的注意,侍卫通知了将军少渊,而那阵仗又惊动了执明,所以才会出现率众人围攻子晔的场面。忙碌一宿,至此现场并未来得及清理,要让孟知来直面那等残酷,璟言着实于心不忍。
孟知来不顾璟言劝阻,一脚踏进殿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从鼻腔窜入肺腑,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凝成深黑色。曾经喜爱热闹的少年,曾经吵吵闹闹的少年,曾经拉着她到处玩的少年,孤独地、安静地、停滞地,留在了这里,直至永远。一颗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什么也不剩了。在荒原上见过阵法的残忍,却从来没想过,受害的会是自己身边熟知的人。
她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她一定不原谅那个丧心病狂的人!
一口气压在她的胸腔喘不过来,她栽倒在地,大口大口地**着,像极了剧烈地抽泣,只不过没有眼泪。眼睛受着灼烧与刺痛,仿佛承载了一个世界的压力,有什么东西快要抑制不住了,她在璟言惊慌的呼唤声中晕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她在来仪阁里醒来,全身像有千金巨石压着,沉重无比。近一年,她晕倒的频次似乎越来越高。人生在世,白云苍狗,为什么总有许多让人承载不了的苦痛。
感到床榻的动静,璟言凑过来,看到转醒的孟知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孟知来轻轻拍着他的手,想要给他带去点温暖,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冰冷至极。沧衡的意外,即便她这个相处不久的外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相伴了数万年的至亲兄长?
“你节哀吧,沧衡他……他最敬爱你,一定不希望你难过。”孟知来想起昨日凌霄殿外,鬼灵精的少年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沧衡。
璟言缓缓点点头,“昨夜我到太虚殿看到他,我就明白了,他像个小无赖一样,缠着子晔喝酒,大约……大约是想拖住他,不让他离开,好让我们……独处。子晔他……你……”他没有再说下去。
孟知来低着头,默然不语,双手将背角拽得死死的。
“他被关在天刑池。”良久,他忽然开口说道。
二皇子沧衡惨死的消息传开,九重天上如同迅速落入冰窖,弥漫着一片紧张、肃杀之气,再不复前一天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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