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陆要订婚了…”连真抢先一步低着头急急解释。
“朱瑾,我真的会好好补偿你的……”商陆本来张开的嘴因为连真的话闭上,伸出大手搂住连真的肩膀安抚,眼睛看向朱瑾道歉。
那双眼里的歉意无比真实,说得也无比认真,看着他们神色、动作,正擦着脸朱瑾却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呵…”
是那种看到忍俊不禁的场面而失笑,却又无比无奈的笑,一瞬而逝。
朱瑾看着低着头的连真微微摇了摇头,再看商陆眉头就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随意,带着淡淡的敷衍意味,“没什么对不起的,也不存在辜负,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负责。至于当初的我什么心态你不可能理解,所以才会说出补偿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那不是能补偿的。”
朱瑾说话间,连真的头慢慢抬了起来,看向说话的她眼神闪烁,朱瑾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以后不用来了,我学得差不多了,这几天这样折腾自己,想来心里应该舒服些了。”
“朱瑾,你还是喜…”商陆依旧惨白着脸,仿佛没听到朱瑾的话,脑海里一直是朱瑾刚才眼神空洞流泪的样子。
“商陆,在我眼里,你是即便世上只有你一个男人,我也宁愿一辈子孤身的人。”朱瑾打断了他的话,面容一沉,语气沉重,“你没用你那些手段来对付我恶心我,我今天也就和你说实话,请你不要说出无谓的话来。”情情爱爱的,离她太远了,还不如说清,省得平白污了耳。
污了眼,已然足够。
商陆听了面色一阵青白,嘴动了几下却再说不出话来,原本想好的那些话也再说不出口。
连真即将成为她想做的公主,梦想成真,而原本是公主的朱瑾,被困牢狱,多余的话、明显会让朱瑾的请求他哪里说得出口。
朱瑾视线落在词典上,懒得看他们,场面一时陷入沉默中。
“姐姐…”“阿陆…”静默中,连真怯怯又委屈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嫩微胖的两只手随着叫声一只抓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揪住他们的衣角。
朱瑾低头看了眼衣角的手,抬起头就看到连真颤抖的小嘴以及泫泫欲泣委屈无比的眼睛。
朱瑾眼睛微微一咪,而商陆回过神则是立刻满脸紧张,叠声问到,“真真,怎么了?怎么了?”
“你和姐姐…”说了四个字后消音,却表达了无限的可能,看听者所想所答。
“我们…”商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些天来,因为朱瑾的出现,又因为受条件所限,他和朱瑾说话都没避着连真,她心思单纯,肯定不解害怕又惶恐,要不是面临公主之事,想来早就哭了。
一时间又是自责、又是抱歉,可要解释一时竟然说不出来,他总不能说什么前世后世,嘴里的话说了开头两字也没了后文,倒是也有了千言万语无限可能之意。
紧紧看着他等着他解释的连真,眼泪迅速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无声流泪着看了商陆又来看朱瑾。
商陆慌了神,朱瑾却神色不耐轻轻捉了她一直拉着衣角的手拿开了。
“姐姐…”哭得正欢的连真看着她的动作睁着大眼都忘记哭了,看朱瑾的眼里委屈不已。
“你快带她走,自己跟她解释清楚,以后要没正事只是来哭就别来了。”几天下来的接触,以及连真一直以来的表现以及本身性格,朱瑾本就不喜,这会看她竟然开哭便有些不耐,直接看向商陆说道。
解释那些可以让人浮想联翩的对话,以及他们的关系,都是商陆的事,她不耐烦解释也不想听他们哭哭闹闹加解释。
“好。”商陆只能也只有点头的份,“真真,我们先走,我回去和你说,你姐姐在这里本来就烦,我们别烦她了。”
“我没有想烦姐姐,就是这几天姐姐都不理我…”连真立刻解释,看朱瑾依旧没看她也无动于衷,心里无比委屈,可想到自己要替代她做公主,咬了咬唇,忍住了泪意,胡乱擦了擦泪停了哭。
以后她会像从前姐姐对她一样对姐姐好,也会宽容姐姐的坏脾气,时间长了,姐姐就会原谅她,理解她不是故意抢占她的公主位置。
想到明天的事,连真看了看商陆一副马上走不打算说的样子,忍不住咬了咬唇,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姐姐,这是你的笔记本,你平时总爱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早该给姐姐了,却因为她想看,拖到今天才给,“妈妈的身体好了很多,说抽空会来看你的…”
连真还要继续说什么时,商陆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神情复杂拉着没能说出想说的话而不满的连真离开了。
朱瑾微微蹙眉看着他们离开,片刻后低头看了看,打开了手里微微破旧的笔记本。难得一见的手写字,笔迹比毛笔要细很多,写出了清清秀秀的小字。
笔记本应该算是学习笔记吧,上面满是学习要点、重点,朱瑾翻着翻着,第一次认识了连楠这个人。
和听到听说的连楠不同,学习笔记里的连楠,只是个简单、认真、努力、乖巧的女孩子。
第十一章 女王
因为不是她那个时代的公主,所以连楠可以简单,可因为她妈妈怀她时已是女王,,她还在妈妈肚子里就备受瞩目。出生第一天就开始备受关注,可以说是从小在世人的眼光下长大,小时要懂事可爱乖巧,大了要娴静知性美丽大方。从一出生,她的教育就被提上日程,礼仪、社交、外语、刺绣、琴棋、书画、厨艺、音乐、花艺、服装等等,都是她必须学习的内容。
她长到二十一岁,就学了二十一年。
整整二十一年,她没让全球人失望。
整整二十一年,都是在为公主这个身份而活。
突然有一天,被剥夺了公主身份,想她失去活下去的心也不无可能。
朱瑾合上笔记本,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简单、认真、努力、乖巧的孩子,也和从前的她一样傻。
第二天,商陆和连真没来,却来了连楠的母亲赫连蓝女王。
赫连蓝看着才三十出头的样子,着装低调内敛,却无法掩盖她的雍容华贵,看到她进来,监狱负责人站起来和赫连蓝告别,毕恭毕敬,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尊敬,让和他擦肩而过的朱槿多看了两眼。
待走近再看赫连蓝时,朱槿忍不住一愣,赫连蓝和她长得很像,只是瘦得厉害。
虽然赫连蓝略施粉黛,妆容无可挑剔,可病容难掩。和朱槿看向她的目光不同,她的目光里是沉甸甸的母爱。
只是一个眼神,朱槿就知道自己之前误会了,她以为连审判时家人都没出现是关系一般,如今看来连真的话没有掺假,连楠的母亲确实病了。
“怎么又瘦了?是吃得不好吗?”朱槿才想着,手已经被拉住了,和天下万千母亲一般,看见自己的孩子总觉得她瘦了,第一时间关心的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问着话脸色却因为手心的触感微微一滞,眼神不自觉看向朱瑾的手。
“挺好的。”朱槿注意到她的目光,回答得很是简短,瞬时微微用力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恭敬朝赫连蓝低头道“您请坐。”
态度自然有礼,实在无可挑剔,却让赫连蓝僵了片刻,才依言坐了下去。朱槿却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她的心里也在想事。
她是朱槿,不是连楠,不说她对原来的连楠不了解,就算了解,她也不是真的连楠。只要面对的不是连真那样迟钝有着自己心思的熟人,都会察觉她的异常。眼前的是连楠的母亲,想来对连楠更是了解,进入别人身体遇到的问题,这一次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大。
因为她离不开这个身体。
朱槿安静坐着,等着她开口,她从小没有母亲,母亲是什么样的人都是从别人身上看到的,此刻面对赫连蓝虽觉亲切,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当做母亲。按赫连蓝的年纪,于她也就是个晚辈,连当做长辈都有些荒谬,可她也只能把她当做长辈等着她吩咐训言。
“楠楠,你在怪妈妈是吗?”朱槿想不到,赫连蓝开口说的是这样的话。
“妈妈知道你委屈,可妈妈也没有办法。”声音低沉,满含无奈自责,“是妈妈害了你,从小教你如何对丈夫好,做一个好妻子,却从没教过你他不好时你该怎么办…”
赫连蓝看着疏离冷淡的女儿,心中绞痛,说着说着眼泪就怎么也控制不住,哗哗淌了下来。
“是我害苦了你,从小教你做个不让大家失望的完美公主,让你为公主这个身份头衔而活,到头来却保不住你的公主身份,是妈妈害苦了你…”
“您别哭了…”朱槿看着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的赫连蓝心中一叹,靠过去拿出衣兜里才做出来不久的手帕递给赫连蓝,“您擦擦…”
赫连蓝泪眼朦胧看着眼前的手帕,压抑的哭声再忍不住,一把抱过朱槿,“对不起…楠楠,对不起…”
因为历史研究知道从前的古人用手帕,历代公主就被教育着习惯用手帕,不用那世人都用的更方便的软纸。因为公主是作为星球形象、素质的代言人,历代公主就从小被教育得任何时候都要有礼貌有素质,所以公主不能有愤怒不能宣泄不满,永远有礼面带笑容……
她的楠楠从出生开始就以公主标准被教育,做了整整二十一年公主,如今公主身份被夺,可却无法摆脱刻在骨子里的公主印记,就这样在监狱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