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蓝静坐了良久,才联系了李家候选首相。
岁月无情,可面对李家儿郎,岁月似乎也格外宽容,李候选已五十出头,可看着却只有四十余岁,岁月沉淀出的魅力,无人能及。听了赫连蓝的话,李候选很客气。
“女王陛下真是客气,不管女王陛下做出什么决定,我们作为水蓝星人只有支持的。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女王陛下尽管开口。”
李候选的态度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赫连蓝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
公元3702年3月15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赫连蓝来到了总医院。
昏昏欲睡的苏木醒来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赫连蓝,苏木目光有些发直,“蓝,该去坐牢的是我…”
“她是你女儿,替你受过也是她孝心。”赫连蓝帮他按了按被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已。”
苏木两耳嗡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满是大女儿的样子,大女儿说过的话。
他要她帮真真看病,她说,“我看,爸爸,为了你,我看。”
她曾经问他,“你想帮我还是她?”
“你相信吗?在我失去复位资格前。已经有无数污水要泼给我,所以,我想问你是帮谁?是为了谁宁愿背弃信念要抵罪?
她曾经那么认真的向他解释。“我的药,我知道是完全没问题的。”“我就是来和爸爸说明真公主不可能药中毒的证据。”
“赫连真自己不想要孩子,爸爸何必勉强她?”
她什么都解释了,她说,“爸爸,是她想先毁了我!你一直都不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吗?”
她说,她是一厢情愿…
她说。很早很早以前,第一次见面时。我就一直想说,我是朱瑾,不是赫连楠。你的女儿楠楠早已死了,从此。我于你,只是朱瑾。
他慢慢的用他理所当然的父亲身份,逼得她说出不再是楠楠这句话。
到头来,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检察官…曾经的检察官…他这样的人也配为检察官吗?
他的自以为是,他的自欺欺人,他的固执,让他失去了一切。
他最终,失去了大女儿。
“哈哈…”苏木笑。笑得满脸泪。
病房里,似哭似笑的笑声夹杂着哽咽持续了很久很久。
不远处的病房内,赫连真看着赫连蓝。听着她一字一句说出的话,没有失望没有失态,“哦,妈妈决定要废了我吗?”
“嗯,明天上午就会发布公告了。”赫连蓝是来通知的,“美德淑娴。才德兼备,你什么都没有。没有资格再继任公主资格了。”
“那谁美德淑娴、才德兼备呢?妈妈可看好继任的人了?”赫连真认真请教认真询问。
“这已经不是你操心的事了,等身体差不过了就去外星吧,和你丈夫阿陆一起,等过几年有了孩子带着孩子回来看我。”既然他们说他们结婚,赫连蓝就认了他们结婚。
“多谢妈妈为我打算好了今后的人生。”赫连真微笑感谢。
赫连蓝离开后,商陆看着还在依旧微笑的赫连真眉头紧皱,“真真,这个时候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付出了代价,总得收点利息,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你不用操心,你还是帮我继续规划怎么扭转形象吧,我看你的计划挺完美。”商陆说了就动,已经大体列出了扭转形象的历史传承文化内容,不出意外,会好好的发挥作用的。
赫连真微笑着坐了起来,穿上鞋下了床,看了看时间,阻止了商陆和护卫跟随,“这个时间了,好多人都休息了,我上去顶楼吹吹风,十分钟就下来了。”
“这不行的…”护卫摇头。
“真真。”商陆也摇头。
“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赫连真坚持,嘴角的微笑终于消失,商陆看着她的眼睛最终点头,“十分钟后我上去接你。”
失去了孩子,真真也需要一个人发泄,他不该阻拦……
赫连真一个人到了顶楼,看着脚下的灯火阑珊,打开手机,发了一封邮件,邮件中附了几个文件,医院检查报告、流/产报告、胚胎鉴定报告…
赫连真看着那边变成已阅嘴角露出微笑,替身的代价,可重可轻,她一直要求的是重,重到让人永生难忘。
赫连真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到了,转身要回去,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顶楼上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无声无息站立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
背对着光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
看她回头,他似乎笑了一下,“公主就是不一样,等你一次单独行动等了一个月,破了我的记录。”
赫连真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恐惧,男人什么都没做,可她却感觉到了死亡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叫不出声。
“你…”她声音颤抖才开口,才说了一个字,男人手突然猛地抬起,小巧的黑黝黝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赫连真的心脏。
在赫连真无限扩大的瞳孔中,男人手一动,“扑…”的一声,死亡的号角响起,赫连真死死闭眼,带着无限的不甘等待死亡的来临。
料想中的疼痛死亡没有来临,赫连真恍惚落入了最熟悉的怀抱,耳边却再次响起了“扑…”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赫连真睁眼,看到了紧紧抱着她的商陆。
“公主…”护卫的声音响起。
“快叫医生,商陆先生受伤了…”一片混乱中,撑住商陆身体重量的赫连真只听到了商陆低低的叹息,“让你小心的…”
她听了无数次的话语……
却没有一次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没有一次伴随着温热粘稠的红色鲜血,赫连真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血……
真正的鲜血……
第二章 晕倒
在熟悉又久违的报时起床铃声中朱瑾睁眼,愣了一瞬才翻身坐了起来,她又回到熟悉的监狱了……
想起昨夜一倒下就睡去还一夜无梦的好眠,朱瑾表情有些讪讪,她这是天生坐牢命吗?回到监狱感觉到的是安心,昨日看到从前的狱友只觉亲切又放松。不管是监狱还是狱友,带给她的只有安心。
消息闭塞又没有自由,监狱于许多人来说是禁锢,对她来说,却突然觉得比医院自在,她没有手机依赖症,没有手机像是没了一只手,习惯不看新闻比当初每天早上让自己去看新闻来得容易,朱瑾只用一天就调整好再次习惯监狱生活。
起床、洗漱,熟悉的狱友,熟悉的花田,朱瑾一路看着远处专门隔开的药田,专心剪花。她没有了行医资格又进了监狱,等这一批药收了以后,监狱就暂时不会再种药了,不用过多久这里又会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
朱瑾的速度从开始的略生疏到后来的熟悉,用时不过十分钟,有意识的锻炼身体,她的身体比从前要好很多,两个小时下来,擦一把汗休息片刻也就恢复了。
朱瑾的工作间在确定她会再回监狱就布置了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后来建的炮制药房还扩建了,朱瑾回来当天,秋狱警就来她面前晃荡唠叨她们现在的香囊香味渐淡,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她帮忙换芯的意思。
黄老更不客气。朱瑾回来第二天就直接找上朱瑾,“来,帮忙换下。没那么香了。”
朱瑾接过干干净净还半新的香囊,“好,我进来了时间就多了,等我有时间我在帮黄老绣一个。”
“这个好,这个好。”黄老听了很满意,“你既然进来了正好休息休息,出去一段时间也累了。你要有兴趣可以多去我研究室里看看,我现在对你的药挺感兴趣的。”
“我一定去。”朱瑾立刻就应了。黄老的研究室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她能去看看是黄老看得起她。
“到时候一起交流交流,回头差不多一起出出狱,你这次又进来。倒要和我一起出去了。”黄老说着面露感慨,“五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想着漫长的五年要怎么过,不想,转眼就是五年。”
“别人说的度日如年,我只是最初进来时有所感觉,后来感觉又和外面一样了,时间过得还是那么快,不管在哪都一样的快。”黄老拍拍朱瑾的肩膀。“半年转眼就过了,不要多想。”
这是安慰朱瑾,朱瑾的案件。比起两年前,这一次很冤,黄老开口开导了一下朱瑾。
“嗯,我不多想。”朱瑾微笑点头,“这半年时间,我倒是想和黄老多学学。”
“谈不上学。谈不上学,我们就是切磋。切磋。”黄老听了忙摆手,兴致勃勃的样子,“你那什么药玉,和我说说呗…”说着拉着朱瑾就走。
监狱对黄老和朱瑾限制都非常少,朱瑾还必须要参加每早的体力劳动,而黄老则因为年纪原因根本不参加,说是服刑,其实就是被限制自由的换个地方继续做研究。被监狱有意识放水自由度相对高的两人,在朱瑾入狱第二天一上午,就是在朱瑾的炮制药房和黄老的研究所度过,一个上午下来,朱瑾对于黄老的研究所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看下来倒是更坚定了她之前的想法,黄老在监狱的研究所也是带了助手的,她想和她们学习系统的制药,现代的药有局限性,她的药也同样有局限性,她想学习学习,学习了总会有所得,有所得就总会有进步。
进步了,说不得就能有治疗如今她无法治疗的病症,比如糊糊。
糊糊的病她是一定要负责治疗好的。
午后,朱瑾就听到秋狱警说有人来探监,确切的说是有人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