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是个偏执的人,他只想做朱瑾生命中的独一无二的唯一,不论是一生相伴的唯一,还是几个月几年的唯一。
朱瑾已是他永生难忘的存在,他就也要成为朱瑾永生难忘的存在。
这就是他重楼。
重楼举着手,笑着,等着朱瑾。
“好。”朱瑾缓缓伸直手,“重楼,我期许那一天的到来,如果那一天没到来,我们要了无遗憾送对方离开,从此走出对方的世界。”
朱瑾看着重楼为自己这次的勇气和勇往直前喝彩,冲动了、疯狂了、不像她自己了又如何?
这是重楼,是她心跳后毫不犹豫毫无顾虑想选择想给自己机会的男人,他从不让她失望。
这一刻,朱瑾突然希望百年前那个能够天真、不惧怕消失去爱的自己能回来,回来抓住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
“啪…啪…啪”一声接一声的击掌声,朱瑾和重楼微笑对视着击掌为誓。
如果我们相爱,我们就在一起,如果我们不相爱,我们要了无遗憾送对方离开,从此走出对方的世界。
不留遗憾不遗恨。
朱瑾这一天的第一个病人是抱着别有目的的一个病人,为了打朱瑾一巴掌早几天就开始预约挂号。木讷的女人坐稳,还不待朱瑾问什么,就毫不犹豫伸手打朱瑾,扬起的手最终却没能落在朱瑾身上。
朱瑾的椅子在她扬起手那一刻就猛地往后弹去,坐在一旁开始正式跟着朱瑾学习的罗勒抓住了她的手。
“谁派你来的?”罗勒眼里怒火冰冷交加,毫不手软制住木讷女人。
“…不知道,有人给钱。”木讷女人回答,然后再不开口,从头到尾她都只说了这七个字,报警后警察来查,只查到她的身患重病的女儿正手术,巨额的手术费已经付清。
最后一点蛛丝马迹也无法查到。
朱瑾继续看病,看到第五个病人时又是对朱瑾挥手的人,同样的动作,同样不多说话、需要钱的人,收了钱后来医院尽全力打朱瑾一巴掌,成功了后续还有奖励。
罗勒被气得脸都红了,他想不到会有人这样疯狂又肆无忌惮的对朱瑾,朱瑾听了第二个人的话想了想,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警察问她,她却摇摇头没说是谁。
“也不知道具体是谁,总归是对我不满的人,也查不出什么,麻烦您们了。”朱瑾让罗勒送警察出去,并告诉他之后也不要报警了。
“是谁呀,朱瑾医生,你知道的吧?”
“我心里大概有数,不过就算知道是谁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处理,你不用着急,我不会吃亏的。”朱瑾看着罗勒轻声安慰。
这样的小把戏,侮辱性极强,却上不得台面,只是警告加小小报复她而已。她有的是办法再打回去,亲手打回去,要报复回去更是小菜一碟。
“警察没办法,我可有办法…”罗勒看着朱瑾的样子想也没想想到了对付的办法。
没多久,就又有一个混进来,她才抬手就被人打得耳晕目眩了,第三个偷袭者被罗勒‘正当防卫’防得轻微脑震荡,一边脸肿得老高,看着她罗勒才终于舒了一口气,潇洒拍拍手一仰头,“爽!”
朱瑾拼命忍笑。
等护士带走意图攻击朱瑾被‘正当防卫’的女人后,上午的诊治顺利结束。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朱瑾和罗勒走出诊室要去吃午膳时,空无一人的门口站着带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赫连真。
“……”朱瑾默,不知道医院怎么成了真大公主的游览地,想视而不见从旁边走过,却被赫连真拉住了手,紧紧的。
“姐姐,和我谈谈吧。”异样的声音,异样的语气,赫连真似是变了一个人,“五分钟就好,我有重要的事。”
“朱瑾医生?”罗勒戒备看着赫连真。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问你,就五分钟。”赫连真固执的看着朱瑾。
朱瑾低头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无奈让罗勒等片刻,和赫连真回到了诊室。赫连真精神极度不稳定,如果她不和她谈,也不知她会怎么闹腾,也不知她嘴里重要的事是什么。
很快的,朱瑾就知道了赫连真所谓的重要的事。
“姐姐,历史资料是由阿陆找到并整理研究出来的事,是你告诉连慧儿的吗?”赫连真坐下脱了口罩墨镜,看着朱瑾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听了她的话,朱瑾嘴一扬,笑了。
第三十二章 不知足
姐姐吗?
姐姐?姐姐的称呼后面,是这样的问题,这样的语气。
这是姐姐吗?如若没当她是姐姐,是来质问的,又何必巴巴的在前面加姐姐两字,让她听一次厌恶一次。
姐姐这个称呼,在前世,除去姐姐妹妹间,有时还用作妾对正妻的称呼,与正妻关系亲近的妾得到正妻允许后会称呼正妻为姐姐以示亲近尊敬,一般丈夫也喜欢妻妾姐姐妹妹称呼着以示妻妾和睦。赫连真叫她姐姐的语气、表情都不像亲姐妹的姐姐,直觉让朱瑾不喜,之前她单纯的以为是因为那是赫连真叫的所以不喜,今天听来却突然恍然大悟。
赫连真的一声‘姐姐’像极了那些小妾叫正妻,所以她才会直觉反感。
朱瑾因为脑海闪过的念头暗暗嗤笑了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好整以暇看着赫连真,看着她紧绷的脸懒洋洋回道,“不是,我早说过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还有要问的吗?”
“……没有。”赫连真想不信,可看着朱瑾看着她的眼神,那不耐烦的夹杂着讽笑的眼神让她打消了说出怀疑的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报道后,第一时间想到了朱瑾,更想尽办法来见她一面,固执的就想见她一面,亲口问出她这个问题。她想过朱瑾会承认她指责,想过朱瑾会否认她逼着她说出真相,却从来没想过会是眼前这样的状况。
朱瑾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冷漠,那对她一直毫不掩饰的不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增长。
“你来堵我就为了问这个…问题?”朱瑾摇摇头站起身来。“慢走不送。”
“——不!”赫连真看着她的背影否认了,站起身看着朱瑾的背影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姐姐,你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一直以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因为她做了公主,因为失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她一直都在猜。
朱瑾的背影静立了片刻缓缓转回身,看着赫连真。“为什么不喜欢呀?”
“因为…你的脸,我不可能喜欢你的脸。”只要有记忆,不管两辈子三辈子四辈子都无法喜欢。
“脸?”赫连真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无法形容听到这个答案的心情。她甚至不能想这是朱瑾开玩笑。因为朱瑾回答得那样认真,她的眼神亦在充分说明着她的认真。
“更因为你的不知足。”朱瑾看着她怪异的表情说出了第二个原因。
类似赫连真的人她前世见了太多,做父母手心里的千金宝贝时,那么的可人讨人喜欢,单纯善良,人人喜欢。可等成亲嫁了人,真正长大,在复杂的夫家关系、婆婆、还有姨娘小妾之间历练挣扎过后,会变得面目全非。变得贪婪狠毒。
可她们表面,依旧是那副人蓄无害天真浪漫的样子。
赫连真,她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足?因为我的不知足?”赫连真看着朱瑾重复。声音怪异,表情越发怪异,她看着自以为是的朱瑾,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不知足?她有了什么该知足?
比起她拥有的,她什么都没有,连她犯错好不容易轮到她的公主之位也一直如此摇摇欲坠。她难道该知足吗!!
她该知足吗?
“我该知足吗?我亲爱的姐姐,我有什么可以知足吗?”赫连真仰起头。头也不回从朱瑾身边走过,开门大步离去。
她没回头,那样的义无反顾。
朱瑾看着她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前世义无反顾的自己。
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有,在我眼里,现在的你拥有整个世界。
赫连真,没有尝过失去过的滋味,你永远不知道你拥有的是什么。
“朱瑾医生?”罗勒的声音让朱瑾惊醒了过来,朱瑾看着眼前满眼担忧的罗勒,忍不住像父亲从前鼓励奖励她时一般拍了拍他的手臂,“罗勒,我会尽全力教你,你好好学尽早出师,以后我有个什么情况,你也可以守住古医术科。”
这是一个好徒弟,聪慧、勤勉好学,还知道护着她尊重她,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医者之心。
她是幸运的,遇到了罗勒这样的徒弟。
“您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吧?不管去区医院还是去监狱,我都会跟着您的。”罗勒听到朱瑾说会尽全力教他咧嘴之余,还老实想朱瑾说的‘情况’。
“是,没有,如果以后我哪一天在哪耽搁了,你记得你身上的重任就好。”事有万一,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她就是突然想起来提一句。
到了一楼,朱瑾和罗勒刚出电梯就看到了一个好像是正等电梯的小女孩,呆呆的站着,他们出来也没反应,旁边也没大人,只有一只小小的小白狗在她脚边蹲着。罗勒这位儿科医生出身的习惯性上前蹲下,“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
“……”双眼无神的小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无反应,过了片刻后,小女孩旁边的小白狗抬起前爪拍了拍小女孩的脚。
朱瑾正奇怪小白狗人性化十足时,小女孩似乎被惊醒了,反射性微微弯腰问好,没说话倒是用手比划了简单的动作,她脚边的小白狗目不转睛看着她,同时发出了甜美可爱的声音,“您好,抱歉,我现在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