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脏又乱,几天没开门气味像是与世隔绝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东面有扇玻璃门,我走过去隔着玻璃对里看。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犹豫了一下,握住门锁只轻轻一拧便推开门,霎那间,一股地狱般的阴森气息迎面扑来,冷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然而,我的左眼并没有变大,像平常一样眯着。
顾清城感觉到这股寒气走了过来,他打开里面的灯,我们仿佛从地狱回到光明的世界。
里屋,更脏更乱,一台白色大冰柜已变成黄色,上面油迹斑斑。深色办公桌上堆了一堆杂物,桌面上厚厚一层灰,有些日子没打扫了。
“它们逃了。”顾清城绕了一圈没发觉什么脏东西,便对我和金鑫挥挥手带头往外走。
我把封条塞给金鑫,说了声:“封上。”拉开卷帘门就奔了出去。
顾清城紧随其后,金鑫捧着封条,痛苦的眨眼睛:“凭、凭什么啊!”
谁教他本事最差呢,我和顾清城搜索周围有没有异物存在,余光中金鑫拉下卷帘门往上贴封条,边贴边抗议:“师父,谁撕的就该谁贴!”
“让你干点活废话……”我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寒气从我的眼前金鑫的背后刮过去,我的左眼瞬间变大变亮,清楚地印出一个极熟悉的身影。
“追!”顾清城低喝一声,像离弦的箭奔了出去。
“秦、秦娟!”金鑫感觉到背后的那股寒气,吓的他一个转身往我身上扑来,可是我已顾不了他,我必须去追那道黑色的身影。
我和顾清城沿着阴寒气往前追了两条街,最后停在一个胡同前。远处的路灯散发出来的光微微的照着这方黑暗的天地,整条胡同里弥漫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地狱般的阴森之气不仅没消失反而越发浓重,顾清城和我背对背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警惕的看着四周任何一个角落。
“踢踏!踢踏!”有脚步声从巷子的另一头传来,我俩同时停住,一个横着一个举着金刚杵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团黑色的影子从远处飘了过来,这是鬼还是妖怪?明明是飘的却能发出人走路的声音。
我和顾清城对视一眼,灯光虽然昏暗模糊,却读懂彼此的眼神,等黑影子快到面前时同时扑出去。
然后,就听见,“哎哟!谋杀亲夫!”
“庄、庄衍?”我像傻子似地看着眼前蹲在地上的男人,真是他吗?
“你没事吧?”顾清城收起金刚杵扶他起来,立即,一张表情痛苦的圆圆脸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老天,不是庄衍是谁!
“庄衍!”我分明想笑的,分明是高兴地,可是眼睛鼻子不听话的发酸。
掰手指头数数,差不多快一年没见面了,多数时候由五将军传达我和他的联系。我欣喜的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把他看个遍,等逢的伤感过去了,这才笑着说:“不错嘛,小子,越来越帅气了。”
“还不都是为了见你。哎哟哟,不行了,好痛啊,我要晕了。”他说倒就倒,一只手搂住我的脖子整个人软趴趴的窝进我怀里。
他的手不够柔软,温度有点微凉,气息带着地狱般的阴森气,可是我却激动的不想说话。
这是我思念的味道,这是我思念的怀抱,这是会等我五十年的男人。只是,他算是男人吗?男鬼更贴切点。
“你不是说不见面的嘛。”思念一直像虫子吞咬我,如今见了说话未免带了些不满的语气。
庄衍睁开眼,像个小痞子抱着我笑,“生气就对了。我不行了,借口气就能活。”
然后,他突然站起来,冰凉的手捧住我的脸,用他冰冷冰冷的唇紧紧地贴住我炙热的唇,也不管身边站着一个佛家弟子,肆无忌惮的吻我这个大活人。
我是人,他是鬼,人鬼殊途。
然而,命运却让我们相遇、纠缠。
幽静的小巷里,我被庄衍搂在怀里,只露出右边的眼睛,看着前面靠着电线杆的佛家弟子,他抬着头望着夜空,被昏暗的灯光映照的形影孤单。
夜凉如水。
☆、第 10 章
没有路灯罩着的鸭子店比别家门前黑暗许多,此时门口躺着一个人,我仔细一看,那是金鑫!顾清城已先一步奔了过去,抱起金鑫然后左右开弓抽他的脸,“喂喂,小子,醒醒。”
几声清脆的“啪啪”后,金鑫像个半死的人翻着白眼醒了,迷糊了几秒看清抱着他的是顾清城,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抱着他嚎啕大哭。
“你们……你们太缺德了,把我一个丢下,吓死我了,有鬼啊!呜呜呜……”
庄衍站在我身边自言自语:“没感觉到啊。”庄衍是鬼王,如果他没感觉到有其他的鬼,那么能把金鑫吓昏过去的鬼的本事不在他之下。
庄衍蹲下,打了金鑫一巴掌,骂道:“胆子这么小怎么抓恶鬼。”
金鑫转头,这才看清旁边多了一个人,待他看清多的这人是谁,一把抱住庄衍的脖子哇的一下哭的更凶,“庄衍啊!鬼王啊!你终于来啦!吓死我啦,一个没有头一个脸长得像蜘蛛网。”
脸长得像蜘蛛网,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庄衍的哥哥鬼王负责人间游荡鬼的陆峥,只见庄衍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鬼王出马尚未抓到鬼,甚是打击我们的自信心。已是凌晨,路上除了昏暗的路灯看不见一个人一辆车,我们不得不放弃这次抓鬼计划回到金鑫家。
金鑫妈妈看见回来的队伍多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庄衍愣住了。
“妈,这是我朋友庄衍。”金鑫搂着妈妈的脖子对庄衍挤眼睛,“哥们,叫阿姨。”
真是孩子,似乎觉得让鬼王喊他妈妈一声阿姨是件了不得事。其实,庄衍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比他还小。
“阿姨好。”庄衍装嫩,虽然个子极高但那张圆乎乎的脸看起来极讨喜,金鑫妈妈只点了点头,把我们让进屋后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妈,我看见两个鬼,一个没有头一个脸像蜘蛛网。”金鑫夸张的瞪着眼睛,表情阴森森的。
“儿子,你要不要紧?”秋霞抓着金鑫前看后看,生怕儿子伤到哪里。
“晕过去了。”金鑫不好意思的笑笑。
来时庄衍嘱咐我们不得泄露他的身份,即使金鑫的父母也不可以。所以,秋霞和韦双德不知道坐在他们身边的庄衍是鬼王,他俩问顾清城以后怎么办。
顾清城摇摇头。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显得清净的让人心里发毛,几个人如临大敌般。没错,我们包括庄衍,面对陆铮这样邪恶的鬼王也不知如何是好。
半天没人说话,突然韦双德巴掌一拍,豪气的说:“身正不拍影子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倒不信,鬼能压住人。”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晚拍醒每个人心里头的勇气,顾清城笑着点头赞同,“对,凡事有劫数,前面没种因后面没有果。所以,不用太担心。”
摸摸冰凉的左手,我默默地叹了口气。顾清城说的没错,但陆峥在暗我们在明,在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前,我们似乎只能被他牵着鼻子乱窜。
鬼虽未捉到,折腾了一宿我们也累了。这么多人住在金鑫家不合适,庄衍以担心陆峥对金鑫家不利为由,态度坚决的让我和顾清城去住宾馆。
庄衍有事。我和顾清城对视一眼,同时给了对方一个眼色,谢绝了秋霞一家的挽留去收拾行李。
金鑫在外面唧唧咋咋的控诉他的不满,什么不够意思不够交情总是甩下他一个,随后又表达了想和我们一起去宾馆的意愿。
没人理会他的牢骚,毕竟他这么久才回家,应该在家多陪陪父母。看着韦双德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凶恶模样,金鑫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这座城市的历史悠久,已有六百多年,但毕竟属于二、三线之间的城市,并不是太繁华。一盏盏的路灯孤独的伫立在路边,将它们昏暗的光线聚在一起照亮这座城市。
白日喧闹的马路安静许多,只有最繁华的地段才有一、两辆车驶过。顾清城背着两个包默默地走在前面,我忽然发现今晚他有点过于安静。
他的背影被灯光照的长长短短,我忽然想恶作剧一下,悄悄地走到他左边,伸手在他右肩上拍了一下。
顾清城转头看我,笑着摇头。
“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我凑到他近前,故意吐着舌头装鬼。
他的笑容突然变的灿烂,抬指弹我的额头,“再修炼几年。”
哼,看不起人!我这是想逗你开心好不好!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这座城市时,我和顾清城已经在路边的小吃摊吃完早餐,豆浆油条夹烧饼,味道很香却吃得我嘴里的皮破了一层。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我把碗放下,擦了下嘴盯着路口看。庄衍和金鑫也要来这里吃早餐,可是电话已经结束快二十分钟两人还没出现。
看了眼旁边吃早餐的人,我压低嗓子问:“顾清城,你说,庄衍会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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