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撒谎。”
“没有!”
“有。要不然你把脸偏过去干什么?你肯定是因为骗我所以心虚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他,手下的小梅却忽然立了起来,紧接着我就听到云霄一声吃痛的轻嘶声:“你这头梅花鹿怎么性子那么烈?动不动就咬人的?”
我连忙伸手安抚住小梅,让它重新趴卧在地,一边安抚一边道:“它很乖的,不会无缘无故地咬人,你刚刚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拔它的毛?”
“我看是你想拔它的毛才对吧,”他轻嗤一声,“正常人谁会想到这种理由的?”
我一滞,有种被他戳穿了的做贼心虚感,又怕小梅察觉,忙道:“你别胡说八道了,好端端的小梅怎么会咬你,快说,你刚刚到底干了什么?”
“我就想把你发间那片梅花瓣给拿下来,不想干什么。”他无奈道,“谁知道手才刚刚伸出去呢,就被你这头鹿咬了一口。哎,说实话,这头鹿是不是师尊送你的?”
我奇了:“你怎么知道?”
他就哼了一声:“怪不得,把你护得跟什么似的。好了,我也不做那个倒霉蛋了,那花瓣你就自己捋下来吧,就在你前面那一缕头发里。”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爹不好吗。
我心中嘀咕,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伸手梳理了一下垂在胸前的长发,可都理到底了还是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的触感,正想着那花瓣是不是已经掉下去了,脖颈边却忽然感到一阵瘙痒,手下的小梅身形一动似乎又要站起来,被我下意识地按住了。
那阵瘙痒感如同微风拂过,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云霄的声音:“花瓣在这里。”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却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克制什么东西。
“……是吗。”我也没好到那里去,脖颈边的瘙痒感是没有了,可心底却隐隐约约地开始了一阵悸动,痒痒的,又让我有些心慌,只得垂下头,借着抚摸小梅毛发的动作来压抑这阵突如其来的心慌感,低声道,“谁让你刚才没有说清楚的。”
云霄没有说话。
小梅有些躁动,它不耐烦地动了动耳朵,似乎对云霄敌意很大,但最终被我安抚住了,顺从地趴在我身旁,让我给它梳理着身上的毛发。
“……你在笑吗?”
云霄轻“嗯?”一声:“你不是看不见吗,怎么知道我在笑的?”
“是你说的,双目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既然身为神仙,自然能感受到这天地万物间的一切,只是不甚清楚而已。”我继续低着头,“我看不见你在干什么,也看不清你的容貌,可我却能够察觉到你在干什么,就像刚才察觉到你取走了我发间的花瓣一样,我也一样能察觉到你在笑。你是在笑吧,云霄?”
“是啊,我的确是在笑。”本以为云霄会矢口否认,亦或是调笑我一两句,没想到他却是豪不犹豫地就承认了,“看不清我的容貌啊……那你可就亏大了,我长得这么玉树临风,谁若是见了我的笑,那就更是能舒心上三年,你居然看不见,可真是亏大了。”
“玉树临风?舒心三年?”我瞠目结舌,不为他这自夸自耀的毛病,只为他的无耻,“你说谎都不脸红的吗?”
“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他道,“还顺带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长得跟我说的那样帅气潇洒无人可敌。”
……他居然还越说越来劲了。
“云大神君,”我无奈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你明知道我看不见,还说这些,你——”
“看不见,你可以换一种别的方式来看。”云霄道,“而且我是神仙,没有姓,也不姓云,你别这么称呼我,怪恶心的。”
“……”你才恶心。
“换一种别的方式看?”不想再继续跟他在这种事上纠缠下去,我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怎么看?”
“就像这样。”
在我还有些茫然时,云霄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小梅嘶鸣一声就要站起,却不知何故又停住了,趴卧在我身旁的身体有些僵硬,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小梅?”我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但后来我就顾不上它了,因为云霄已经握着我的手往他那边伸了去,慢慢抬高,直到我的手心触到一片柔软的肌肤,才停了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瞬间,周围变得无比寂静,只有蝉鸣依旧在外头不歇地响着,一下一下。
似乎有一条粼粼的小溪,在我和云霄之间流淌而过,带着夏日的风,带着炎日的热,又带着清水的凉。
手下的触感是那么鲜明又清晰,让我就算想回避都不能。
我觉得我的喉咙有点干。
“你……”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可出口的话里仍是带了点颤抖和不确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看清楚啊。”云霄满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看看我是不是说谎都不脸红,看看我是不是长得有我说的那么好看。”
他的手握着我的手,我的手心又触着他的面颊,一时间只觉得发烫无比,直从指尖烧到了心底。
我有些心慌起来,想要抽回手,却意外地发现云霄握得很紧,我抽不回来。
我有些慌了:“你干什么?松手!”
“你摸清楚了吗?”
“清楚了,都清楚了。你快放手。”
云霄把我的手放了下来,但我依旧抽不回来,因为他非但没有松开我的手,甚至把另外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掌心间的热度烫得惊人。
“花朝。”他问我,“你知道我们已经相识多久了吗?”
“我、我不清楚。”我有些慌,心里隐隐约约地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可能有好几年了吧?”
“好几年?”他笑道,摇头感叹,“你还真是处山中而不知世事啊,难道这就是凡间谚语‘山中一日,山下千年’的由来?我们已经相识整整十年了。”
“十年?这么久?”
“是啊,很意外吧?我也觉得很意外。”云霄握着我的手道,“其实也不算很久,毕竟神仙的寿命都是很长的,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一眨眼就没了。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挺久的了,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个挺喜新厌旧的人,师兄也说我薄情,因为不论是人或者事,我对他们感兴趣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过了一个月,我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从而弃之不用了。我的书房里有许多我搜罗来的法器玩意,有些东西都挺难得的,也花费了我一番力气才取得,可是得到不过几日,最多半个月,我就会感到厌烦,从而把它们抛之脑后。”
“……这样啊……”我喃喃道,“那些法器就此蒙尘了吗?真是……暴殄天物……”
“不会。”他笑道,“我不喜欢,自然有别的人喜欢,那些同门的师弟师妹都抢着要,我就都送给他们了,也算是替那些法器找到了一个好归宿,他们不像我,对那些法器都宝贝得很。说起来,留在我身边最久的,除了这一把师尊赠我的封魔剑,也就是你了。”
“……你是说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把剑吗?”
“自然不是。”他温声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告诉他我的心意,可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因此我用力抽回了手,低下头继续抚摸小梅的身体。“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就要被爹爹发现了,你快走吧。”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不对?”
“天快黑了,就算不黑,你也来得够久了,该走了。”
“花朝!”
“我叫你走你听见没有?!”我猛地站起身,突然的起身使我一阵眩晕,险险撑住了一旁的栏杆才使我不至于倒下,我用力握紧了手下的梅木栏杆,那些树干特有的疤结磨得我手心发疼,却反而更让我清醒起来。“你想听我说实话?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独自一个人在这梅林生活了千年,除去幼时还有娘亲相陪之外,其余的时间,这座梅林里就只有我一人。凤族中人因为我爹爹的警告不敢靠近我,爹爹又常年在外奔波,所以很多时候,这座梅林就只有我一人,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不论是春日还是冬雪,都只有我一个人度过……虽然有小梅它们陪伴,爹爹也会常常来看我,可是我……我还是很寂寞。”
“后来,你出现了,我的生活中终于不再只有我一人,我不再一个人看雪,也不再一个人煮茶下棋,有人相陪的感觉实在太好,所以我沉溺了,自私了。”
“云霄,我很感谢你,陪了我那么久……”这是什么感觉?心痛吗?为什么我会那么难受?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哭?可是不行,还要坚持,最起码要把这番话说完,最起码……等他离开……“是我的自私耽误了你,你的心意,我早有察觉,可我怕我拒绝了之后你就不会再来陪我,所以缄口不言,这才让你继续误会了下去……”
“我真的很感激你,陪我这么久……”
“但是……也仅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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