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人不服,也没人敢提出异议,毕竟新皇可不是席小钰那软柿子,他可是当初权倾朝野的顾衍止诶!
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快把傅蔚仁的身体给瞪穿出一个大窟窿来。
而当事人却不紧不慢地走到大殿中央跪下,面如冠玉的脸庞不惊不喜,微扬的声音无波无澜。
“微臣领旨!”傅蔚仁接过圣旨,举目望向九层高阶上座的顾衍止,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没有起伏的情绪。
“退朝!”
大臣们心有不甘地离去,坐在龙椅上的顾衍止手指轻扣着龙椅,小喜子、沈宴和傅蔚仁都没走,待到最后一个臣子走了之后,顾衍止才缓缓走下来,他每走一步,小喜子和沈宴身体都会抖一下。
席小钰那晚走后,顾衍止抱着她的衣服待在她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眠。出来后,他的样子委实吓坏了小喜子和沈宴,他面容憔悴消瘦,哪还有半点当初令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模样。
小喜子匍匐在地颤抖着道:“陛下,需要加派人手找寻...皇后娘娘吗?”
“我知道她在哪。”顾衍止垂眸神色不明地说着,突然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阴冷,凌厉的眸光扫过的两人,“你们不是说,她只有碰到男人才会变成猫吗?为何那晚她忽然会变成猫?还...”
说到最后,他又红了眼眶。
两人结结巴巴把有关席小钰身上诅咒的事完完整整告诉了顾衍止,他听完略沉吟,只留下了傅蔚仁,告知他一月后封他为丞相,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事。
顾衍止淡淡瞥向缩在一旁的小喜子和沈宴,“你们俩出去。”
“是是。”两人临走前担心地望了眼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的傅蔚仁。
顾衍止如是宣布着,“我明日会离开皇宫,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监国。”
傅蔚仁望着顾衍止那双深沉如暗夜眼睛,带着讽刺徐声道,“皇上真是放心微臣呢,也不知道到时候大梁会不会易主。”
他说完,顾衍止竟然笑了,可这笑,却衬得他眼中那浓墨般的黑温度更低。他噙着冷笑,“你不会,你不舍得她难过。”
他的话,终于让眼前那好似什么也不在乎的幽黑瞳眸于刹那间起了惊涛骇浪。
“你怎么...”话还没说完,顾衍止的拳头重重砸上他白玉般的脸,他被掀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顾衍止一脚就踩上他的肚子,使劲碾压,他居高临下睥睨他,眼神冰冷如寒冬,“不该有的心思别有,不该想的人别想。”
傅蔚仁挣扎欲起,又被顾衍止揍了一拳,傅蔚仁嘴角都是血,望着阴冷如修罗的顾衍止,他突然笑了,笑容里有疯狂,“是,我就是喜欢她!比你喜欢的还早!是我先遇到她的,她都没喜欢上我,就算你娶了她又如何,她爱的人还是闻人翊!她现在变成了猫,也要和他在一起!”
“你懂什么,她喜欢谁,我比谁都清楚。”顾衍止收回脚,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袍下摆,唇角划开一抹淡如冰雪的笑,“这不,我正要去捉那只不听话的小猫咪呢。”
“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才,为了她,你收起了你锋利的爪子只为留在她身边,呵,真是痴情儿呀。”顾衍止蹲下又一拳打在他挂了彩的脸上,他收回拳头,眯眼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想让你脸上开花是有多少年了,从见到你别有居心地待着她身边的第一眼开始。”
“伪君子。”傅蔚仁冷冷哼道。
“比你好多了,你骗她的那些事,我可是一清二楚。”顾衍止又一脚踩上他肚子,疼的他冷汗直冒,“我没杀你,是怕她不高兴,我没告诉她真相,还是怕她不高兴,毕竟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欺骗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呢。”
“你嫉妒我,是对的。”顾衍止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谁叫她喜欢我呢。”
他打开门,背对着傅蔚仁,金色的阳光普照到他周身,他留下一句话走人。
“好好监国,这是你欠她的。”
席小钰自从那晚变成猫之后就一直待在闻人翊府中整日闭门不出,她每天面对闻人翊的时候强颜欢笑,没人的时候就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闻人翊全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能做的就是待她更好一点。
她身体小产,命悬一线,是闻人翊救回了她,一月来他很是悉心照料着她,弄得她特别不好意思,刚做完小月子就追问关于他身世有没有什么线索,她愿陪他一起寻找。
闻人翊不容分说地将跑下床的她按回床上,帮她捻好被子,清淡的眸子盛有温情,他淡淡道,“你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我现在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你快告诉我吧,我想快点出发。”席小钰可怜兮兮的朝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她那晚随闻人翊回府后就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变回了人身,细问之下才得知是闻人翊帮助她恢复人身的,只能维持两个月。
但她不知道的是,闻人翊为此耗费了太多的灵力,要大半年才能恢复。以后的以后当她得知这个后,她惭愧到想死,怪不得那段时间清流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怨念,她还以为是他眼睛抽筋了呢。
“那好。”闻人翊话音一转,水墨色的眸子淡淡望向一旁的清流,“自我进京为官后,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你是谁我不清楚,但你知道我是谁。我不追究你目的何为,但你要告诉我,我是谁。”
清流没有被揭穿的慌乱,好似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他面色沉静,单膝跪下抱拳,“弟子乃神判巫术族第三十八代传人,特奉师叔之命伴随您左右,直到你主动问起,弟子才可交代一切。”
席小钰惊讶地合不拢嘴,“神判巫术族不是最古老的巫师族部落吗?这可是传说,一直没有人见过,原来确有其事啊!不对,国师啊,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清流是知道你身份的人,那你怎么一直没有问他?”
闻人翊忽略她的问题,他转头问清流,“那我是谁?”
被她问那种问题,他胸膛下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他又怎能告诉她,他没有问清流的原因是她,他怕他得知身世后,就无法留在她身边了。
清流头埋低低的,语气沉稳,不复往日吊儿郎当的态度,“弟子受师叔之命,只能告诉你这些,你若想知道,弟子会带你回部落,到那时,你什么都会明白了。”
见他如斯态度,闻人翊也不好多问,他和席小钰商量后决定,明日出发去部落。
临行前,席小钰要去山上和她母亲拜别,闻人翊要跟去,被她委婉拒绝,她独自一人上路。
清晨的帝都,宁静而朦胧,天空正下着小雨,整座城烟雨缭绕,很是美丽。
说是不跟,闻人翊还是偷偷跟她跟到了山脚下,却不期然的看到前方有一抹人影,正是顾衍止,他定定望着远去的席小钰,那单薄而消瘦的身形,顾衍止伸出手,触摸着席小钰在晨阳下的影子。
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涯。
顾衍止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千言万语几近于凝咽。
闻人翊走到他跟前,与他并肩站着望向不远处爬上的席小钰,话却是对顾衍止说的,嗓音清清冷冷,尤为不悦,“你伤害了她,还好意思出现。”
顾衍止的眼睛亦追寻着那抹倩影不曾移开视线,他语气平平,“她去哪,我就去哪。”
闻人翊淡色的唇微启,“你不配,从今往后,我会守护她的,无须你操心。”
“你别忘了,”顾衍止口吻有不容质噱的肯定,“她的诅咒只有我能解,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把她变成人的,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你若不想她永远变成猫,就按照我说的来。”
闻人翊被堵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纵然再不愿意承认。
他说的都是对的。
太不甘心。
席小钰拜祭过她母亲就下山了,她来到山下与闻人翊约定好的茶棚,见他和清流早早在那等候,她心里一暖,快步跑了过去。
“等很久了吧。”席小钰笑着跑进了茶棚将伞收起,抖落了一小地的水渍。
“没有,你来的正好,过会会有一人过来,他会与我们一同前去。”闻人翊倒了一碗热乎乎的茶递给她,他的视线突然越过她肩膀往茶棚外望去,淡淡道,“他来了。”
“谁呀?”席小钰条件反射地转头去看,细雨纷飞的雨雾中,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正一步一步踩着泥泞的小路走来,他身姿欣长,一袭天青色长袍,衣袖在风里飞扬。
天地安静,水波不兴,唯有滴滴答答的雨自简陋搭成的茶棚房檐滚落而下。
席小钰怔住,记忆中也有一人这般朝她走来,两人的身影重合起来,不过一瞬,她便自嘲地笑笑,笑自己犯贱,怎又想起那个人渣。
她怔神的功夫,那人已然进了茶棚,他收起伞,放在一边,他形象清癯,面容白荷般温端秀雅。他微微笑着,嗓音温润干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