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妩偎在他怀里,舒服得打了个哈欠,琅华唇角微勾,把她放到榻上。榻上早已经收拾过了,换上了干净的床单。看着昏昏欲睡,却又抓着他衣袖不放的阿妩,琅华轻轻道:“困了就睡吧……为夫不走,就在这儿看着你。”
萧青妩很快便陷入沉睡之中,刚刚出浴的她,脸色白里透红,娇艳如桃花,脸上尤带甜美的笑意,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琅华忽然手结法印,凝成一团金光,然后虚虚一按,金光没入萧青妩的眉心,消失不见。然后他又从食指逼出一滴精血,也抹在她的眉心。精血也随即渗入,不留任何痕迹。
这精血加持的法印能让他随时感知她的位置。当年她重入轮回,自己测算不出她转世的方位,在凡世寻了她整整十年,这一次要不是发现得早,等她入了妖界,有妖界的结界保护,如若白宸再刻意隐瞒,找寻她也会相当不易。经过这两次,他实在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悄然离去,以及自己苦苦找寻她时的心慌茫然,患得患失了。
几日之后,便是婚宴当日。
紫徽宫到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宫内宫外花木上也用法力催生出无数琼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大殿周围五彩祥云缭绕,殿前停着无数车马、以及仙人们乘骑的仙兽、仙禽。席面从殿内摆到了殿外,缓歌慢舞,仙乐飘飘。仙人们品尝着山珍海味,饮着琼浆玉液,觥筹交错间,陶然微醺。
玉帝和王母也出席了,但却未看到云缳帝姬露面。有些看戏不怕台高的仙人们早就听说云缳痴缠琅华,本打算看一场好戏,自然感到有些失望,但消息灵通的仙人们却早已听说,云缳帝姬近几日频频因小事杖责瑶光殿的小仙婢,王母娘娘又把她叫去训诫了一番,罚她禁足一个月,怕她行为失当,在仙尊的婚宴上做出有失天家颜面的事。
新人仙侣携手露面的时候,天上落下了无数鲜花的花瓣,空中沁满清甜花香,数十只仙鹤在大殿前翩翩起舞,鹤鸣呖呖,然后又绕殿飞了几匝,才展翅排云飞去。
琅华如同往日,依旧素袍广袖,只是在他鬓间,簪了朵深红的桃花。他的神色虽似和往日并无不同,但在敬酒之余,不经意间回望萧青妩时,目光温柔如水。萧青妩则全身正红色襦裙,鬓间也簪了同色桃花,人面桃花,交相辉映。
当这一日的喧嚣终于散去,夜幕降临,紫徽宫才恢复了清静。任劳任怨的文宇指挥一众仙仆仙婢,收拾着一片狼藉,而新人则刚刚温泉浴罢,携手步入寝殿,并肩坐在榻上。
那夜之后,琅华怜惜萧青妩初经人事,虽然同榻共枕,但几日都未动她。但这一夜,将注定无眠。
“夫君。”怀里的小人儿含羞带怯,红唇微张。琅华的唇已覆了上去,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之际,拥着她双双入了大红帷帐。
青泠泠的月光照入寝殿,隐约照着榻上交缠的一双人儿。气息交错,长发交缠,只听闻他低沉的喘息和她如低泣般婉转的呻|吟,间或夹有“夫君”的唤声,柔媚入骨。
第63章 琅华的雷劫
大婚过后不足一月, 琅华便欲辞去仙尊之位,但玉帝却以仙魔大战刚刚结束不久,怕魔界再有异动为由,殷殷挽留。
琅华道:“那本君再执掌仙界两年,两年之后, 便会离开仙界游历。”说得斩钉截铁。玉帝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心想,两年之后, 再找个由头挽留他。
然而, 琅华萧青妩却搬去了东海之上的流波宫居住。这下又苦了天庭的一众仙官, 每日在凌霄宝殿和流波宫之间来回奔波。小雷却极其高兴,终于可以告别紫徽宫后山的小水潭, 夔龙回归大海了。
但萧青妩却并未看到当年同是流波宫掌事玉女的许香琼, 原来几年前,她和另一仙宫的某仙官结璃, 已经不在流波宫执役了,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婚后岁月静好, 如流水般地缓缓流淌, 充满了柔情蜜意。琅华除了每日修炼一两个时辰之外, 一般的仙界事务都推给文宇和下属仙官处理, 自己仅处理少量重要公务。他似乎每日都在懒散度日,或者煮水烹茶,或者修剪花枝, 或者斜倚榻上读书。兴致来了,便取出瑶琴,要萧青妩也取出昆山泣,在庭院的花影之前,月光之下,合奏一曲。
萧青妩反而是修炼更为勤奋的一个,仿佛像是回到了当年在凡界时的太清宗。
以至于有一次,经常在流波宫蹭吃蹭喝,迁延不归的玉清又不见萧青妩的身影,不禁问道:“青妩呢?”
“在静室内打坐。”
玉清把手中折扇扇得呼啦作响,上次问到她,好像是在练剑,不禁诧异道:“她的仙榜任务已经完成了,如今六界太平得很,你何必还要她如往日一般,如此勤奋修炼?”
琅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我。”
玉清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好友的意思,道:“莫非是她自己?我竟没看出来,青妩竟是如此一心追求大道之人。”他怜悯地看了眼琅华,看来堂堂仙尊颇受新婚妻子的冷落,难怪终日无所事事。
琅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追求大道?未必……”
玉清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地追问:“那却是为何?”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她是想……尽快提高境界,好帮我过雷劫。”
“哈哈哈哈,”玉清不禁大笑,却在琅华的冷冷一瞥下捂住嘴,依然无声地笑了一会儿,才忍住笑意,道:“她难道不知,一个境界的差别,即如同天渊之别,何况她与你的修为,差着几个境界?”
琅华的目光变得温柔如水,柔声轻叹:“阿妩……一向是个傻丫头。”
玉清摇了摇头,道:“对了,你对雷劫,究竟有几分把握?”
琅华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复杂,长睫下双目幽深,宛若深潭,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有个猜测,如果猜测是对的话,只怕有□□分的把握;如果我猜的不对,便只有五六分了。”接着他的神色一整,“玉清,我托你一件事。”
玉清的神色也随之肃然,沉声道:“何事?”
“如果,我如紫徽一般,在雷劫中陨落,阿妩必定如白容一般,会苦苦寻找我的转世,这也就罢了;但如果我的真元也不幸寂灭,则要烦你封住她的记忆,否则,这丫头必定会做出傻事……”
玉清叹道:“你舍得,要她永世忘记你,再也不记得你曾是她生命中唯一重要的存在?”
琅华目注远处,目光悠远,轻轻叹道:“我当然舍不得,我只希望她对我永世不忘。可我……只能这么做。否则,她会痛苦终生,会认为是她害的我,或者更有甚者……”更有甚者,她会把她自己也弄得魂飞魄散。
玉清点头道:“你放心。”过了一会儿,他不禁自言自语,“情之一字啊……”
一大早,萧青妩便醒了,从榻上坐了起来。身边的他依然在梦中,嘴角微勾,仿佛在做着什么好梦。朝阳初升,光线从窗棂斜斜射入房中,照着他隽逸的脸庞,挺拔的鼻子,削薄的唇瓣。
看着他,她心里便泛起一片柔情,软得像一湖春水。这几日他特别粘人,抱怨她每日花两三个时辰修炼,几乎忘记了他这个夫君,也好久没有做新的甜品了。
萧青妩只好顺他的毛,“夫君想吃什么?”
“上次玉清说,他在南极仙翁那里尝过一道冰莲羹,味道极好。我要阿妩做给我吃。”
“好吧,那我明日去一趟南极,问仙翁要些冰莲。如果夫君真喜欢吃,我们在流波宫也种上几株,就怕那冰莲,在这里种不活。”
“阿妩真好。”他的唇边漾起些许笑意,把她抱在怀里,在她唇上印下轻轻的吻,轻轻的吻又变成了深入的吻,然后便在她几乎无法喘息的时候,覆上了她。平静的水面漾起觳纹般的水波,俄而水波又化作狂澜,将她淹没,只能在他身下迷醉婉转,不自己地发出阵阵吟哦,不知过了多久,狂澜才渐渐归于平静,她刚喘了口气,平静却在片刻之后又化作狂风巨浪,如此反复几次。
她轻轻在他唇角印上一吻,便穿好衣服,走出寝殿,御剑朝南极而去。而如往常一样,两名金甲侍卫也跟了上来,就近保护她。
在萧青妩踏出寝殿的一霎那,琅华便睁开了眼睛,双目清明之极,哪里有半分睡意。他深深地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长身而起。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雷劫便在今日。
果然,不久之后,天色一暗,朝阳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云层越集越厚,最终变得浓黑如墨,同时狂风大作,流波宫殿前的天海,已经涌起了无尽的波涛。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雷打了下来,落在天海之上,将海水炸出一个大洞,掀起了十丈高的海浪。海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又溅起无数水花,海面上已有不少鱼儿翻着肚皮浮了上来,想来是被雷击死或打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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