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荷包看了看,虽然针脚有些生硬但构图倒有几分雅致,也不算是失败之作,兰幽小心将它收好,继续跟着寒缺月学习绣花。
夜幕降临,女孩们放下针线在灯前促膝长谈,谈笑间,寒缺月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些关于寒辛夷的旧事。
原来,寒辛夷本是当今皇后薛式的第三个儿子,只因前两个先天不足过早夭折,这个最小的儿子自然分到了更多的宠爱与荣光。大燕国向来立嫡不立长,因而寒辛夷自打出生起便是内定的太子,若是他一日不死,其他的皇子便一日争不得这太子之位。
寒辛夷虽身份尊贵却天生体弱,自打出生起便是个药罐子,并不受其他皇子的待见,因而天生孤僻不愿相信任何人,除了他的母后与父皇。
为了争得这宫中身为太子的尊严,寒辛夷学习功课格外刻苦,得到了太傅的首肯与青睐,也得到了父皇的宠爱与信任。但是,由于忌惮,其他皇子却离他更远了,都不敢招惹他,甚至不愿和他一起玩耍。寒辛夷的童年,简直就是地狱,因而也造就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后来,为了让他变得更强,皇后便恳请皇帝将还年少的太子送往雷华山修仙,并内定了更加年幼的寒缺月相陪,也算有个照应。
由于资质不错又服用了大量的培根灵,寒辛夷与寒缺月很快便顺利地引气入体,开启了修炼的道路。但鲜有人知,为了能让兄妹俩得到优待,大燕国皇室每年都要花重金贿赂无痕道人,一来二去也有几千两黄金了,还好兄妹俩的修行之路也随之愈发的畅通无阻。
后来,回到芜华宫,由于身负修为,寒辛夷在这宫闱之中乃至朝堂之上的地位,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宫皇子竞相结交,就连后宫的嫔妃们对他也巴结有余,大臣们更是赞不绝口,寒辛夷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却愈发的悲凉。
在这期间,寒辛夷遇到了槐安子,而槐安子身为国舅末子,又身兼映雪峰真传弟子的身份,对兄妹俩同情有余照顾有加。在槐安子的相助下,寒辛夷的个性逐渐变得明朗,一来二去二人便义结金兰,成为了挚友。寒缺月本对槐安子芳心暗许,奈何后来却内定了相国的嫡子做未来的驸马,因而这仅有的一点儿心思却也断了。不过,听说那相国的公子也算是个人中龙凤,不但样貌俊美而且满腹经纶,一年前更是一举状元及第,光宗耀祖。他和寒缺月见过几面,也算是情投意合,如此看来也未必委屈了公主。一来二去,这亲事,便也定下了。
烛光微微跳动着,映着女孩粉嫩的面颊,愈发的柔美可人。诉说间,提到槐安子,寒缺月却早已是一片淡然。毕竟,她也知道,槐安子只对兰幽有意,她也曾嫉妒过,但后来却发现,兰幽不过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后来,她遇见了那相国家的司马越公子,一见倾心。而那司马越,似乎也对寒缺月一片真情,相比与槐安子,寒缺月与司马越的关系更为暧昧,毕竟已是内定的一对璧人了。
寒缺月的声音淡淡的,不多时兰幽便有些困了,但为了礼貌却依旧强打精神微笑着看着她,心中却陷入了遐想。后来,那低诉声愈发的弱了下去,几近缥缈无际的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儿,寒缺月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前睡着了。
轻轻给寒缺月搭上一层丝毯,眼看着烛火也快熄灭了,便又掏出那枚硕大的夜明珠,霎时屋内的光线便又通透了几分。
接着夜明珠的光,兰幽将寒缺月安放在软软的榻上,放好玉枕,覆好丝毯,只见公主咂咂嘴睡得香甜。安置好寒缺月,此时已到午夜,兰幽自己便在窗前的美人榻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明媚的阳光在窗前投下斑驳的倩影,兰幽不由早早地清醒了过来,再看寒缺月,依旧在床上睡得正香。不忍扰了公主好梦,兰幽自怀中又掏出了昨夜绣的荷包,见针脚有些杂乱,便捻起针线又细细地添补了起来,片刻后,满意地笑了笑,塞入了一枚心爱的小扳指缝好,也当做是一个纪念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缺月终于醒转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在雪棠苑不由有些意外。再看看桌上燃尽的香烛,和美人榻上叠地整整齐齐的软垫,才想起昨夜一夜的秉烛夜谈。
“寒师姐,你可算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雪棠苑一觉,有师妹相伴,睡得舒坦极了。天儿正好,用过早膳后,我们便去别处转转吧!”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徵昭殿大宴
韶光明媚,花团锦簇,女孩们携手在偌大的后宫中信步游玩,不亦乐乎。攀下几朵鲜花,偷偷簪在伊人发间,衬着清丽的容颜愈发的娇妍动人。
不知不觉,女孩们转到了养心殿前,但见养心殿大门紧闭,门口还杵着两个一身戎装的青年侍卫,面色冷峻腰佩宝剑,神色威严不容冒犯。寒缺月有些失望,正欲离开之际,却无意中撞见了匆匆而来的寒辛夷。
只见他身着一袭华贵的暗红色锦袍,头戴一顶镶着红宝石的紫金发冠,俊目修眉,神采飞扬。腰悬一枚虎符,手持一叠薄书,神色似有几分焦躁。
寒缺月知晓此番哥哥有正事要忙,拉着兰幽请安后便欲转身离开,却被寒辛夷一把叫住了。
“缺月?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寒辛夷似有几分讶异。
“我们。。。随意转转罢了,马上就会离开的。”寒缺月语气支吾,似有几分窘迫。毕竟,后宫不得干政,这里又是皇家重地,实在没理由在此过多逗留。
“也好,对了,今晚父皇会在徵昭殿设宴,你可带着兰师妹同来。”
“多谢辛夷哥哥提醒,缺月记下了。兰幽,今日蒙父皇亲自设宴可不能马虎,快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满心欢喜,寒缺月拉着兰幽的小手,直往绣坊的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女孩们来到了一个雅致的小院,小院中立了几座精致的小阁楼,楼上每一层都有绣娘在窗前为宫娥们的衣裙添置着复杂的花样,针脚细密活灵活现,虽不及寒缺月的功夫却已经很不错了。
“奴婢参见公主。”见了寒缺月,绣坊的掌事女官走过来福了福身子,然后垂手而立,神情谦卑。
“阿娇姐姐不必多礼,本公主此番前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刚绣好的时新小玩意儿。”
“公主来得可真是巧啊,小玩意是没有,时新衣裳倒是有的,正好施施姑娘昨儿赶出了一套海棠团花锦裙,样式颇为雅致大方,是给公主量身定制的。原本想着什么时候给公主送去,不料公主今晨竟亲自大驾光临。”
女官脸上挂着礼貌而略带几分欣喜的浅笑,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儿。
寒缺月与兰幽被迎了进去,在花厅中用了半盏清茶,转眼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手上是一袭典雅精致的明黄色锦裙,绣着一朵朵清雅的海棠花,整个浑然天成艳丽却又不俗,寒缺月眼底流转出了几分赞许之色。
“这锦裙倒颇合我心,只是。。。有没有什么时新的衣裙适合这位姑娘?”
阿娇经此一提醒,这才注意到了寒缺月身边的少女兰幽,心中不由一怔——世上竟有如此美娇娃,真真儿的国色天香。
“衣裳倒是有的,不过不知这位姑娘喜欢哪种样式与花色?”
“无妨,简单大方就好。”兰幽却也不挑,毕竟,对于穿衣打扮上的讲究,她终究还是比不上宫里人。
“姑娘请稍等。”阿娇对着一位奉茶的小宫娥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宫娥点了点头端着木盘便匆忙退下了。
片刻后,进来一位清秀的中年绣娘,手中捧着一个大大的布包,小心交付到了寒缺月的手上。打开一看,原是一袭水碧色的蜀绣锦裙,绣着新荷与淡粉色的莲花,有诗云“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倒是颇有几分贴切。
收好衣裙,寒缺月和兰幽去珍宝阁挑了几朵珠花,偶遇几位姨娘又调笑了一番,回到雪棠苑时天色早已转阴了。
换上新裙,头上点缀了一支雕饰繁复的檀木翡翠步摇,垂下长长的碧玺流苏,再在鬓角扣上了饰以粉色碧玺的珠翠,戴上翡翠墨玉耳坠。兰幽的五官本就颇为精致,再薄施粉黛,唇际点上些许胭脂,额上贴上一枚花钿,整个儿的似神女下凡一般明艳动人,就连身旁随侍的小丫鬟竟也惊呆了。
天色有些晚了,寒缺月也已梳妆完毕。只见她头戴红玉赤金钗,耳饰赤金流苏耳坠,肤色雪白眉目如画,那袭海棠团花锦裙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明媚可爱。
见了兰幽,莞尔一笑,容光焕发,也算是一位绝美的佳人。
手挽手,女孩们开开心心地迈入了徵昭殿的大门,而列位宾客早已坐得整整齐齐。
“玉姬公主到!”随着小太监一声高唱,寒缺月与兰幽瞬间吸摄了无数或羡慕或嫉妒或倾慕的目光,兰幽面上不由飞上了一抹粉红,愈发的娇妍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