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经是她最渴望的生活,亦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梦想。不知道她此刻生在凡尘的何处,是否过着这样的生活?是否,已经找到了她心中的情郎?
果然,天道轮回,许多人终究有缘无份。
正当这时,另一个白衣浅青色边道服男子手擎一把黑伞一路小跑来,白皙的脸被冻得通红,仔细一看,长得也眉目清秀的。不过比起穿着藏青色边的那位冷若冰霜的男子,在气质上略输一筹。
“长意师兄,下山所需之物皆已备好。”
“恩,长念,你先下去吧。”
长念看着自家师兄发梢上雪花和雨珠,小心翼翼地说:“师兄,刚下过雪,风还是冷的,又夹杂着雨,您……”
“我没事。”
长念听罢,只好摇摇头转身离去。自从那位玉仙子走后,师兄就再也有笑过了。整日整夜呆在山崖边望着天,冷了也不披衣,下雨也不撑伞。就连这次下山,说是要去找遗失的上古神器,再次封印即将破印的魔教圣君夫人,其实,还不是想借机去找寻旧人。
一想到那位圣君夫人,长念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当年圣君夫人作乱,搞得六界几近毁灭,各界巨头拼劲全力,死的死,伤的伤,好容易才将她封印。如今天地间已是改头换面,一派新气象。这时候圣君夫人居然又突破封印卷土重来。现在统领各界的那些巨头的后代均是乳臭未干之辈,真担心他们能否扛的下这个肩头大任……唉,不会都像他们蜀山老大那样迷恋于小情小爱吧……真乃天亡我也……
长念长叹一声,缓缓离去。
如镰刀般的残月挂在枯树梢,几只黑乌鸦凄惨地叫着,冷风朔朔,阴森至极。
倏忽间,一个黑影腾跃而上,跃过树梢,隐约可以看见一只黑色银边布靴尖悄悄触碰了一下树尖上的一片枯叶,速度极快,动作极轻。那个黑影又上下了几番,最后,在一个石窟门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她肤如凝脂,面若白玉,却艳比桃李。头发随意挽着,但又不松散。发髻上插着一支淡黄色金簪,簪子上雕刻着杏花的模样。她身材凹凸有致,腰间缠着一段紫色布绸缎,与黑色紧身衣有些格格不入,绸缎上系着一个镂空银铃铛,不过奇怪的是,任凭寒风如何吹,那个铃铛只是晃,却不响,怕是哑铃。
黑衣女子微微抬高尖下巴,漆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石窟大门,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以辨别上面刻着几个用隶书篆刻的大字:
“千罪一窟,万魔同冢。”
☆、第三回:有缘千里来相会
黑衣女子挑了挑两弯柳叶吊梢眉,忽听见洞内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足以穿云裂石。
“还不进来!”
黑衣女子额头微蹙,立刻起身,几次跳跃便来到洞窟内。
只见洞窟内四壁皆亮着紫色的烛火,正前方还有一个石窗,上面贴着封条,看起来年代已久,破败不堪。那声音正是从石窗里传出的。
“属下拜见主人!”黑衣女子立即下跪,不敢有一丝迟疑。
“本尊派你去查探四大神器的下落,结果如何?”
“禀主人,属下已经了解到四大神器的下落了,只待夫人发令。立马前去掠取。”
“很好。魔界自上次天地之战后损失惨重,这些年来一直不断重振旗鼓,如今已有十大军团的兵力。现在,玉狐军团由你调遣,即刻出发,务必夺取四大神器!”
“是!主人。”黑衣女子斩金截铁地答道。
“还有一事……务必小心凤凰仙族现任大祭司长孙馥霖。此女看似天真浪漫,实则心机颇深,况其修为极高,和她爷爷一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想从她手上夺得柒魂琴,必须智取……如果瀚儿还在,怕是还容易些,只可惜……”似乎提到了不可揭开的过去,那个声音忽然停顿。
“主人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为主人释放幽冥之力,助主人突破封印,为少主和魔界报这血海深仇!”黑衣女子抬起头说道,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随即恢复平时的清冷,丹唇轻启,“主人,还有一人,也不得不防……”
“你是想说蜀山长意吧?”石窗里的声音又尖锐起来,“哼,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乳臭未干!包括妖界蝴蝶谷,自从林钺被贬下凡,群龙无首,不足为惧!”
“是,主人。”黑衣女子依旧低着头,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对了,此次下凡,你还需准备了一个人界的名字和身份。”
“禀主人,属下认为,用原来的名字也未尝不可。”
黑衣女子抬起头,嘴角上翘。
“就叫花美姒吧。
独孤楝站在红衫木油大门前,一只手搭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摇着他的白玉扇,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左脚支撑着地,右脚踩在石狮子上。大门上的牌匾上赫然刻着“江府”两个大字。
除了不耐烦,独孤楝心中更多的紧张。本来年二十八就到达花城,他硬是死磨烂磨直到到初六才派人通报江府,江府的老当家江槐本来一接到消息就邀请他入府,怎料横生一件大事,竟耽搁了。一直到元月十三才派人通知他来。也不知是什么大事,想来江府是大户人家,生意又多,所以过个年都这么忙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穿着灰色马褂的男仆气喘吁吁地跑来,嘴里喊着:
“独孤公子,可以进去了!”
“你们江府就是这样对待未来的男主人的?居然敢让我在毒日头地下等那么长时间!”独孤楝故作气鼓鼓地插着腰,脸上却仍旧挂着微笑,径直走进去。那个来报信的男仆一边道歉一边陪着笑,一路小跑紧跟着独孤楝。
穿过一个绿茵地,又过了几条红木长廊,七扭八转,好容易才到达会客之处。独孤楝一边用袖子抹着额角流下的汗珠,一边感慨。想当年,他们独孤家也曾经繁盛一时,住宅比这里还要大好几倍,可惜,因为家住京城,最早受到战乱纷争的也是他独孤家。如今仅剩他孑然一身,倒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想到这里,独孤楝更加坚定退婚的决心。
话说这一路怎么一朵花也没看到?江家不是号称是花草种植第一大家么?难不成他们家的花都是藏起来悄悄种的?
独孤楝只顾自己想,也没注意已经进了厅堂门,猛地一抬头,才看到正前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对着自己慈祥地笑。想必这就是江家的大当家江槐老先生了。
独孤楝连忙拱手做辑:“拜见江老先生,晚辈独孤楝,久仰!”
江老见状,忙摆摆手:“楝儿坐!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独孤楝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下,旁边一个粉色小袄的女婢端上一杯花茶,独孤楝打开杯盖,送至鼻子前,闻了闻,一阵很浓的茉莉香。独孤楝轻轻品了一口,入口香淳甘甜,润滑无比。独孤楝不由赞道:“好茶!”
不料江老听了此话,面露哀叹之情:“若不是家中近来遭逢大难,老夫一定让楝儿你品尝比这好上一倍的茶!可惜……”
独孤楝不由疑惑起来:难道花城也受到了战争的摧残?看着不像啊!
正当独孤楝打算细问,江老却话题一转,略带无奈地说:“我们江家教导无方,瑶儿自小父母双亡,我们家孙辈又只有她一个孩子,很受拙荆的溺爱,后来拙荆也故去,她的性子越发任性起来……我早些天听说楝儿你要来,就一直担心着,怕楝儿你不喜欢这样的姑娘。本来未婚男女是不可提前见面的,我仔细想过后,觉得索性大家也不用在意这些繁缛礼节,故决定先安排你和瑶儿见一面。”
独孤楝一听,脸色一变:这瑶儿难道真是那天……
接着,他看见蓝色牡丹大屏风后面英姿飒爽地走出一个女子,浓眉丹凤眼,面若圆盘,上面还有芝麻大小的雀斑,后唇内牙如碎玉,体态丰腴,长相着实丑陋无比。
却正是当日珠宝摊前那位江大小姐
☆、第四回:纵使相逢应不识
江瑶一见独孤楝,也不由惊叫一来:“是你!你就是独孤楝?”
独孤楝苦笑道:“小姐,我们真是有缘……”
江老见状,惊讶道:“瑶儿,你们认识?”
江瑶心中又惊又喜。虽然她生来便长相丑陋,有时连身边的婢女都不如。可因为他们家一脉单传,父母又早逝。所以,自小她便是江府的掌上明珠,整个花城的女霸王,可她最最烦恼的就是自己的爹爹年轻时草率给她定了个娃娃亲,随后不久又撒手人寰,以至于她对对方了解甚少,只知道他是京城独孤家的公子。如今看到竟是当日那位通身气派不凡的男子,不由暗暗放下心来。
不过,以她江大小姐的性子,是不会那么快表决心意的!
“大小姐,大小姐,老爷在问你话呢……”
被小青推搡了一下,江瑶从冥想中惊醒,脸上还挂着得瑟的笑容,独孤楝大致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脸上直冒黑线。
“啊,那个,我们也不算认识啦,只不过是前些日子在街上遇见过,呵呵,和独孤公子一见如故呢……”江瑶掩饰自己内心的高兴,故作镇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