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事实未必如此?”穆羽然可能是桂花酒的酒意上了头,再也顾不得所谓圣子高贵矜持的形象,一脸弃夫的模样,向苏小仙幽怨地倾诉道,“他们连孩子都有了,我亲眼所见。又怎么会误会?”
“啊?”苏小仙一惊,原先想好的说辞一下子被堵了回去,搜肠刮肚地寻着新词,搪塞道,“其实孩子这回事吧,却也难说得很,谁知道那是谁的种?这个——”她将穆羽然额头上的红点点认真端详了一番,接下来的话就有几分说不下去。
要知道穆羽然额头的朱砂并非凡品。那是修真界的一种秘法,以极贵重的符水灵药浸以极品朱砂,经七七四十九天熬制,经七七四十几天晾晒,再经七七四十九天风干而成,于人教圣子幼年时点上,一来彰显圣子之身份尊贵,二来显示其冰清玉洁的品性。也就是说,一旦穆羽然跟别人行过燕好之事,朱砂就会自然而然消失。
眼下既然穆羽然额头上的朱砂安然无恙,那么跟他心爱女子欢好的男人,自然是另有其人。无论这孩子是谁的种,都不可能是穆羽然的种。按照穆羽然的说法来看,脚踏两条船的罪名是妥妥的,确实洗不掉了。
“谁的种?”穆羽然愤然望着苏小仙,冷笑道,“你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替你主子掩饰。你倒是说说看,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最恨你们这些妖族,做了又不敢承认,反而百般抵赖……”
苏小仙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做“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圣子小朋友,该不会你装纯洁无暇装久了,忘了男人都有什么功能了吧?
可是后面那句话她却是有几分听明白了。她自认为是妖族救世主,便理应时时刻刻维护妖族声誉,当下大怒道:“穆羽然,不要仗着你心情不好就可以胡乱说话。张口闭口爱好和平,却常年狩猎妖魔,把我同族拔毛剥皮抽血挖肝的,是不是你们人族?你们从修炼开始,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这么多年的修炼,要磕多少颗丹药,有多少种丹药的配方是要用到妖魔内丹的,这时候别装不知道!还有那些个法宝,太多太多的证据,我都懒得说了。什么叫做了不敢承认,百般抵赖?最善又当又立的,三界之内,非你们人修莫属!”
她这番话句句实情,的确是修真界普遍存在的现象。
穆羽然听了这话,愣了一愣,脸上一红,原先的抱怨就再也说不下去,转念一想:和一个小妖计较什么,简直是夏虫不可语冰。遂将幽怨暂时放在一旁,垂着眼睛淡然道:“我亦因为此事,时常愧疚。可这种事情,由来已久,非我一人,或者一宗之力能够扭转。”
苏小仙见他恢复了平日里如同自带圣光般的端丽清纯的样子,心中也就不那么生气了。果然还是一脸纯洁无暇、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子模样最可爱了,便是知道他那是惺惺作态,也比整日对着一张怨夫脸要好得多!
其实以苏小仙现在的法力,全力以赴的话,大概是能够轻松摆脱穆羽然的控制的。但因为穆羽然高高在上的淡然清傲样子颇为招人,引得苏小仙忍不住想作弄他,便将计就计地应承下来,半真半假地同意了他所谓的合作计划。
于是仙鹤羽衣重新回到了苏小仙身上,一只仙鹤奋力拍打着翅膀,慢慢向百草园外面飞去。至于因为穆羽然目送着她离去,过于紧张,有些同手同脚的笨拙,仙鹤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头栽倒在地上,这种丢人的事情,苏小仙才不会跟其他人讲呢!
她就这般跌跌撞撞地进行着生疏而笨拙的飞行,好容易飞回迎宾楼,已是热得满头大汗。正想扎进那间厢房去,结果就听见外头有几个身穿制式白衣的清乾宗弟子在抱怨着:
“每次圣子的寿辰总是如此!这么多女修好厚的脸皮,都说了圣子走火入魔,身体不适,不能见他们了,还赖在这里不肯走。”
“这算什么,更离谱的事情都有呢。两个时辰前,一个自称苏小仙的女子,对的,其实大家都懂这名字是怎么一回事啦。那个女子带着一男一女来寻我,说她累了,要寻个厢房休息,我便将她带了过来。后来我一想,两女一男,这一间厢房要怎么够,有心多与他们一间,想不到他们关了房门死活不肯出来,我自然不敢打扰。好容易那个红裙女人出了门去办事情,我便想趁机敲门进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多一间屋子,谁知道进去一看,你们猜怎么?”
“怎么?”
“起初我四下张望,见四处都无人。后来见床一直在抖动,吓了好大一跳,硬着头皮过去招呼,结果就见一个男子光着身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语气很不友善地要我出去。我这一看,全明白了。那个叫苏小仙的女子究竟藏在何处,就不必我再细说了吧?”
“也一起藏在被子里?”
“这是……白日宣淫?”
“唉,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苏小仙听着这样的风言风语,心中气愤不已,想她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呢,却被这样诋毁清誉。若是果真有这么一回事,也就算了,可是他们言语里说光着身子的那男人,明明就是鹤学士何冰。何冰白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蛋,却对以色侍人的潜规则事业抵触得很,可怜她苏小仙正是枉担了虚名。简直是太冤枉了。
仙鹤一振翅膀,飞进了房间里。苏小仙将仙鹤羽衣抖落下来,掷到何冰床前,强压着怒火问道:“胡媚呢?”
何冰离了仙鹤羽衣的时间过久,整个人抖得很厉害,一面去低头捡那件已经幻化成寻常青色衣衫的羽衣,一边哆嗦着回答道:“她……她苦等小姐不至,出去寻找去了。”
苏小仙正想张口说什么话,突然之间,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穆羽然站在门口,看了看苏小仙,又看了看何冰,满脸震惊之色。
“对不起,打扰了。”他红着脸说道,转身就要离开,还很细致地帮两人掩好房门。
“他误会了!他肯定是误会了!”苏小仙满脸委屈地向何冰抱怨道。
正在这时,房门却再次被穆羽然推开了。
“我只补充一句话。你们妖族中人,果然都是一脉相承的好色重欲,风流成性。好了,我说完了,你们可以继续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转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第9章 失落
房门紧闭的屋子里,苏小仙和何冰面对面站着,彼此用眼睛瞪着对方,场面颇为诡异。
苏小仙这些日子和何冰相处,对他的性情也有大概的了解。她估摸着何冰又要说一些清高孤傲、决不以色侍君之类的怪话了,连忙抢在他前头,装作一脸慌张道:“这可如何是好?他定然是误会了。唉,误会跟谁都好,怎么能误会跟你呢?难道我的眼光就那么……咳咳,简直是岂有此理!”
开玩笑!她的人生信条可是”宁可我嫌弃天下人,不能教天下人嫌弃我”。何冰几次三番地表示对她毫无兴趣,这已经让她这个当主君的觉得很没面子了,怎么能够让他再度得逞?所以抢在他前面澄清,简直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何冰的反应也很是奇怪。
妖族可能是被人修多年来欺负得太惨的缘故,一个个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衣食尚无着落,更无论仪容。所以原先苏小仙在妖族宝蟾宫时,举目四顾时,男妖们一个个歪瓜裂枣,不是太老,就是太大只,或者就是生活习性全然合不来,令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鹤学士何冰已经算其中难能的精品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苏小仙对何冰略微和颜悦色了些,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想不到这厮全然不领情,平日里见到苏小仙的时候,一直不苟言笑,那张脸能多严肃就多严肃,就跟有人欠了他好多钱不还似的。苏小仙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奇怪,还故意跟他搭讪几句,结果换来对方更加剧烈的反应,明明是一张很能看的俊脸,整得跟随时要哭出来似的,令人沮丧极了。
出于上述原因考虑,苏小仙索性就和他划清界限,抢着在他开口之前澄清。苏小仙想着,这次何冰该满意了吧。于是一番话落地,兴高采烈地期待何冰脸色阴转晴,结果偷眼看时,却见何冰神色变幻,眼眸里一片黯然,嘴角的肌肉抖了一抖,像是想做出一个笑容来,只可惜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许多。和他平日里在别的妖族面前时高洁儒雅、沉静忧郁的气质大不相同。
“你那是什么表情?”苏小仙很不满,她一来为了挽尊、二来也是体恤属下的撇清的话竟然被如此不解风情地对待,当下心中便不由得窝火。
她自从现代社会穿越以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是满意,就是觉得有一点不好:这里的雄性生物的心理委实太难把握了吧。
一个魔族少主,装人修的时候对苏小仙横眉冷对,处处看不惯,非打即骂,好容易等到双方都暴露身份了,他的言辞却越发咄咄逼人而强硬。最可笑的是,这厮的身份居然变成了她苏小仙的未婚夫,周围的妖族属下还言之凿凿地说他一定是深爱着她,这简直还有没有天理了?难道魔族的爱,就是爱她就要打骂嘲讽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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