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修千算万算,到底算漏了一件事。公主的真身为凤凰,口中深蕴交合之气,行动之间有倾城之姿,一颦一笑勾魂摄魄,便是想寻人逢场作戏间,百鸟朝凤之天赋神通随心而动,天下男子无不匍匐跪地,俯首称臣。如魔族少主那般法力高强、姿容绝世的男子,也情不自禁为公主的风姿所倾倒,情愿以身为质,割地称臣,以求我妖魔两界永结秦晋之好。区区人教圣子,蒲柳之姿而已,又有什么能耐牵动公主心绪?不过是露水姻缘罢了。他身心两失又能如何?白玩也只能被白玩了,活该。”狐丞相是只正当妙龄的母狐狸,一袭红裙,正笑得风情万种。
第2章 涅槃
苏小仙坐在云床之上默默地听着。
起初听到属下赞她“有倾城之姿,一颦一笑勾魂摄魄”的时候,望着自己在云床对面那面流光溢彩的镜子之中最多堪称清秀的身影,免不了有些心虚,然而听到“天下男子无不匍匐跪地,俯首称臣”的时候,这种心虚就转变成了彻底的羞惭。实在是牛皮吹得太大了,她这厚脸皮都有几分撑不住了。
但是,鉴于属下们曾经奋不顾身、不惜代价救了她的事实,苏小仙硬着头皮听了下去,一直憋到狐丞相讲什么“身心两失“的时候终于破功。
“打住,打住。本宫虽然外表烟视媚行了些,但其实却颇为纯情。”苏小仙一脸羞涩地开口,艰难讲道,“实不相瞒,本宫迄今为止还没尝过那种事情的滋味。所以,你们夸口说别的什么也就算了,慕羽然纵使身心两失,也决计不干本宫的事,这个锅本宫坚决不能背。”
“什么?”苏小仙这实诚得不能再实诚的话却引来众部属的一阵惊愕。众妖大眼瞪小眼,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最终还是狐丞相期期艾艾地开口了,“那人教圣子穆羽然自公主以死假遁之后,性情大变,行为失常,还曾走火入魔过,属下阅尽人间风月之事,自然而然认为……”
“认为什么?”苏小仙忍不住有些焦躁,“他怎么样,关本宫什么事?本宫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当初若不是为了急于在穆羽然面前表现,她也不至于用割破手指这样的昏招,结果身份败露,差点魂飞魄散。
“是属下鲁莽了。”狐丞相见苏小仙这副模样,当下便低头认错,不敢多说。
可是一向直肠子的鹰将军却忍不住了。“公主殿下,既然如此,便请殿下派属下出马,将清乾宗夷为平地,将那林瑾清抓来,大刑伺候,以报他污蔑公主之仇,以正公主清誉!”
“是吗?”苏小仙怒向胆边生,“本宫那便宜师父,啊不,林瑾清又说本宫什么坏话了?”
“他……他曾跟清乾宗的掌门说,公主和他两情相悦,行止坐卧皆在一处,他……他还说他腹中已有了公主的骨肉!”
“胡说八道!”苏小仙怒不可遏。虽然她知道她那个便宜师父一向脸厚心黑,信口雌黄惯了,但是她还是不相信,他能够滑天下之大稽,编出男人怀孕的谎言来。
“公主息怒,有……有含光镜为证!”鹰将军战战兢兢地双膝跪地道。
含光镜是妖族的圣物,以鹰将军目前的法力,已经足以回溯,看清楚近十几年来发生的事情。
“师弟,玲珑阁的万花仙子性情淑均,堪为良配,你如此不解风情,断然拒绝,又是何苦?”含光镜一阵扭曲,露出清乾宗掌门路承远那不苟言笑讨人厌的面容。
“师兄又何必明知故问?”苏小仙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那便宜师父林瑾清微微垂了头,白皙的脸上甚至泛起微微的桃红色。
装得真像!苏小仙愤愤然。
“又是为了你那个徒弟?”路承远眉头紧锁,一脸无奈,“师弟,你的资质,远胜于我,本是何等聪明之人。此间干系,不消我细说,你也应该明白,何至于——再说,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她跟羽然那孩子纠缠已久,你又何必上前,自惹烦恼?”
“许是听说我在议亲的缘故,仙儿她昨日……昨日她大哭了一场。若非如此,我也不敢确定,她居然心中有我。”林瑾清很是矜持地说道,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和羽然,应该只是小孩子家贪玩罢了。实不相瞒,我和她两情相悦,行止坐卧皆在一处,由来已久。”
“滚!”苏小仙忍不住向鹰将军吼道,吓得鹰将军一个哆嗦,差点血脉逆流。法力溃散之下,含光镜中的画面自是荡然无存。
“你们误会了。”苏小仙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整张脸都在发烧,“本宫当时自认为灵根全无,凡人一个,为了苦求长生之道,不得已委曲求全,以求受庇护于那老男人羽翼之下……”
“啊公主,清风剑林瑾清资质绝佳,在整个三界内都是出了名的,单论年龄而言,其实年轻得很,未必见得比公主殿下曾经寄情过的穆羽然要老……”心直口快的鹰将军不由得说道。
“你——”苏小仙一时语塞,幸有人情练达的狐丞相从旁描补。
狐丞相用力向鹰将军使了个眼色,一转脸却又向着苏小仙笑颜如花:“公主殿下果真是有大慈悲、大智慧之人,这般委曲求全,还不是为了我妖族振兴,属下对公主殿下的钦佩,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延绵不绝……”
“打住打住!本宫不喜欢听废话!”苏小仙义正词严地说道,想起从前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竟有几分不好意思,“本宫当时为了修真大道,日里和那老男人求教剑道功法,夜间为表恭敬之心,确实曾在那老男人洞府中侍奉过,是以外人看本宫和那老男人形影不离,多有误解。其实本宫一直是和衣而卧,绝对没和那老男人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公主殿下既然这么说,属下就放心了。”狐丞相赶紧表忠心道,“这么说来,林谨清说什么怀有公主殿下的骨肉,也是一派胡言了?”
“他疯了?胆敢编出这般谎话来?”苏小仙怒道。
事实胜于雄辩。狐丞相乖觉的很,早在苏小仙发怒前便及时调出了含光镜中的画面:
仍然是清乾宗。一向不苟言笑的路承远此时竟然眉头紧锁:
“我修真界数万年的戒律,对付妖族余孽,一向是上策度化,中策镇压,下策灭绝。她又是身份非常,当年师尊飞升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若不能怀柔度化,必须灭绝。故而我才将她押往迷津渡。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是鬼迷心窍了你?”
“是。谨清愿受掌门师兄责罚。”林谨清低眉顺目地说道。不知道为何,当苏小仙看到含光镜里他雪白如纸的面容和清瘦挺直的后背,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唉。便罚你受戒鞭十鞭,于麒麟崖面壁十年。”路承远叹息着说道。
苏小仙松了一口气。她到底在清乾宗呆过十数年,知道这个惩罚并不算重。虽说戒鞭里蕴藏着雷电风霜之力,受鞭刑者身上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但是男人嘛,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难道为了四处勾引人吗?林瑾清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方,便是相貌生得太好,招惹桃花无数,自己犹自不觉,苏小仙当年当他徒弟的时候,各路仙子们明里暗里的醋海兴波可没让她少吃苦头。
但是出乎苏小仙的意料之外,林谨清竟然拒绝了。“师兄,”他抬起头去,眼睛里满是求垦,“莫说面壁十年,便是百年又有何妨?只是那戒鞭十下,可否暂时记下,容后再打?”
“为何?”路承远和镜子外的苏小仙一起惊讶了。
“只求师兄成全。”苏小仙睁大了眼睛,一向清高矜持的林谨清居然跪下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苏小仙心中疑窦丛生。一向被视为清乾宗骄傲的林谨清到底犯了过错,引得路承远非要打他?十鞭而已,林谨清又为什么不肯立时领受?
“师弟,说实话。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路承远神色郑重。
林谨清低头,突然开始抚摸自己的腹部,那满怀柔情的目光看得苏小仙毛骨悚然。
“师兄,因为我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故此时受不得刑。”林谨清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羞涩。
“你……”一向不苟言笑的路承远整个人似乎有些风中凌乱,“是那妖族余孽的孩子吗?”他声音里满是仇恨。
“除了仙儿,还能有谁?”林谨清面上的神情既羞涩又甜蜜,“师兄,请务必手下留情。稚子无辜。”他向着路承远膝行而去,容色恳切之至。
……
“混账!”苏小仙整个人也风中凌乱了,她随手举起柔软云床上的晶莹剔透的翡翠玉枕,朝着那含光镜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含光镜安然无恙,玉枕却碎成了无数块,苏小仙脸色铁青地用手指着那已是混沌一片的含光镜,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他……他厚颜无耻,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妖族属下见苏小仙这个样子,连忙上前安抚,却又一个两个长出了一口气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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