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云音却似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凑近了白墨。
白墨不知道云音为何会转变这么大,却也早已适应了她这种一惊一乍、极具跳跃性的思维方式,噙笑问她:“做什么?”
云音依旧拧着眉头,唇畔却是带了笑意,“我明明记得,你上次跟鹊皇见面的时候,似乎并不怎么愉快啊……怎么这会儿,你竟替他说起话来了?”
白墨右手握拳支在唇边,微微咳了一下,眼里却依旧是毂纹未动,只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就事论事而已。马上就要到颍都了,怎么样,激动吗?”
云音眸光微转,“你说,萧天澈身为王爷,整日里锦衣玉食,怎生竟会愁苦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求了我们来,他竟也有事情解决不了吗?”
“但凡有了欲念,就会有不满,有不满,自然就会想要得到满足。无关乎身份,也无关乎地位。”白墨说着,突然眉目稍展,回头对云音笑道,“到了,你坐稳了。”
颍都一片繁华,市井中商铺林立,有许多小摊贩在售卖着各色的小工艺和小吃食。云音去买了两串糖葫芦,伸手递给白墨一串,笑得眉眼弯弯,“不知道待会儿有什么愁苦之事在等着我们呢!先吃点甜头,这才好帮他们由苦转甜。”
白墨看了看糖葫芦,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笑着将她望着,轻道:“这也是你们鹊仙的理论?”
“不,”云音张口咬了一口糖葫芦,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里含着糖葫芦咕哝道,“这是我云音的理论!”
说罢,又将糖葫芦往白墨跟前伸了伸,努了努嘴道:“接着呀!”
白墨微微一笑,“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不爱吃酸的。”
待吃完了糖葫芦,堂堂正正地走到了萧天澈的成王府,天色已经近晚。云音与白墨并肩而立,故作气势凌人的样子在成王府的门口,看着门前的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朝着门外的小厮冷声道:“快去通报你们王爷,就说云庭的鹊仙在外候着!”
小厮忙不迭地进门通报的时候,白墨一脸玩味地看着云音,戏谑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学会了凡人的这副做派,都摆起架子来了?”
云音霎时便臊红了脸,低声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飞的时候,只能以喜鹊的样子才行,说起来是个仙子,却连飞都不会飞,让人看见了,谁还信我啊?”
白墨闻言,身子蓦地一僵,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便见眼前大门一开,一个身着石青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的少年大步流云地迈过来,提着前裾拾级而下,在他们面前姿态高雅地作了个揖,唇畔噙笑、眼中带光道:“小王不知鹊仙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鹊仙大人恕罪。”
虽是俯首行礼,姿态却高贵冷傲,掩不住的帝王气势。
云音自然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了他,当即学着鹊皇的样子,姿态潇洒地挥了挥袖子,示意他不必多礼,这才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你因何事困扰,要本鹊仙为你排忧解难?”
第66章 2.百花凋
萧天澈眸色一暗,却是对着大门侧了侧身子,恭敬道:“鹊仙大人请进,我们里面说话。”
云音看了眼白墨,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步子就进了成王府。
成王府很大,九曲回廊,汀香水榭,萧天澈带着他们兜兜转转,这才在一间屋子前停下。屋前挂着一块匾,上书“听枫居”,门前两个粉衣侍女盈盈而立,远远地见到萧天澈他们过来,早已屈膝行了礼。
萧天澈摆了摆手,问道:“凌姑娘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还是那个样子。”其中一个粉衣女子低声回到,声音悲戚,带着几许怯意。
萧天澈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伸手一让,待云音和白墨进去了,这才跟着走了进去。缠枝牡丹翠叶熏炉内不知焚了什么香,清新淡雅,丝毫不显馥郁。屋里零零星星地摆了几件瓷器,少了几分奢华,却多了几许大气。雕花漏窗,工笔细腻,透过漏窗,窗外枫林似隔非隔,似隐还现,光影迷离斑驳,可望而不可即。
再往内里看去,上好的乌木雕花床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女子,虽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却还是难掩她的上好容颜。
“中毒了?”云音问道。
萧天澈点了点头,目光幽深地往床榻上的女子身上看了一眼,回头朝云音恳切道:“不知鹊仙大人可能帮小王看一看,汐落她所中何毒?又该如何解?”
“这个不难,”云音笑道,正待要拿出旋复镜来细查个究竟,却突然蹙起了眉头,转头对着萧天澈问道,“但凡是毒,大都可解。听说在颍都,除了帝君,属成王势力最强,难道连自己的人中了毒都解决不了?成王府定然也是戒备森严,谁还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动手脚?便是真被人动了手脚,以你的能耐,竟然还要求助于我们鹊仙?”
“鹊……鹊仙大人……”萧天澈面色一僵,眸光凌厉中带着些忧伤,分明是对云音这番言辞甚为不满,却是一点不敢发作,只是拱了拱手低声道,“实不相瞒,小王访遍了颍都的名医,都无法查出汐落是中的什么毒。”
“哦?”云音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人,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中的毒?”
“三天前,”萧天澈定定地看着榻上的人,眸光闪烁许久,终于黯淡下去,低声谦卑道道,“鹊仙大人,若非走投无路,小王也不敢劳动您的大驾。请大人高抬贵手,救救汐落。无论大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成王府里有,只要我萧天澈办得到,我一定满足您!”
“哼,”云音冷笑一声,“我堂堂一介鹊仙,难道还会稀罕你什么不成?!”
萧天澈的脸色顿时黑得像块煤炭。白墨在一旁有意无意地清了清嗓子,云音偷偷瞄了他一眼,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火,不觉便缓和了脸色,笑道:“不过,我们鹊仙一向乐善好施,你放心,只要我能帮,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萧天澈的脸色放晴,眉梢微展,笑着朝云音拱了拱手,谢道:“谢鹊仙大人——”
云音摆了摆手,淡声道:“既如此,你便先在外面候着,等我为汐落姑娘诊断好了,再与你详谈。”
萧天澈依言退了出去,云音这才拿出旋复镜来,走到榻前。云音怔怔地看着汐落苍白的睡颜,不由便想起了之前沐钰中了“十日枯”时的样子,她没有为他诊治,他却不治而愈了。可是,最后,他还是死了,留慕容雪一人在这人世间,守着他的墓,与他长相厮守。
也不知道慕容雪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沐钰的墓前守着,是不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还会为沐钰翩翩起舞。
云音叹了一口气,便听到白墨在她身后轻笑一声,“怎么,不是要为汐落姑娘诊治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长吁短叹的,难不成,汐落姑娘的病很棘手?”
云音笑着回头望他,“只要她是凡人,便没有旋复镜诊不出来的。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白墨眸光微闪,有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不用我帮忙?”
“我好歹也有三百年的仙龄,怎生在你眼里如此无用?”云音撇了撇嘴,又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旋复镜,道,“你且在外面等我片刻。”
白墨走后,云音将旋复镜对准了凌汐落苍白的脸,施了个诀,自己便退到了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旋复镜。
旋复镜中幽光闪烁,镜中突然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美哉艳哉,却只是须臾之间,芳菲开尽,百花凋零,一片萧索。云音兀自看得吃惊,又见镜中景象再次更换,原来一望无际的平原突然变成了高山,悬崖峭壁上,泠泠然绽放着一朵惨白的花朵,比雪还白上三分,带着些凄迷的感觉,阳光一照,那一片片苍白的花瓣却悉数变得鲜红欲滴,似是突然被灌溉了鲜血似的,鲜艳得触目惊心。
半晌,旋复镜零零飘落,云音摊掌接过,看到镜中一切都消散不见,只余几行字闪烁变幻,她凝神看了许久,而后将旋复镜收好,深深地望了床榻上的凌汐落一眼,这才打开了房门,喊了声:“进来吧!”
萧天澈眉头紧蹙,神色匆忙,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云音面前,虽然急切,声音却依旧很低,“鹊仙大人,可是有办法了?”
云音没有回答,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这才淡然开口道:“汐落姑娘中毒之事,你当真不知道是为何?”
萧天澈身形一顿,目光幽深地看着床榻上的凌汐落,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神色挣扎地看向云音,苦声道:“一个是我结发妻子,一个是我同父兄弟,我也不知道该信谁。”
云音叹了口气,冷声道:“无论如何,很显然,汐落姑娘是遭人毒手这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但是,甲之蜜糖,乙之□□,让你觉得欢喜的事情,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噩梦。不过我既然决定帮你,自然不会随便丢下你。更何况,我们鹊仙,向来不会见死不救。”
云音说这些话的时候,萧天澈的神色随之变了好几次天,待云音话音落了,他才终于在唇角浮出了一抹笑,拱手道:“鹊仙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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